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不用,你进来吧。”时简立在里头。
  叶珈成点点头,进来。他在沙发坐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他主动拿起茶几的一罐糖,英国牌子,肯定是tim带回来的。叶珈成拿了一颗,问了问糖的主人,“我可以吃一颗吗?”
  气氛轻松了一些,时简点点头。
  叶珈成笑了笑。
  叶珈成调节气氛本事一直很厉害,因为他有着天生的操控能力,时简在沙发坐下来,直接说事情了:“叶珈成,镯子我会赔的。”
  “时简……”叶珈成也要开口说。
  时简不知道叶珈成要说什么,不过她知道叶珈成的性情,叶珈成和叶先生有区别,性情是一样的。叶珈成可能不会让自己赔偿那个镯子。
  越是这样,时简越抢在前面说,“我知道那个镯子很重要,对叶阿姨重要,对你……也很重要。不过镯子碎了,我没办法赔个一样的。”
  嗯。叶珈成先听着,一时没说话。
  时简从包里取出外婆留她的簪子。难过地想了下,如果这个簪子送出去,会不会转手到易碧雅手里。算了,她本就打算将它赔给叶母当见面礼。
  她舍不得……可是她不能不赔。
  “你看看这个簪子。”时简把簪子递给了叶珈成看,为了给自己一点底气,她笑了笑,自夸说,“都是玻璃种翡翠,水头很好,价值可能和镯子差不多。”
  是吗?叶珈成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打量了起来,看了看正面,又看了看反面。
  不相信她的话吗?她已经赔得很有诚意了……时简忍不住说:“它还是古董,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鉴定。”时简心里委屈极了。
  “镯子和簪子一块鉴定,如果不够赔,我补差价。”
  “呵……”叶珈成笑了下。
  时简握着手,觉得自己真是作孽,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每次觉得自己运气好一点,又倒霉上了。
  “我没有不相信。”叶珈成开口说话,他弯腰,轻轻将簪子放在了桌面,怕弄坏了。
  所以,叶珈成接受她的赔偿方式了?
  叶珈成只是靠着沙发,过了会,叹了口气。似乎在琢磨什么。“哈哈!”叶珈成忽然笑了下来,很愉快的样子。
  时简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叶珈成突然伸手拍了下她脑袋,“吓坏了?”
  时简:“……”
  “哎,我刚刚还想着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叶珈成笑了起来,侧过头看,英俊的眉眼闪着轻松的笑意,“不过我觉得你运气真的很好,小狐狸。”
  运气好?她摔了他们叶家的镯子,还运气好?
  “那镯子是假的。”叶珈成说。
  时简撇过头,怎么可能……他当她没见过真的啊。
  “真的,不骗你。”叶珈成见时简不相信,说得特别认真,以及肯定,将谎话编得逼真令人相信。
  “那镯子早被我换了。我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它,不敢说,然后我就……”
  “换了一个?”时简接了叶珈成话,心里说不出感受,那个镯子她戴过,拥有过,和叶母给过她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的。
  “是啊,我换了一个。”叶珈成朝她眨眼,“想象不到吧。”
  时简问了出来:“你几岁的时候打碎?”
  “大概八、九岁吧。”叶珈成继续编,“我小时候真的很皮,什么贵摔什么。”
  时简笑了笑,又反驳叶珈成一句:“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去找一模一样的假镯子?”
  叶珈成望了望时简,小狐狸是傻么?非要把这个簪子配给他!叶珈成继续笑,理由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想好了。
  “我顾叔你知道么,就是易茂年会咱们一块见到的那个。”叶珈成说了起来,“他小时候可疼我了,那镯子就是他帮我找来的……假货,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时简默默撇过脸。
  “好了。”叶珈成站起来,“我走了,你真不用愧疚。我已经和我妈说清楚了,她还很抱歉,让我替你说声对不起。”
  说完,叶珈成真准备走了。怕时简,还会否定他的话。
  “珈成……”时简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叶珈成。
  叶珈成回过身,样子有些怔,因为这声脱口而出的珈成。
  时简把镯子事情先放下,她后面要说的是叶父的手术,“你之前是不是也联系了国内医生,姓吴。”
  叶珈成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希望你选择吴医生,我觉得叶市长可能更相信国内的医生……手术是双方面,叶市长的心态很重要。”
  这样的劝说,很没有说服力。如果她告诉他她来自以后,知道以后的事情,叶珈成会相信吗?还是像上次分手那样立马否定她。时简还是打算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不管如何,叶父手术安全最重要,叶珈成相不相信,她都要说,可能说了会影响他和易碧雅感情,她的处境也会变得尴尬……但是她没办法。她必须告诉叶珈成,一定要选择吴医生给叶父动手术。
  “没错,我也这样想。”叶珈成笑了笑,先回答她,“所以我已经选择了那位吴医生,我和我爸也商量过了。”
  时简:“哦……那就好。”
  “谢谢你,时简。”
  时简:“谢我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
  “谢谢你的关心啊。”叶珈成说笑了,然后也没话说了。再不走人,他可能又要恬不知耻了,像那晚一样。
  “哦。”
  原来,叶珈成已经选择了吴医生。叶珈成离开,时简松了松气。不要再操心了,以后叶家什么事。
  都留给易碧雅操心吧,她能做的,能说的,差不多了。
  ——
  叶母的镯子,很快得到了赔偿。一样的珠圆玉润,一样的碧绿剔透,光泽透明度和水头都是极好。
  镯子是张恺出面送来的。赔偿人,自然是易霈。
  叶珈成要走了镯子。叶母和叶父都同意,他们也没打算要时简赔偿,本来时简打碎镯子是意外,何况——“我和时简还同居过……”儿子的话再次响在耳畔,叶母只想好好静一静。
  叶珈成有易霈的工作号,打电话过去,接听是张恺。叶珈成让张恺过来将镯子拿回去,张恺连忙解释说:“叶少,镯子是时简打碎的。价值在那里,我们肯定要赔的。”
  叶珈成:“原来张特助也知道镯子是时简打碎的,不是你们易总啊。”
  “我们帮忙赔。”
  “帮忙赔?”叶珈成不怒反笑,又问一句,“你们以什么身份帮赔?”
  张恺把话说得模糊,“叶少,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叶珈成笑了下,手里捏着镯子,同意地说,“行啊,既然你家易总钱多,这个镯子我收下来了。”
  张恺还没来得及说好。
  下一秒,“啪啦”一声,叶珈成直接将镯子砸到了墙上,立马四分五裂。
  这段时间,戾气像是嚣张的魔鬼,在叶珈成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恶劣,嚣张,暴躁。情绪多变,又阴晴不定。
  张恺已经是:“……”
  叶珈成又继续彬彬有礼道:“好了,张助,替我谢谢你们易总的心意。”
  说完,叶珈成挂了电话。
  “啪啦”的声音,镯子真碎了。电话另一边,张恺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个镯子是他经手买的,多少钱来着?
  他去……给跪了!
  叶珈成真是一匹,来自南方的……狼啊!
  第72章
  挂上手机,张恺给自己压了压惊。
  叶珈成把镯子砸了,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本来阿霈出面赔偿理由是公司连带责任,是他有意把话说变味了。谁能想到那么贵的镯子,叶珈成说砸就砸?实诚的说,他这个助理是做得越来越不专业了,难怪阿霈都让他让位给时简……厚着脸皮,张恺又给叶珈成发了消息解释,厚颜无耻到极致。
  “叶少,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其实这个镯子……”巴拉巴拉,张恺把赔偿理由说清楚,主要为了后面的话,“希望叶少大人有大量,这事就不要和时简提了,也不要找她赔了,往日情意值千金啊,谢谢谢谢谢谢谢。”
  这世上,最难对付的人,就是厚脸皮之人。叶珈成收到短信,难以置信地扯了下嘴,呵……靠着医院外面的长椅,叶珈成晒了一会冷太阳,寒风吹进眼睛里,十分干涩。
  去年冬天,今年冬天,全然不同。
  叶珈成给易碧雅打了一个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个饭。易碧雅在电话那边默了一会,说:“珈成……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我们的事,可以晚点再谈吗?等叶叔叔手术之后。”
  易碧雅性格胆小,却不笨。相反,还有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和坚持。
  这点,和时简意外很像。
  分手这档事,叶珈成一直自认为处理得很漂亮,除了上次他和时简的分手,实在不堪。他真只是承受不起时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深情么?不是的,他像是一个在赌桌玩乐的玩家,遇上了小狐狸,牌底还没有揭晓,他已经担心再玩下去会输了自己。为了保全自己,他选择及时离场。如此没品的行为,他还故作潇洒。
  他清楚自己,如果那时候不分掉,可能再也分不掉,最后输的伤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可惜他了解自己,却不了解自己的感情。男女感情不就是那样么,会有什么不一样?事实就是不一样啊,真的不一样。就算以后再出现一只小狐狸,都不会是陪他一起吃榴莲的小狐狸了。
  叶珈成还是约了易碧雅吃饭。易碧雅一如既往迁就他,要选择斋菜馆陪他吃素。叶珈成挑了一家日本料理店,他难得知道这家餐厅是易碧雅喜欢的。
  餐厅的卧榻区靠着窗,墙上的两幅画,色彩鲜艳,很有禅风味道。
  叶珈成喝了两杯清酒,易碧雅望着他,眼睛红红的,她问他:“珈成,我是哪里没做好吗?”
  “没有。你挺好的,是我不好。”
  易碧雅低下头,似乎能想到他这样说。
  “我在病房的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叶珈成继续开口,“那些话,都不是气话。”
  易碧雅又抬起头,看着他,轻轻说了一句:“我都知道……”
  叶珈成靠着榻榻米,外面月色清冷,夜空显得特别湛黑。他谈过几次恋爱,高中女友,系花,宋晓京……小狐狸,以及易碧雅。谈得最投入是和时简;最没办法投入,是和易碧雅。当然问题不在易碧雅这里,是他目的不纯粹,导致谈个恋爱像演戏一样,也不知道演给谁看?
  易碧雅哭了。叶珈成双手握十,手肘搁在案前,有些抱歉。有些事情,他以前一直没觉得自己伤害了谁,谈恋爱嘛,你情我愿,彼此给对方带来快乐,兴趣,以及新鲜感。所以他从来不自诩是什么好男人,也不说誓言,甚至好听的情话,他说得也少。他也不需要多说,她们都会爱着他。
  他唯一许下的誓言,陪小狐狸到柏林看雪,可惜他失约了。归根到底,他还不是仗着自己条件好,为所欲为。
  “……我爱你,珈成。”易碧雅再次开口,眼里噙着泪水。
  叶珈成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想伤人,还是伤了人。只是这样的话,他真听多了,每次听到都是无趣很多,感动很少。她们都说爱他,爱他什么?大概只爱他的好吧。当然,她们也恨他。
  分手的时候,恨他的无情和坚决,仿佛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难道她们爱他的时候,没有发现吗?只是她们在他身上找不到希望了,失望了,可是他从来是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啊。”易碧雅又重复地说了起来,她看着他,“珈成,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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