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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楚景言没有去理睬身后高速路上的任何动静,车子急刹摩擦柏油路而响出的刺耳声音,人的怒吼,车门开关的噪音,甚至还有......枪声。
  他不知道李启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他只能尽量的把步子迈到最大让自己跑的更开,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李启。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楚景言早就知道了李启是白继明的人,也早就知道了当初在零下一度挨的那刀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李启。
  能驱使的那几个老华侨的,也只有李启。
  这个从楚景言刚刚开始发迹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人,或许早就在所有事情之前,就已经是白继明的心腹手下。
  这个局布置了很久,这盘棋下的时间也很久,当初白继明的想法应该没有像今天这般复杂,当年楚景言被陈朔看上,放到妖蛇宫一压就被压了五年,但是那五年楚景言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借着东方国际的钱和势,砸了加里峰洞,占了梨泰院还嫌不够就去了江南。
  楚景言玩的可谓风生水起。
  白继明当初应该庆幸自己在楚景言身边有这么一颗钉子,这也造就了如今的楚景言,至于楚景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李启。
  这只能说明楚景言真的是一个卑鄙无耻性情傲慢的小人。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李启,甚至就连在他面前谦卑的像仆人一般的裴成俊,楚景言也没有真正相信过。
  这就是为什么楚景言能知道李启是他身边那颗钉子的原因。
  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就会处处小心留意,所以才能发现李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东西,更何况楚景言身边还有一个宫秀。
  零下一度的事情之后楚景言就让宫秀派人过来把自己身边的人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都会被人知道。
  区别就在与你愿不愿意去知道。
  为了认证这些,楚景言跟着李启上了车,如果不是因为郑秀晶的事情他不可能会乱了分寸,在这件事上楚景言难得的犯了次错误。
  他跟太多人一样,在潜移默化之中盲目的崇拜和相信会长大人的能力和强大,以至于完全没有想过那群老华侨会不会出问题。
  可是问题恰恰出在了那群人身上,不过至少从这里看出来,那位会长大人即便其智如妖算无遗策,但也会犯错误。
  虽然这个小错误直接受到损失的并不是他陈朔。
  楚景言相信自己的运气和这么多年来和李启相处的关系,于是他赌了一把,就赌李启是不是真的会对他手下留情。
  这回楚景言又失策了,李启没有手下留情。
  他这是要一命换一命。
  或许就在刚才,或许就是现在,那个粗狂喜欢大声说笑的男人已经因为楚景言死了。
  不悲壮,死的或许很卑微。
  但他至少做了个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选择。
  他选择了楚景言,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大哥。
  楚景言奔跑在不知名的原野上,四周环山,天上没有星星。
  逐渐的他放缓了脚步,身子有些摇晃踉跄了几下之后强撑着没有摔倒,一只手捂住腹部,鲜血已经浸湿了大半的衬衫,雪白的衬衫被染上了鲜红,那里插着一根树枝,随着楚景言喘着粗气不停的起伏。
  跳下车时受的伤,刚开始楚景言以为只是小小的擦伤,在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竟然会这么严重。
  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他的嘴唇和脸开始发白,楚景言没法弄清楚这根树枝到底插进身体有多深,所以不敢贸然的拔出来。
  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了,只是人很累而已。
  楚景言知道李启在车上故意给了他打电话的时间,那几通电话已经足够楚景言做出安排,所以李赫林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杀了楚景言。
  换句话说,这个晚上之后,楚景言不死,李赫林就得死。
  如今楚景言才发现李赫林至少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他不仅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相当的狠。
  把今晚熬过去,楚景言心想着。
  低头看了眼小腹上的伤,楚景言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走着,这里明显是原野,依稀能看见田地,有田地就有人家,找到灯火,就能活下去。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楚景言一个人,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热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一望无际的空旷。
  寂静到楚景言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和越来越无力的脚步。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楚景言爬上了一个山坡,惨白的脸顿时绽放出了笑容,老天爷果然是喜欢折磨自己的,果然是不舍得我这么早死的。
  低下了头,深吸口气,楚景言缓缓的走下山坡,朝那处平矮的屋子走去。
  很寻常的乡下院落,甚至比一般的房屋还要破败一些,没有亮着灯光,楚景言也不能保证这个屋子内没有人,推开栅栏走了进去,才发现自己是在院子的后面。
  楚景言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他需要足够多的热水,他需要酒精,如果能有剪刀和针线自然最好。
  至于包扎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倒是可以用一下。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所以对于这种民房的构造楚景言实在不太熟悉,屋内或许是有人的,楚景言来到一座土屋前,轻轻推开了门。
  破旧的门想起了吱呀的声音,昏暗的灯还亮着,楚景言松了口气,误打误撞着自己好像走对了地方,这里是厨房。
  让人高兴的是一个小炉子上竟然冒着热气,凑过去看了看之后发现煤球还闪着猩红,这家里是有人的,不过想来应该是睡了。
  楚景言四周看了看,从水缸里舀了壶水放到炉子上,然后整个人便倒在了草甸中。
  借着灯光解开扣子,看了看狰狞的伤口和那根早就鲜血斑斑的枝桠,楚景言得感慨还好不是特别粗的枝干,不然自己早就死了。
  稍微放松下来之后才感觉到浑身的疼痛,想来是因为跳车而导致的擦伤和撞上,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
  望着稍微沸腾起来的水,楚景言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后找了个干净的碗撑了些,喝了一口,接着整个人便依偎在那个火炉前开始不停得搓手取暖。
  他身子越来越冷了,可是厨房里没有任何其余可以用来自救的东西,或许是有的,但楚景言现在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用不上来,气息也越来越弱。
  如果晕过去,那就完蛋了。
  就当楚景言的眼皮子开始打架时,厨房的门再次响了起来,一道强光打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有人来了。
  楚景言猛地站了起来,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要倒下去。
  “楚社长!”
  来人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了楚景言,一张小脸满是惊讶,待看到楚景言身上的血后,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煞白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楚景言你没事吧?”来人语气显得十分焦急害怕。
  楚景言跪坐了下来,强撑着精神抬头看向搀扶着自己的人,随后用着不太确定的语气确认道:“林,林允儿?”
  .............
  夜深了,东方国际的会长大人还坐在壁炉前,厚厚的毛毯盖在腿上,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这位家财万贯权势不小的大人物,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阅读着这本书。
  这里是在多年之前买下的房产,一处庄园在首尔值多少钱,做了这么多年建筑生意的会长大人自然明白自己的这套房子的价值,只是如今他已经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了,这处在普通人眼里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庄园。
  在会长大人眼里,也是即将要成为过去式的事物。
  秦可卿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以往一直独居日本,最近才来到首尔的她没来得及置办房产,酒店是肯定不会去的,习惯了院落的秦可卿,对于千篇一律的酒店不会有任何的好感和去居住的念头。
  所以干脆住在了这,反正这里够大,陈朔一个人住完全就是浪费。
  两人就这么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这间屋子里面没有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其余的生物一般。
  客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一脸沉重的木龙在管家的陪伴下来到了陈朔身边,刚想附耳说些什么,会长大人便合了上书籍,摘下眼镜说道:“不用遮遮掩掩的,直接说。”
  木龙咽了口唾沫,站直了身体之后说道:“沈青是副会长的人,原本被楚董事安排守在他的那位妹妹身边,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位郑小姐不见了,沈青也不见了。”
  陈朔微微点头:“接着说。”
  “楚董事肯定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直接去找李赫林了。”木龙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朔,发现他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之后才接着说道,“可是按照楚董事那位姓宫的朋友告诉我的,带着楚景言去找李赫林的那个李启,也是副会长的人......”
  秦可卿关掉了电视,快步走到木龙身边,表情严峻并且焦急:“说重点。”
  木龙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就在五分钟前,我派去追的人告诉我,那个路段发生了车祸,好像现场还有枪击过后的痕迹,死了几个人........”
  “那楚景言呢!”秦可卿急忙问道。
  木龙摇了摇头说道:“万幸是没有人看见楚董事,按照目击者的证据,楚董事在车子行驶的时候就已经跳下了车,但时间太急,我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搜救,所以还不知道楚董事的下落,会长您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会长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块毛毯也顺着滑落在地板上。
  “那个李启....死了没有?”会长大人问道。
  木龙急忙回答道:“没有,现在人在医院抢救。”
  “先去找到那个姓郑的小丫头,然后再去找楚景言。”会长大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明天很多事情都可以结束了,就是不知道继明他,还能撑多久。”
  “到了现在你还关心你的那些破事!”在一旁的秦可卿再也忍不下去,指着会长大人的鼻子叫了起来,“楚景言不见了,他有可能死了你知不知道!”
  会长大人转头望向秦可卿,眼睛深邃却古井无波,语气安静没有情绪:“我知道。”
  “知道你还.......”
  “知道我还这么冷静?”会长大人笑了笑,“可卿,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冲动和盲目,怎么会沦落到留在首尔二十年却不敢回国?”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他不会出事。”
  说完,会长大人走了出去,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木龙望着陈朔离开的背影急忙跟了上去,只是无意间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位强大到无可披靡的会长大人,原本一直挺着的脊梁和肩膀,竟然瞬间塌下去了不少。
  看着陈朔离开,秦可卿的目光放在了原本陈朔拿在手里的书上。
  那本书很厚,封面是硬纸材质,但却生生的手指压得凹进去了不少,秦可卿神经质的笑了一笑之后望向窗外。
  “这些男人真的就都是无法理解的生物,真是....真是无法理喻。”秦可卿呢喃着,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着那个刺眼的号码,她犹豫了很久。
  但手机依然不知疲惫的响着,断掉,再次响起,断掉,再次响起。
  秦可卿走上前关掉了手机,不再理睬。
  院子亮起了车灯,陈朔离开了。
  秦可卿一人站在窗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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