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修）

  咸鱼生活暂且搁置。
  棠溪慢慢走回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工作。结果她发现，这些店铺一般都不收孩子打工，而且就算可以打工，支付给孩子的费用也极低。
  直到此时，棠溪才意识到，除去那些从小就被培养入伍的灵值者，不参军的人想要在星际时代生活下去，也是需要学历的，更需要参加应试考试。
  比如棠溪，她现在13岁，正是小升初的时候。
  像她这样的孤儿如果上学的话，不仅可以免学杂费，还有勤工俭学的机会，奖学金之类的政策也很丰富，不过这些都要等到八月份的入学考试之后，现在基本没可能。
  棠溪又换了种思路。
  她自己以前是码农。上次江恒调整光梯，她就发现不管任何时代都不能摆脱数据设定，机器、程序不管如何运行都离不开那些字母和数字。而且，这个世界的代码程序竟然同她认识的差不多，只不过有一些规则需要相应的改变。她说不定能做一些简单的小程序什么的！
  然而，吾尔达大街上的那些店铺大部分都是销售产品，很少有人依赖这项技术，世界科技已经更新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某些她熟知的代码根本不适用于现在的科技。
  想从头学习做个学徒也只能到大公司去打听，可大公司要么连门都进不去，要么人家看她是个孩子，以为她在恶作剧。
  走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收获，看看空中飞来飞去的悬浮车，棠溪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决定回去了，她肚子饿了。
  交了租金之后的棠溪在相遇公馆里待着还算自由，不用每天上训练课，自己的时间也能自己规划，除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对于现状还算满意。
  喝完营养液回到房间，棠溪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翻看这个世界关于代准备睡个午觉，觉得热了就把空调打开。姑且暂时把装在墙壁里的制冷机称之为空调吧。
  吾尔达大街的气候应该是偏亚热带，四月底就已经有些热了。空调响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吹了一会儿忽然就停了。
  棠溪睁开眼，热的有些睡不着，跑到楼下发现一群人围在能源箱附近。
  “怎么忽然停止功能了？”
  “是供能局的能源晶不行了？”
  “不对啊，隔壁的商场不是还在运作，就我们这里不行没可能的。”
  ……
  这个时代的能源不再是简单的靠着烧煤发电，而是通过一种能源晶获取，这种能源晶很多的
  矿山星都有开采，应用范围很广。
  “聚在这里干什么？”埃德尔太太同时也是这家店的房东，看到能源箱不运作了，有些色斑的脸上闪过一抹习以为常，“没事，面板老旧了程序容易出问题，过一会让供能局的人来修就行了。”
  众人放心了。
  “供能局的人什么时候来？”
  埃德尔太太：“下午三四点吧。”
  那就是中午最热的这段时间就只能在房间里蒸桑拿了？
  棠溪皱了皱眉头。然而，比她更不能接受的，还有那些研究员们——
  “我的报告还没有写完呢。”
  “我的研究数据也等着要交啊！”
  ……
  虽然跟帝释星第一军事学院达成了合作，但是现在还没有入驻学院。大家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办公，很多机器连接着供能口。一旦供能停止，所有的实验也就相当于停摆。
  埃德尔太太：“你们嫌慢，自己可以用程序调试机接主控面板。”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做医学实验的，对程序设置这方面还真不怎么行。
  “我来吧。”
  助理研究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后面。
  他很年轻，并没有接受视力矫正手术，以至于戴着和江恒差不多的细边眼镜，不同的是戴着眼镜的江恒睿智成熟、还有那么点斯文败类，而他看起来就像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子，学生气很重。
  旁边一个研究员拍大腿：“对对，尼克，你原来是机甲工程学院的，后来才转到医学部的，这个你肯定能行。”
  有人上楼取了程序调试机过来。
  被叫做尼克的助理研究员接通主控面板，开始调试。熟悉的黑色屏幕，尼克开始轻快的打代码。
  棠溪很好奇，跟着一群人看热闹似的地没有走，可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挑起了眉毛。这个世界的汇编语言虽然不同，但是字母和文字与棠溪所在的世界还是相通的。看着尼克调试得到结果，然后继续计算，她似乎能理解其中的一些规则了。
  不难看出，尼克对于代码确实是有研究的，他在疏通程序的时候找到了很多的漏洞也剔除了，但是到了最后这些被剔除的漏洞也就成为了系统畅通的阻碍。
  这就相当于他清除了泥泞路上的积水，可积水坑还在，车辆的通行就不会顺畅，当务之急是得把这些坑填满、填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力有限，尼克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搞定。再加上天气炎热，他的额头冒着汗珠，很显然已经遇到瓶颈了。
  四周围观的人群几乎都已经失去耐心早早散去。棠溪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看着尼克不得其门而入，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可以试试，在这个符号后面，加个休止。”
  尼克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了，竟然还听了她的，然后，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快速运行的调试机，上面的代码快速滚动起来，紧接着……黑屏了！
  尼克有些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一切被他搞砸了！
  他还想要重启调试机可是来不及了，埃德尔太太正好带着供能局的人过来。尼克一脸生无可恋的等死表情，而“犯罪嫌疑人”棠溪却很是轻松，
  “小研究员你调试好了吗？”
  尼克哭丧着脸：“还没有，我刚才可能搞错了一些东西……我的意思，它可能会坏……”
  埃德尔太太以为尼克在说笑，她道：“这个主控面板如果被弄坏的话，医学研究基地就得负责赔偿了，这个可要六百万星币呢！”
  尼克听到六百万星币脸色一白，恨不得当场晕倒吸氧。
  供能局的人开始检查程序，不多久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这个系统程序好像被人修改过了……”
  原本轻松的埃德尔太太此刻也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不会真的坏了吧？”
  尼克的脸色更白了，低头的认错态度良好。他甚至已经想到了江院长对他大发雷霆的样子。
  供能局的人道：“倒也不是，只是这个系统被改过之后，好多地方都流畅了很多，虽然只是改动了一点点，但是提高了能源供给的上限，我刚才测试了一下，公馆的供能最大额度也提升了不少，以后这种隔三差五就断供能的现象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埃德尔太太松了一口气：“小研究员，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啊！”
  “尼克，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啊！”
  “有两把刷子！”
  尼克瞪圆了眼：“不不不、不是我！”
  “嗨，你别谦虚嘛！”
  “真不是我！”
  尼克快哭了。他那点伎俩别人看不会，他自己还不懂吗？
  第二天，尼克是真的哭了。
  听闻尼克弄好供能面板，江恒不打算再聘用代码技术员，直接让他跟着进帝释星第一军事学院处理修复舱。
  尼克支吾着拒绝，并且表示自己只是学会了皮毛，
  “供能面板的程序比修复舱复杂多了，这你都搞得定，你现在跟我说你搞不定修复舱？”江恒抬了抬眼镜，露出失望的眼神，“尼克，你跟我多久了？”
  “两年了。”
  “哦，都两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都足以让你倾尽全力帮助研究院创造美好的未来吗？”
  是研究院经济的未来吧？
  江恒跟军事学院提出代码技术人员自己这边能派遣，不光攒下了300星币的日工资，还能跟学校提一些其他要求，简直是一箭双雕！他不太能接受尼克破坏自己的规划。
  尼克的表情就想吃了一整条苦瓜：“可是院长，供能面板那件事也不是我弄的。”
  “那是谁？”
  “棠溪。”
  江恒沉默了。
  “好了，尼克。增加了你的额外工作量确实不好，私下里我会对你进行资金补贴，1500星币够不够？”
  尼克：“？？？”
  这是钱的事儿吗？
  起码在江恒看来，是的。
  无论如何，尼克都摆脱不了要去帝释星第一军事学院调试修复舱了。虽然他更愿意在待在帝释星第一军事学院的实验室里，而不是以代码技术的身份守着108个修复舱。
  *
  晚上的餐桌上，尼克看着狼吞虎咽喝营养液的棠溪，内心仿佛有一团火。
  棠溪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两三口吃完营养液打算脚底抹油，刚走出门口半步就被对方拽住了后领。
  从尼克的角度来看，棠溪还是个孩子，虽然她的个头窜得高，可力气却不大，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注意到棠溪的发型，尼克倒先愣了一下。
  棠溪挠挠后脑勺，把一头短发抓的很蓬松：“清爽！”
  尼克下巴一顿，把点头的动作扼杀在了摇篮里。意识到自己不是来讨论这个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上次的调试供能面板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加个休止会好一点？你真是误打误撞？”
  棠溪抿唇：“我不记得了。但是看见代码，我好像能无师自通。”
  星际遗孤中不乏记忆缺失的，不光是棠溪，有些孩子被冰冻前喜欢吃苹果，做梦的时候会梦到苹果的味道；还有的孩子父母是油漆工，他就总不自觉嗅一嗅研究院的墙壁……说不定棠溪的父母以前就是编程师！
  尼克好奇：“那你会调试修复舱吗？这个可比供能面板简单多了！”
  棠溪点头，迎着尼克期待的表情：“不会。”
  “不会你点什么头？”
  “我下巴痒。”棠溪理不直气也壮。
  “……”
  尼克的叹了口气，“江院长以为我会维修供能面板，就让我去调试修复舱，可我根本不会。”
  棠溪觉得尼克不太聪明：“你就直说。”
  “我说了，院长觉得我在推卸责任，但我真的没有！”尼克手叉腰，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俨然已经沉浸在江恒的恐惧之中了。
  去帝释星第一军事学院的事情，棠溪也听说了。她现在困在公馆里，又没钱出门，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冒险试一试。
  棠溪挑了下眉毛，俨然有了主意：“虽然我不会，但是你可以带我去。”
  “带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会。”
  “难道你会吗？”
  尼克梗着脖子，没一会儿气势弱了下来：“我也不会。”
  “那就是了！古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棠溪说的头头是道，“白天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记得点什么的，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还能帮你忙。而且，你要是修不好或出了问题，你可以把责任推给我，我是个孩子，江院长知道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已经尽力了。”
  尼克可能也是缺根筋，虽然不知道三个臭皮匠是个什么梗，但内心竟被棠溪这种破绽百出的言论说动了，甚至还有点小感动：“棠溪，我没想到你愿意给我背锅，我以前觉得你是个奇怪的小孩，我反省！”
  棠溪：“……”等等，你要不先把话说清楚？
  尼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尼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别以后了，现在就有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
  “把你的终端里关于编程的资料全部发给我，我学……不是，我回忆回忆。”
  尼克：“……”你是不是说漏嘴了？
  “还有，我帮你背锅是有条件的。”
  尼克：“什么条件？”
  棠溪摸着下巴道：“虽然现在每个月有救济金，但我也要生活。你不会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给你当免费劳动力吧？”
  尼克：“……你要多少钱？”
  “不多，”棠溪伸出手指比划，“1500星币。”
  尼克：“？”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吗？还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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