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上面邵易桓在抽奖。另一厢,以寻正跟其深小声通话。以寻按捺住惊喜:“其森?”
“你在哪儿?”声音很飘渺。
“公司今天年会。”以寻有点失望,他不是祝福她生日的。
“结束后让老王接你。”
“嗯。”
台上的主持人唱票唱了三次,还是没有人领回去。下面哗然,有人提议邵易桓重新抽奖。邵易桓面色凛冽,似有不悦,眼风扫了扫台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挨得近的都知他脸色不好看了。他拧眉,摆摆手示意下方安静,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声音朗朗:“258号这个人莫不是已经溜了,还请各位帮忙看一下,溜掉重罚!”
以寻听到这一长串词,有几个字眼漏进了耳朵中。其森刚刚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这才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匆忙去翻自己的号码牌,她的号码早被她摘下不知道扔哪里去,在包里翻了翻,那朵小花已经揉皱成一团,拿出来一看,傻眼了,居然是她?
以寻润了润唇,呐呐的说:“那个其森,我中奖了,现在必须挂了。”
“好!”
挂断了电话。以寻盯着号码看了一眼,征愣过后被喜悦代替。她也不能免俗啊!立马站了起来,举了个手:“对不起,是我。”
以寻上去领奖的时候,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似乎有几道怨恨的目光盯着她。看看眼前舞台上那个神情不定的人,以寻深呼吸,心一横,加快了步伐。离他一米处站定,皱了皱鼻子。小声的咳了下。觉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缠绕在自己身上,以寻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气息喷薄在周围,令气氛变得逼仄压抑。
邵易桓的眸子漆黑如墨,眸光扫了她一眼,嘴角紧抿,似有愤懑。
主持人看他们僵着的气氛,打圆场道:“今晚的幸运者真是姗姗来迟,还好最终水落石出,请邵总给这位幸运儿颁奖!”
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盈盈走了过来,手中托着镀金盘,上面是一个精致的红色绒盒。从外表看大家猜不出是什么,但是以寻已经扫到了logo,吃了一惊。
邵易桓把奖品递给她的时候,调侃:“今晚这个奖总算脱手了!”声音颇有怨气。
以寻低下头,背脊挺直,感受到那香水味越来越浓郁的时候,以寻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中途慌忙捂住了嘴巴。慌乱的看了一眼邵易桓,又迅速垂下眸子。
邵易桓在她身边立定,把奖放到她手中,在主持人的说辞下,以寻转身与他合影,挤出一抹笑容,听到他警告她:“认真点!”
以寻抿了抿唇,机械的走下台去,却又被主持人叫上去了:“大家是不是都想知道,奖品是什么啊?”
台下附和声一片。
以寻只好打开盒子。那项链自是价值不菲,没想到公司还挺大方。她端开盒子向大家摆了摆。
主持人又开始活络气氛了,“大家是不是希望邵总亲自给这位幸运儿戴上?”
以寻脸上一阵燥热,暗自滚了滚喉咙,眨巴着眼睛,台下自又是附和声连连,夹杂阵阵喝彩声。只感受到香水味的气息越来越浓,以寻强忍住,在邵易桓到他面前时,她终究打了个震撼的喷嚏。一口强烈气息喷在邵易桓的脖子。尴尬的看了一眼邵易桓,揉了揉鼻子,以寻说:“对不起!”
邵易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感冒了?”
以寻摇摇头:“没事,邵总,你赶快颁完奖 ,我就可以回去了。”
邵易桓不置可否,只轻吐两字,话中有玩味:“是吗?”
以寻认真的点点头!邵易桓失笑。他拿起项链,cartier心形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璀璨发光,光华流转。他站她背后,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项链冰冷,他的指腹触到她细腻的脖颈。有点烫。他只看到女人的脖颈细长,项链与她礼服得宜相彰。璀璨水晶灯光下,女人的乌黑发顶,散发一圈光泽。
以寻转眸,只看到摄像机在另一边不断地取角度,这是她第一次中奖,而且是在自己的生日。挺有意义的。原来没有人送礼物,也是可以靠着自己的运气去得到的。
以寻如释重负,露出淡雅的笑容。瞥眼台下,小李似已离去。她不自觉的摸了下鬓角的发,恍惚中又听到主持人说:“……cyl的规矩……跳第一支舞。”
还没完?
邵易桓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绅士有礼。以寻突然想起来cyl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得大奖的如果是女人,有机会跟邵总共舞,也难怪她们翘首以盼。只是前两年,邵易桓都在国外。这一伟大任务便由董事长去完成。董事长虽已年迈,但是风采依旧。不输《闻香识女人》中阿尔·帕西诺。而如果是男人得大奖——
跳踢踏舞,行毛里求斯碰鼻礼!实在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以寻挠了挠头,忍住喷嚏,暗自咳了咳。音乐声起,无奈伸出手。
以寻许久不跳舞,很是生疏僵硬。邵易桓大掌扣在她纤腰上,带着她跳舞,舞姿潇洒华美。劈头盖脸一句话,给以寻一个下马威:“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以寻已经被转的晕头转向,被这话冲击的更是摸不着头脑,踉跄了一下,邵易桓托住她腰,拉过她手臂,稳住了她。但也送来香风阵阵,以寻顺了顺呼吸,皱眉:“还请邵总说的明白些!”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不觉得可惜吗?”邵易桓的目光笼罩着她。
以寻倏然一惊,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敛去眼中波动。吸了吸气,复又抬头,笑说:“邵总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只是,还请邵总提点,又是如何得知!”
一个旋转,邵易桓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与以寻错开。以寻又暗自咳了口。皱皱鼻子,随着动作,邵易桓的目光与她相接:“那日不巧我看到你的画作。实在是随心而作,你一个b服毕业的,怎么会潜伏在服装公司做助理!”
“人各有志。潜伏一词实在是折杀我了。”
邵易桓冷笑:“周总那人,我还是有所听闻的。”
以寻深叹息:“邵总还真是体察入微。既然邵总这么坦诚布公,我也不防推心置腹,邵总还真是一语中的。但邵总又怎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无奈之事无奈之人。”
“那么,又是为什么?”
以寻敛下眸子的情绪,邵易桓跳舞极好,她也渐渐找到舞步感觉。深吸一口气,以寻说:“也许我才疏学浅,技不如人。”
cyl举办过的两次设计大赛,以寻一次败北,一次错过。后也有向总部设计部递交过自己的设计图,却都石沉大海。以寻私下给过一些厂子设计图。值不了多少钱,也会让那些厂长乱改她要表达的精髓。
“cyl明年的设计师大赛在2月底,我希望你能参加!不要妄自菲薄,忘记自己最初的梦想。”邵易桓的话如醍醐灌顶。
她的确不甘心,这机会简直就是她在cyl最后一次的破釜沉舟了,苦撑到现在,也就是等那一刻到来。还好设计大赛提前,不用再多苦熬两个月,否则必定疲于应付苦累不堪。
随着舞步,拉近以寻,邵易桓眼眸耐人寻味:“其实可以不用通过设计大赛……”
以寻眉头轻蹙,冷问:“什么意思?”
邵易桓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桃花眼勾人:“计小姐甘愿明珠暗投?”
以寻直直的盯着他:“邵总莫非也想潜一个已婚之人?您年轻有为,必不会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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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易桓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握着她的手,捏的紧紧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看以寻痛的皱眉,他的脸色铁青,突然哈哈大笑,弄得近旁的一对对人莫名奇妙的看向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邵易恒笑完,眼带嘲弄:“cyl向来知人善任!”
以寻被他原先的摸样吓到,身子一颤,想挣脱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感觉到她没有再挣脱的痕迹,邵易桓才略略放松。以寻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暗自猜测她是否说的过了,但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义正辞严的说:“承蒙邵总关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证明我自己,绝不走旁门左道。只是如果届时邵总是评委之一,还请手下留情!”
“好,很好!你离开公司同样可以参加设计大赛。”邵易桓厉声道。眼风带着一股煞气。
两人对峙,互不相让,邵易桓眸光深沉。以寻别看眼,不屑一顾。还好这支舞曲很快结束,以寻摆了个收舞动作,欠下身:“今日谢谢邵总了。让人,茅塞顿开。”
以寻抱起狐裘与包,去服务生那里取了大衣,跟周鸣周旋了一会,便急匆匆离开。电话给老王,而后摩挲着电话,盯着通讯录中其森的号码良久,还是塞到了包里,没想到其森的电话就这么适时的来了,以寻边接边向外走去,心漏了一拍:“其森?”
“……你得了什么奖?”其森的语调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你猜?”以寻调皮。没想到其森会对奖品有兴趣。
“你猜我会猜什么!”
以寻被将了一军,奇怪的并未恼,她只好告诉对方:“项链。”
“挺好!”其森淡淡地说。
没有了声音,他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以寻默了默,润了润唇,尽量用一种很兴奋的语调说:“今天对我很重要,是我第一次得奖,居然是项链,挺有意义的。”
“项链很美。”
“……”以寻微蹙眉,不懂他的意思。
“我猜一定很美!”
“其森,不为我高兴吗?”以寻试探的问。
“你开心就好。”以寻的眼睛蒙着一点雪雾,湿漉漉。耳畔划过风的微飔。“其森,祝你开心,我先挂了。”以寻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老王的车已经在山庄外等她。
外面的雪粒子依旧纷扬,空气中濡湿的寒意浸人。以寻紧了紧大衣,脚步有点凝滞沉重。这只是个开始,以寻。她安慰自己,刚要迈出山庄正门,一把清冷声音叫住她。“计小姐,等等!”
以寻回眸,料峭寒意中,雪花飞舞里,一个高大身影披着一件灰色大衣,小跑着,渐渐明晰,是邵易桓,他在她跟前站定,些微气喘,一丝白色雾气游曳,他眼眸深邃,薄唇紧抿,吸顶白光充足,他面色更为润白,迷蒙的眼睛,似漾着万千思绪。
以寻困惑:“有事?”望了望前方,风萧萧,雪细细,依稀一个越野路虎停在前方,亮着前灯与雾灯,光线划开夜的口子,笼着两人俊秀的身影。
邵易桓顺着她的凝望目光了会,似笑非笑:“原是我多管闲事了!”
以寻皱眉。凝眸。“告辞!”她步下台阶,雪霜覆阶。细雪消融,台阶湿滑,以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邵易桓大掌扶住她柔躯。
其森吸着烟,他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指捏着烟,紧了紧,缥缈烟雾中,其森的脸白皙朦胧,失了轮廓。目光无绪。他掏出口袋的精致绒盒,递给老王:“这个给你!蓝色妖姬送给太太!”
“陆先生,您这是……”老王犹豫,没接。
其森拧眉,掐灭烟头,在脚下狠劲儿踩了踩,方才捡起扔向垃圾桶。他俊美轻蹙,似有不耐:“拿着,别告诉她我回来过!”
其森打开车门,料峭寒意闯入脖颈,恍如灵台一片澄明。他迎着风雪走了出去,雪雾中,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越行越远,渐消失在街头的一禺。路上一排浅淡的痕迹也渐被雪覆盖,消失无踪。
以寻余光中扫到一个渐行渐远的人,那个背影……
以寻撩了撩鬓角的发,低垂的侧面优美,她站好,抽出自己的胳膊,客气疏离的微笑:“谢谢!”
以寻向前小跑,风雪夜芒,街头偶有晃动的人影,却不见那人,以寻揉揉眼,嗤笑自己,眼花就算了,脑袋也不灵光了。
头有些晕沉,蓦然看到车后座上漂亮的荷兰蓝色妖姬,以寻的惊喜清晰可见。
“是陆先生让送给你的,陆先生还说祝你生日快乐!”老王说。
以寻摩挲着花瓣,闻了闻,香气馥郁,甜蜜萦绕。她的笑意如莲绽放,过了会,才觉得老王的话不对,花也许是其森让送的,可是生日快乐,为什么他不当面跟她讲?
他有没有讲过?是不是电话中遗漏了,以寻懊恼。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深呼吸了下,过了会,手指轻捻,从拨号标识划下,编辑个短信给其森:“谢谢你送的花!”
其森收到她的短信,手机荧光映照他的脸庞,俊美如玉。他看了看,没有回复。以寻等了许久,眼睛盯的屏幕隐隐作痛。踌躇良久。轻咬唇,把手机扔进包中。
翌日上班,以寻便嗅到办公室气味不同寻常。她笑笑,恍若不觉。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午餐时,小李的笑意似是酝酿许久,没有一丝儿破绽:“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呢?”
以寻静默片刻,方才懂她的含义,“没那个福分。”
小李搁下筷子,“昨天你是不是惹到邵总了?”
以寻喝了口茶,润了润唇,没心没肺的笑:“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们说什么了?……”小李拧眉撑腮,蠕动了下嘴唇,终于问。
中午的暖阳淡洒在身上,衬托她的细长眉毛更为娟秀,以寻笑笑摇头:“大概我口拙,哪里得罪他了吧!这种大人物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那有闲心跟我们这等小人物计较。你也不必担心。”
聊了会,小李端起茶抿了一口,看着窗外,笑的讽刺:“其实你早走也挺好的。否则周鸣一定会把你也叫过去。昨天有几位高管叫着公司里的几个女孩去楼上唱k,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了吗?”
以寻沉默。垂眸敛下心绪。
“那种场合,凭借昏暗灯线,某已婚老总居然跟他下属kiss,真是可耻之极,其他人又恰好不在,而我倒霉,扎到了眼睛。syl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以寻继续沉默。夹了一筷子笋咀嚼,突然不是滋味,艰难咽下去。再不动筷子。
“你不好奇这某总是谁?”
“你如果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还用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