第319节

  她将目光落在两位席副将身上道:“鬼暗蛟或许就在附近,若它对我三人发起攻击,对我三人来说极为不利。”
  两位席副将闻言,同时点了点头,想必也是知道她的意思。
  席大副将沉吟片刻问道:“该当如何?”
  顾长月想了想道:“二位副将,可是能够感受到水漠然几人的气息?若是能够尽快寻到他们更好。”
  两位席副将倒是颇为不解:“顾道友这是何意?竟是要主动去寻他们?”
  顾长月淡定从容地道:“时间不多,现下不便解释太多,我们先寻到他们再说。”
  两位席副将滞了滞。
  顾长月又道:“两位相信我没有错,我三人先寻到他们,届时听我安排,定然万无一失。”
  她精致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神态却异常认真坚定,倒叫人不由自主地选择信任。
  两位席副将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顾长月满意地挑了挑嘴角,道:“那烦请两位帮忙,也将灵气释放出来,我三人一边折返,一边最大范围得搜寻水漠然等人,兴许不出多时便能找到那几人的位置。”
  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用顾及,被他们发现才好。”
  两人倒也知道她颇为靠谱,饶是心中颇多疑惑,却也依旧将灵气放出,一边往回走,一边用灵气感应。
  顾长月则暗暗取出控魂铃,在水中晃了晃,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海水明显轻轻一晃。
  三人的感知都敏锐不已,再加上按照水漠然等人可能行走的路线快速折返,这般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确切捕捉到了水漠然等人的气息。
  对方似乎也感应到了三人的气息,触电般顿了顿,随后忽然爆发,有意压制三人。
  顾长月感受到对方的力量,道:“两位请收回气息。”
  两人原本也不愿意与水漠然等人硬砰硬,听闻顾长月之言,立时便收回灵气。
  顾长月却已经往前踏出了好几大步,边走边道:“两位就在这里等我,等会儿若听到我喊跑,便莫要停留,更莫要管我,直接按原先的道路往西北深处去,切记切记。”
  话音未落,红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渐渐被黑夜笼罩的海水中。
  两位席副将微怔,片刻回过神来,似乎感觉到随着她的离开,原本如影随形的冰寒气息也如同一条无声的游龙,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远去。
  席小副将喃喃道:“顾道友她……”
  席大副将皱紧眉头:“方才那鬼物被打碎之后的阴气你可有感受到?”
  席小副将点头道:“自然,不过顾道友离开之后,那气息仿佛也跟着消失了。”
  席大副将道:“那气息不属于顾道友,我想可能是来自鬼暗蛟怨气。”
  席小副将不禁打了个寒颤,讶然:“竟是鬼暗蛟?鬼暗蛟怨气所化之物跟了我们一路?不,鬼暗蛟凶戾残暴,其怨气所化之物必然也不是善类,既然跟了我等一路,没有道理那么安静。”
  席大副将道:“别忘了,顾道友那小师叔是鬼修,顾道友自然也是鬼修。”
  席小副将吸气:“鬼修克鬼、克怨魂、克阴邪,也难怪如此,不过鬼暗蛟曾经几乎可以与龙神匹敌,就算已经坐化,其仅剩的那一缕怨气却颇为强大,即便顾道友是鬼修,可怎么看也未曾修得元婴,她最多不过结丹期罢了,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如何能够降住鬼暗蛟怨气?”
  席大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邪,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要小瞧任何一名修士,即便顾道友实力的确不高,但不代表她没有别的底牌,那鬼暗蛟怨气所化之物不定真是被她所控,而她却领着鬼暗蛟去迎接水漠然一行人。”
  席小副将眨了眨眼睛,“大哥,你不会是说,顾道友是借鬼暗蛟怨气的力量对付水漠然等人了?”
  席大副将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席小副将不由深呼吸一口。
  席大副将没有猜错,顾长月的确是要借助鬼暗蛟怨气所化之物缠住水漠然等人。
  她很清楚,若只凭借他们三人的力量,要制服鬼暗蛟怨气很困难,悲观点说根本没有可能,相反,他们无法对付鬼暗蛟怨气,但以鬼暗蛟怨气的诡异凶残,发起狂来,轻而易举便可让他们惨败。
  现下是关键时刻,自然不能够与鬼暗蛟纠缠。
  既然水漠然等人也来了,何不让鬼暗蛟缠住他们,给自己一行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因此趁着鬼暗蛟怨气所化之物不备,她忽然祭出控魂铃催动法决,暂时控制住鬼暗蛟。
  当然,她知晓鬼暗蛟怨气可能一直被她骗下去,因而也不与两位席副将多言,直接便迎上水漠然等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又与水漠然见面了。
  只消片刻,她火红的身影便挡住了水漠然等人的去路。
  水漠然一行此次前来寻找慰灵崖,必然也考虑到陈南的人也已经到达此处,而方一感受到顾长月三人的气息,他们便已经确定三人就是陈南之人,原想三人不经意触碰道他们的气息,本应该争分夺秒寻找慰灵崖。
  此番顾长月忽然现身,倒叫几人有些惊讶。
  其中最惊讶的无疑是水漠然。
  即便此刻天色已晚,海水也显得颇为暗沉,但眼睛那一袭娇艳张扬的红衣仿佛带着奇异的光环,周围的海域也亮了几分,而红衣衬托下,隐隐含笑的面容精致美丽,只需一眼便能深深记住。
  水漠然瞬间便认出她是荒城辣水海带铺子里吃辣水海带的姑娘。
  他抬眼看着她,心道她竟然就是陈南的人,那么为何讨厌他也就说得通了。
  滞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温声道:“没曾想到竟是姑娘。”
  他总是这样,即便是敌人,也能温和平静的聊天。
  顾长月很想反驳他一句,只是她口里含着避水珠无法张口,便收敛了心中的不悦,勾着唇角笑吟吟地冲他点了点头。
  他会笑,她也会笑。
  他会伪装,她同样会伪装。
  水漠然倒是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不知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顾长月依旧说话,倒是自然而然的上前几步。
  她感觉到鬼暗蛟已经开始慢慢从她的控制中恢复,手中控魂铃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
  与水漠然同行的五个身着玄黄袍子的男人见她靠近,又听到一声清脆诡异的叮铃声响,其中四人立刻戒备起来,元婴期修士的气场哗啦啦地压下。
  顾长月暗暗用燃起一层鬼火,死死地护住自己,依次承受着元婴修士袭来的疯狂压力,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她在等待适合的时机,等待最好的时机彻彻底底撤回控魂铃对鬼暗蛟怨气的控制,任其爆发。
  众人见她不动,眼中神色都有些许变化,除了觉得她的行为莫名所以,想必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一个结丹修士,竟能够抗住四名元婴修士的气压。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倒是与几人同行的红衣少女却不愿意了,伸手拽住水漠然,不悦地打量着顾长月,道:“漠然哥哥,你怎么会认识她?她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可以也穿红衣服?”
  顾长月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顿了一瞬。
  陈玉儿,前世与水漠然一同去往下界,却惨死水漠然之手的女修。
  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陈玉儿如何惹恼了水漠然,以至于水漠然对其痛下杀手?
  自然还是因为顾长乐。
  陈玉儿设计顾长乐,害其险险丧命,水漠然便干脆将她毒死。
  虽然已经相隔了一世,但顾长月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时她就在场,她亲眼看见陈玉儿化为一滩绿水,也就是这一次,她看清楚水漠然是多么的表里不一,多么的让人忌惮。
  她还记得当时水漠然将一颗丹药递给陈玉儿,然后温和宠溺地道:“玉儿,你知道我最重要的是什么,可你却三番五次想要夺走,我即便再疼你,却是不能纵容你胡作非为,这是融灵丹,吃下去不会有任何痛苦,你知道,我一向舍得不看你难受的。”
  明明是要杀人,却依旧一副宠溺不已的模样,实在让人讨厌。
  陈玉儿想来是太过心寒,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她接过足以让她化为一滩绿水的药丸,平静地问水漠然:“漠然哥哥,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可是,原来不是啊,我就想问你,你既然对我无意又为何要对我好?你若是对我不管不顾,对我漠不关心,我不会误会,也不会像现在一般嫉妒她恨她,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我误会?”
  水漠然眼中滑过怜惜之色,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玉儿,听话,吃了它,你依旧是我心里最可爱的小妹。”
  陈玉儿绝望了,仰头吞下那个丹药。
  顾长月却捕捉到她眸子里的嘲讽和不屑。
  终于看明白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对此顾长月也只能摇了摇头,这世间总是不缺少这样的傻瓜。
  所有的思绪都在瞬间,顾长月回到眼下,就见水漠然安慰地拍了拍陈玉儿的头发,叹道:“只可惜,这位姑娘是乱臣贼子的党羽,终究是留不得的。”
  他看着顾长月:“姑娘,实在抱歉,我等不得不除去乱臣贼子,也就不得不除去你。”
  语罢,招了招手,四名玄袍男子身形一动,携着强大的力量便冲向顾长月。
  眼见四名玄袍男子已经扑来,她不急着动作,却是瞬间收回控魂铃。
  控魂铃的力量一旦撤销,鬼暗蛟怨魂所化之物瞬间带着怒气爆发。
  “轰隆……”一阵巨响,阴寒扑面。
  第314章 冥雪
  宁静深邃的黑暗无星无月,更没有灯火。
  扑面的阴寒过后,整个海域竟都被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死死地冻住,沉寂在森然的静默中。
  四名玄袍男子的尸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炸碎了一般,一块一块地散落在地上,破碎的元婴掀起刮面生痛的飓风,海水挡了挡,将殷红的鲜血搅得粉碎,四下弥漫,恶心刺鼻。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前一息还在说话的水漠然与陈玉儿甚至那化神期修士都不曾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那四名修士便从活生生的活人变成了死沉沉的血肉。
  太快了,就算感受到了一瞬的气息,却根本来不及思考下一息会发生什么。
  眼前的一切着实叫人心寒恐惧。
  兴许是太过震惊,三人在晃荡的海中中愣怔数息,任由身体随着水波摇摆,站立不稳。
  最后却是陈玉儿当先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出声。
  这时,水漠然和那化神期修士都回过神来。
  水漠然将灵气沉到双足,一把拽过陈玉儿,将她圈在怀里,用手捂住她的嘴,生生将她的尖叫堵了回去。
  那化神期修士则急促地道:“屏息,隐像。”
  竟是没有想过要与鬼暗蛟怨气正面对撞。
  话落,整个人的身影微微一晃,却是变得透明起来,最终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水漠然会意,自然没有想过要与鬼暗蛟交手,当即屏住气息,然后连带着陈玉儿一同隐去。
  只一瞬间,所有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三人渐渐隐去,海水中便诡异地升起一连串泡泡,以清晰而迅速的姿态由远接近,耳边响起蜂鸣般嗡嗡的声响,包裹在头脑周围,尽管三人已经隐去,却避不开力量的冲击,只觉身体里蔓延开的细细密密的刺痛,近乎体内所有的经脉都被刀子划开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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