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白色暗纹的长款衬衫,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海藻似的长发,熟悉的面容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季逸正在翻看资料的手一下顿住,神色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南风迎着他诧异的神情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上桌面,房间的窗子开着,周围的微风里有她身上似有似无的、熟悉的香水味,季逸有些恍惚。
风扬起她垂下来的长发,南风笑了一下:“又见面了,季助教。”
两人之间相隔的是一张红色实木办公桌,却更像是近在咫尺身边,却远的已随风而逝的过往如烟。
季逸问:“怎么是你?”
他手上正在翻看的,就是齐然老早之前传真过来的关于‘秦南风’的个人资料,其中简单描述了她的一些概况,年龄、性别、目前情况。
秦南风,女,二十四岁,自由画家,抑郁病史长达五年,存在严重睡眠障碍,经常产生烦躁心理,不安躁动,认知功能损害。
他是知道她的名字的,可她曾经填写过俱乐部的会员信息卡,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的名字是‘舒嘉’。
可南风说:“既然你可以是柔术助教,也可以是咨询师季逸,我当然可以是俱乐部的‘舒嘉’,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没有以真实面目坦诚相对,也算打个平手,谁也不亏,只看接下来的博弈中,何分伯仲。
南风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她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下意识的问:“这个房间可以吸烟吗?”
烟灰缸的作用不仅仅是能够用来弹烟灰,还有可能是让吸烟的人将烟熄灭的示意。
季逸点点头,然后从木桌后面走出来,坐到她旁边的沙发椅上。
季逸思忖不语,面对这样一位特殊的咨询者,他要想一想,该如何开始接下来的谈话。
南风吸了一口烟,缓缓将烟雾吐出,她十分满意刚进门时,季逸眉目之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诧。
她居然率先打破僵局,先发制人的发问:“我找你咨询一小时,收费多少?”
季逸说:“你画室的老板之前已经付过酬劳。”
南风说:“那是多少?”
季逸沉思了片刻,实话实说:“折合成小时计算的话,大概是......”他说了一个数字。
南风一下子被烟呛住,别过头去咳嗽,边咳边痛心疾首的问:“你们这边附近有没有银行或是自助取款机?”
她画室的老板之前的确已经付了前期治疗的费用,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又问取款机的事,只是说:“出了社区大门,左转有一家自助银行。”
“哦。”南风半天过后终于平静下来,皱着眉头问:“那你怎么不干脆去抢?”
刚才他说的那个数字,绝对是她知道的关于心理咨询行业的天价了。
季逸:“......”
南风看着他微拧的眉头,笑着说:“你还真是不便宜啊。”
季逸从几分难名的情绪中抽身而退,终于找准了现在与她的相处的身份位置,他将自己的角色固定在‘咨询师’上,然后对她说:“既然不便宜,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
南风抽着烟,靠上沙发靠背,一双长腿毫不吝啬的搭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悠悠然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放松的状态:“从哪开始呢?”
季逸问:“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
南风:“不怎么睡。”
季逸:“为什么?”
南风:“睡不着呗。”
季逸:“睡不着的时候一般在想些什么?”
南风:“想怎么才能睡得着。”
季逸:“......”
南风:“继续啊,一寸光阴一寸金。”
季逸忽然沉默下来。
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他没办法给一位患者做心理辅导。
南风说:“怎么了?”
季逸双手交叠在一起,撑在下颚,眼睛看着地面,好长时间不发一言。
因为他意识到,他没办法将她当成一个纯粹的病人来对待。
他是认识她的,是和她之前有过接触与交集的,他甚至在她面前展现过不冷静不淡定的情绪。他们之前的相识与接触,已经破坏了心理咨询师与患者之间必须保持遵守的平衡关系。
季逸深深叹息,抬起眼睛,看着她,说:“抱歉,我不能给你做心理疏导。”
第十五章
南风愣住了。
他的眼睛深邃清亮,像是一块墨色的玉石在冷色调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用平静的眼神直视她,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介绍相熟的专家,或是帮你......”
“不用。”南风将烟死死按在烟灰缸里,声线冰冷的打断他:“我说过,我只要你。”
他记起来,上次在俱乐部上柔术课的时候,教练要为她找别的女学员一起联系起桥翻转这个动作,那时的她就说了同样的话,她对教练说,我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