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 青春荒唐不负你
楚景言住院的那几天，每逢无聊的时候就会和郑秀妍聊聊天打发时间，那会郑秀妍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忽然问了楚景言一个十分有哲理的问题。
郑秀妍很认真的问道：“楚景言，你觉得你的青春有遗憾吗？”
其实已经跟青春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说好听点还在抓着青春最后的小尾巴的楚董事当时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只不过面前的是一个刚刚才成年的小姑娘，楚景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仔细回答这个问题的。
但最后依然还是在楚景言的无厘头之中结束了这个话题，郑秀妍没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说实在的楚景言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正常的青春是跟学校，初恋，义气这些听着相当美好的词语交错在一起的，很显然连这种词说出来都会起鸡皮疙瘩的楚景言可没法在郑秀妍面前充当这个问题的人生导师。
于是那天郑秀妍很遗憾的对楚景言说道：“楚景言啊，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摆在这，哪个女人愿意跟你说话，多说一句都不可能。”
所以因为这个，楚景言记下了这个仇，准备改日再报。
楚景言是没有青春的，但是他有个正在青春期的小女友，这算不算互补不知道，但是楚景言知道反正金泰妍现在绝对不会开心才是。
宫秀的那番话所说出来的东西楚景言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段时间总归能拿工作忙的借口避过很多事情，再者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金泰妍都用一种很小心翼翼的姿态站在楚景言很远的地方看着。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本身职业的拘束，但也不能不说没有郑秀妍又或者楚景言的关系在里面。
即使郑秀妍嘴上不说，但朝夕相处的队友个个都看出来了，郑秀妍厌恶楚景言身边的任何异性，所以每每郑秀妍抱怨楚景言又给郑秀晶买了什么，又教训郑秀晶不准早恋之类的话后终归都会带上一句。
“那人是不是把秀晶当成他的私有物了？”
其实这话听着义正言辞，但是队友们都很想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郑秀妍。
你每天管楚景言喝酒抽烟，管他出去跟哪个女人见面聊天，整个就是一活生生的老妈子形象，可一点不比楚景言管郑秀晶管的少啊。
只是这点郑秀妍从来没注意到过，周围的人也觉得这三个活宝的生活确实过得有滋有味，其间的搞笑事情好像就没有停过。
但是诸多甜蜜或者感伤在另外一个人听起来，就会很不是个滋味。
那个人自然就是金泰妍。
或许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或许真的就从来没人察觉。
但总归金泰妍自己清楚，那个在他们口中无所谓善良，无所谓正义的复杂男人，跟她有着最最亲密的关系。
这个事实是不能说出来的，金泰妍无法承受说出来后的代价，也没法承受到那时郑秀妍看待自己的目光。
可是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却依然备受煎熬。
无形之间，因为楚景言，金泰妍莫名其妙并且被动的背负起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责任自然在双方，但怎么看，都是楚景言错的比较多。
所以错的比较多的人当然就得率先站出来承认错误，不然就真的没法继续欢乐的玩耍下去了。
夜晚的电视台依然灯火通明，即使没了多少人在也显得并不空荡。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实践，金泰妍已经能够很好的胜任电台dj的职能，这是个不大的节目，但对于金泰妍来说意义非凡。
但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追究起来的话，可以是在朗读听众来信给他们建议时，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
就好比那次一样，金泰妍很胆大的放弃了节目组准备好的稿子，然后说出了自己对于初恋的理解和定义。
那天晚上的收听率很不错，金泰妍甚至得到了某位局长的亲自夸奖。
回头看看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这个小个子女孩觉得人生真的开始变得不一般的时候，就是在遇见楚景言的那一天。
那时候原本已经拟定好的出道人选忽然进行了更改，原本的队长人选离开了公司，说实在的，直到现在，金泰妍都觉得那个离开的女孩才是真正队长的料子，所以就算已经出道这么久了，她依然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
好在队里的都是同龄，话可以说出来，不需要过多的掩饰什么。
金泰妍又忽然想起，这话也是楚景言对她说的。
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不是么。
可就因为这些全都凑效了，金泰妍发现自己只要按着楚景言说的去做，只要按着他的法子来，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这种情况一多，自然而然的就会让她自己也开始变得盲目起来。
盲目的信任楚景言。
然后盲目的.........爱上他。
金泰妍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和决定，戚清荣出事的那晚陪着楚景言熬过去的是她，楚景言无助时候给予安慰的也是她。
金泰妍依然是原来的心思，只是一想起那天在体育场上楚景言撕心裂肺的模样，看着从未如此虚弱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全都是为了郑秀晶。
他为什么从来没这么心疼过我呢，或许其实他根本不会对第三个人这样了吧。
然后她听着郑秀妍说的那些话，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金泰妍的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楚景言住院的这大半个月，她没有一次机会来探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景言真的就认为金泰妍不需要一般，就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女孩是有资格无理取闹的，更何况金泰妍有着自己的苦衷和难过。
所以她换了号码，没告诉许多人，当然也就没告诉楚景言。
金泰妍有些怅然若失，但好像心中的包袱也放下了很多。
节目结束了。
今天她没有向以往一样耍宝逗乐周围的人，而是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独自一个人慢慢的离开。
习惯的走安全通道，习惯的从包内掏出一瓶牛奶喝了一口。
习惯性的冲楼下的拐角看了看。
然后就真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除了那次在体育场，看着浑身血污却疯狂的跟野兽一样的楚景言，金泰妍还是第一次看见剪了头发，打扮的干净利落的楚景言。
真帅呀，金泰妍心想。
可明明是想要去靠近的，金泰妍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和楚景言保持了一大段的距离。
她站在上面，他站在下面。
他抬头看着她，她低头看着自己探出棉衣的帆布鞋。
楚景言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看着金泰妍笑着说道：“怎么忽然就把号码给换了，没打通刚开始我还挺害怕，所以就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吗？”
金泰妍没有说话。
楚景言笑着往上走了一步，金泰妍立刻后退了一步，楚景言接着往上走，金泰妍接着后退，最后退到了墙壁上。
退无可退了，金泰妍再次低下了头。
鼻子有些发酸，不过好在还没哭出来。
楚景言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之后好像释然了一些事情，一边往下退一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开心，也知道你确实受了委屈，我想过来道个歉。”
“我想让你接受道歉，这可能挺难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总得来试试。”
听着楚景言的话，金泰妍缩在卫衣里的小手忽然握成了拳头，抬起了头望向楚景言问道：“道歉.......关于什么的？”
楚景言哑口无言。
“是因为那天在体育场的事情，你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吗。”金泰妍静静的看着楚景言，语气很压抑，“还是因为你觉得..........其实你也认为，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被在乎吗。”
不是问问题的语气，而是阐述一个事实的语气。
楚景言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金泰妍笑了笑之后说道：“你看，你平时总是很能说，可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你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没法反驳，还是根本不想反驳？”
楚景言打断了金泰妍的话，说道：“很多事情我说不清楚，因为你没参与进来，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但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啊。”金泰妍声音不知不觉当中大了起来，“我一直都想了解你啊，楚景言，可你从来都没给我过机会。”
“一次都没有。”
金泰妍摊开了手，看着楚景言眉头紧蹙：“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难道我做的事情在你眼里其实都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吗？”
楚景言望着金泰妍，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他知道金泰妍心中有怨气，有不满，有委屈，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或许直到现在，楚景言才真的得扪心自问一下，金泰妍不了解他，难道他就真的了解金泰妍？
金泰妍盯着楚景言，鼻子发酸眼泪却依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知道你活的不容易，也知道你能走到今天这步付出了很多，你也说自己有很多苦衷，可是有苦衷你说出来呀，你什么都不说，谁能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景言，你把自己裹得像个刺猬一样，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你满意？”
“我又有什么办法才能了解你？”
“我笨啊，楚景言，我知道我笨，可你比我聪明这么多，为什么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些事情？”金泰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哽咽的断断续续却依然强撑着力气在发泄，“楚景言........你真的有在乎过吗？”
“你真的.........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一个一个的问题抛了出来，楚景言连接都接不过来，更不要说去回答了，然后当看着金泰妍用手背抹着完全抹不玩的眼泪之后他才猛地发现。
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只是左心房开始变得有些发蒙，胸腔里不知道塞上了什么，很堵，堵得很难受。
接着金泰妍的话让楚景言顿时手脚冰凉，犹如堕入冰窖。
女孩终于止住了哭声，通红着眼睛清丽的脸上却没了任何表情：“或许.........其实你根本就是没有想过要在一起吧。”
“都是我在一厢情愿，都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做梦，楚景言.........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把我当白痴呢，是不是一直都觉得金泰妍这个累赘简直傻到可以随便处置的地步呢？”
“是的吧。”
“或许真的........你只是一时冲动吧。”
楚景言看着金泰妍，掩饰不住的怒气浮了上来，他语气明显生冷：“谁跟你说的？”
金泰妍没有回答楚景言的问题。
“谁跟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楚景言盯着金泰妍躲避的眼睛说道，“又是谁向你灌输我觉得你是个累赘这种狗屁思维的，金泰妍你是个白痴吗，你自己没有脑子想想吗，谁跟你说我是这种人的？”
“是你。”金泰妍轻轻的说了一声之后，忽然闭起了眼睛冲楚景言大声吼了起来其，“是你，楚景言，就是你自己！”
“难道你自己没发觉吗，难道你一直以为你做的很对吗！”
楚景言彻底怒了，他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领带，像是赌气一般的扔在地上指着金泰妍叫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我对秀晶太好你吃醋了吗，不就是我一直都好像对你不冷不热的吗。”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甚至没有任何好的地方，没有给你好的生活，没有给你想要的恋爱，没能变成你心目中的男友，没给过你承诺，没给过你花前月下，甚至就连好听的情话我都没对你说过。”
“可是这是我想要的吗，这他.妈的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我他.妈的也想每天不干别的事情跟你打个电话能从吃晚饭一直打到睡觉，我也想领着你去游乐园去坐摩天轮，我还想着如果可以我就在海边买幢房子就把你放在那，你以为我每天都在做什么，老子为了你想的东西不必秀晶的少。”
楚景言喘着粗气，眼神里也开始布满了不甘和委屈：“难道就你不开心，就你不满意，可谁来问问我过得开不开心，问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这种狗屁一样的日子！”
“你问过我憧憬什么样的生活，那时候我没回答你，不是不想说，是我根本不知道你懂不懂！”楚景言揉着自己凌碎的短发看着金泰妍不甘的叫道，“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爹，莫名其妙的知道老子他.妈的原来是个让人最不齿的私生子，这些我能跟谁说去，这些难道你全让我烂在肚子里吗！”
“我想跟你说啊，妈的谁喜欢把自己关起来，妈的谁喜欢变成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搭理的人，你以为我想吗！”
“金泰妍，你又知道什么呢，这些我都来不及跟你说........为什么你倒是想要放弃了呢。”
楚景言深吸了口气，忽然扯着嗓子大声叫道：“你问我在不在乎你，那我告诉你，老子不是在乎你。”
金泰妍的身子一颤。
“老子爱你啊，妈的我告诉你，老子这么多年怎么都不敢去明目张胆的爱一个人，就你，就是你！”
“金泰妍，你还要听吗？”楚景言吼道，“我爱你，我爱你，我这个这个被你金泰妍说的一无是处，说的丧尽天良的败类，垃圾！竟然要爱你，你觉得可笑吗！”
“妈.的，真是他.妈的，我去他.妈.的！”
金泰妍捂着嘴巴，眼泪迷糊住了视线，她迈开了腿就要往下冲。
楚景言表情有些狰狞的抓了抓头发，抬起头刚想要继续发泄却发现金泰妍整个人已经扑到了他怀里，巨大的惯性让两个人全都撞在了墙上。
楚景言痛的龇牙咧嘴，整个人几乎挂在楚景言身上的金泰妍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怀里的女孩浑身颤抖着，却拼尽全力的说着：“每天..........每天早上我起来看着窗台上的千纸鹤我都在想，我还能拥有你多久。”
“我以为这种日子不会太多了，我以为我们两个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了.........可是我怕啊，楚景言，我怕先说出来，你就真的放手了。”
“楚景言..........我胆子小成那样，为什么你以前都不能先对我好一点呢。”
“明明说出来就可以让我坚持下去的，明明说出来很多事情都不会被误解的，为什么以前就从来都不说呢？”
金泰妍哭的很大声，不去想会不会有人听到，不再去想以后会发生什么。
她想要发泄出来，想要诉苦全部诉出来。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楚景言，用力到关节都开始发白，却不肯松开。
是啊，明明什么事情都能说出来，为什么大家都宁愿默默承受，默默忍耐，忍耐到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后才彻底爆发。
可是到了那时候，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了呢。
楚景言颓然的低下了头，把金泰妍搂紧了怀里，脑袋埋进了她发髻。
他.........这回又错了。
错的比往常更加离谱可笑。
不过还好，还好还能弥补。
万幸。
万幸.........万幸。
楚景言现在能回答郑秀妍的问题了，他的青春在过去很多年里已经被诸多无奈消磨殆尽，如今一个女孩把全部的青春和美好像是豪赌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
那还能有什么抱怨和多余的无奈，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吧，青春或许真的充满了荒唐和无言，但总归不能辜负了你。
这么多艰苦这么多不开心都熬过来。
以后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别再抱怨和相互误解了，走下去，走下去就好。
会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泰妍啊。
泰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