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苏定方说得有道理,人家看重的是自己的三千西川军,还有独立掌控的方圆几百里的西川小地盘。
  李纲一把年纪,黄土都差不多盖到脖子了,还能有多少个年头可活?他拉拢党羽有屁用?
  而且老李头还是一个教育部长,与兵马诸事差得十万八千里,要拉拢自己也不该他这样的人来拉拢啊?
  莫非这不是李纲自己的用意?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能差使得动李纲出面搞这种费力不讨好,纡尊降贵之事呢?
  苏定方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耳边强调,李纲的另外一层身份。
  突然,
  郭业的脸色陡然大变,一副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苏定方,惶惶喊道:“俺滴个亲娘唉,老苏,你别告诉我,这李纲背后另有其人授意此事?而且这人便是……”
  第285章 祸福相依
  “此人……莫……莫……非便是当今,当即……太……太子殿下???”
  郭业强忍心中慌乱,将隐藏在礼部尚书老李头背后授意的那人名字,断断续续哆嗦了出来。
  不过苏定方笑而不语,眨巴了两下眼前,大巨人俏皮了一把,算是肯定了郭业心中的猜测。
  郭业见罢,心中震撼道,娘唉,不知不觉又引出一头深宫禁苑内的大boss出来。
  而且级别还不低,竟然是国储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想干嘛?
  堂堂太子之尊,竟然自掉身价,拉拢起自己这么一个偏远地方的六品小都护。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满朝文武分三大派系,太上皇李渊的武德旧臣系,李建成残留下来的建成旧臣系,还有被李二陛下引为心腹,如今在朝中越发牛掰的天策府嫡系。
  那么当今太子李承乾想打造建立一派自己的太子府嫡系,自然不可能从这三派中下手。
  自然而然,如今地方上一些六七品的小官小将,自然成了他的首选目标。
  而且拉拢这些官职品阶小的地方臣子,也不会太过引起他那位聪明决定老爹的注意与忌惮。
  啧啧,郭业不由一阵咋舌,他可是知道李承乾这倒霉太子的将来走向。
  这位太子爷的战船,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现在坐上去看似风光,若干年后,谁上谁倒霉,就连李世民继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之后,最为倚重的玄武门功臣,名将侯君集,搭上这艘太子战船后,都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既然知道李承乾将来的悲剧下场,郭业还会傻不隆冬屁颠屁颠屁颠往贼船上跑吗?
  答案是肯定的,小哥脑子不秀逗,不能往火坑里跳。
  不过看惯后世宫斗剧的他还是不由感叹道:“真没想到啊,太子殿下如今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真的心智如此超然了呢?”
  说得好听点,是心智成熟,说得难听点,尼玛就是跟他爹一个德行,打小就这么腹黑,满脑子的阴谋诡计。
  苏定方隐晦地说了一句:“生在帝王家,呵呵,哪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啊?”
  但是他没听懂郭业的弦外之音,以为郭业已然动心,想去攀太子殿下这根高枝。
  他不敢背后非议皇家中人,而且还是一个太子之尊,但还是忍不住警醒郭业道:“呵呵,郭小子,你别犯浑。当今天子正是春秋鼎盛之机,太子想要登基大宝,还要循规蹈矩二三十年方有机会。你要记住,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个君乃是当今陛下,别主次不分,给自己招来祸事。”
  尽管苏定方用词谨慎,言辞隐晦,但郭业还是听出了意思。
  废话,就是苏定方不提醒,他也不能去摊这趟浑水啊。
  太子虽好,可惜不是哥们的那盘菜。
  李二陛下至少还要在位近二十年,如果出现变数的话,也许还能在位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五十年。
  李承乾?
  可拉倒吧,那就是一个悲剧人物。
  郭业打心里已经准备拒绝了礼部尚书李纲的邀请,老李头,你他奶奶的,这不是把哥们往粪坑里拉扯吗?
  可是,他又想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李承乾被夺了太子之位,要在贞观十七年左右,那么这位倒霉太子爷至少要在位十三年左右。
  如果现在自己拒绝了对方的橄榄枝,遭到对方的忌恨,那这十三年可他妈咋过啊?
  当即,他将心中的担忧说道:“苏大人,如果我冒然拒绝了李尚书的邀请,您说,上面那位会不会因此忌恨于我啊?”
  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上方,暗喻太子李承乾。
  苏定方双手抱在胸前,砸吧了一下嘴,思索一小会儿,叹道:“当今太子虽说心智成熟,但始终也才十三四岁,你若拒绝了他,他第一反应肯定会觉得颜面尽失。自觉堂堂一个太子殿下,竟然还得不到你小小六品骁骑尉的忠心,下面的嘛,呵呵……有些惨咯!”
  “啊?”
  郭业听懂了苏定方的意思了,李承乾不仅会忌恨自己,如果少年心性一发狠,说不定还会对自己猛烈的报复。
  顿时,脸颊扭成了苦菜花,哇哇叫冤道:“这他妈真是无妄之灾啊!苏大人,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赶紧的,是兄弟的话,就帮忙出出主意支支招儿吧!”
  苏定方见着郭业这无赖般的模样,不由好笑,今天第五次笑出声儿来,特别是看着郭业吃瘪的模样,更是心里舒坦儿。
  不由吟笑道:“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这边春风得意马蹄疾,那边却有暗潮涌上来。果然,这老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啊!”
  “别卖弄骚气儿了!”
  郭业心情不悦地冲苏定方嘟囔埋怨了一句,近乎央求地声音说道:“苏大人,想想办法,拉兄弟一把吧!”
  苏定方摇头叹道:“此事,去与不去,都有祸福。暂时而言,无解,无解呐!”
  郭业恨道:“靠,这就是你的答案?”
  突兀,
  苏定方扭动了一下脖子,转头看了下外头天色,想起了什么,说道:“不好,再晚点,就要误了顺公公的接风宴了。”
  言罢,自顾转身朝着堂外走去,走到半途,回望郭业一眼,说道:“今晚,苏某说得已经够多了。凡事,还要你自己拿主意。三天后,苏某会与顺公公一起赶赴长安,去与不去,我们都会在城门口等你一个时辰。”
  去与不去?
  郭业看着苏定方说完话,拍拍屁股走人那风骚的身影,那叫一个郁闷。
  妈的,这事儿你苏定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这个时候直接给老子甩下一句,无解,无解?
  奶奶的,这也太不负责人了。
  苏定方言下之意,去与不去,他无法给自己建议,而且三天后就要交答案了。
  到底去,
  还是不去呢?
  真是向前一步是刀山火海,退后一步却是万丈深渊啊。
  纠结矛盾的情绪滋生蔓延开来,立马冲淡了郭业刚才那番授勋升迁所带来的喜悦。
  他缓缓起身,满嘴碎碎念地走出了大堂,心有忧虑地朝着望山楼方向赴宴而去。
  三天,
  只有三天的时间权作考虑……
  第286章 破解旧信,找寻方法
  望山楼夜宴贵客,酒行千杯,菜肴无数,落得个宾主尽欢。
  无论是顺公公这位远道而来的宴会主角,还是关鸠鸠,朱胖子等诸位陪坐酒宴之人。
  最后皆是醉眼迷离,步履蹒跚,晃晃悠悠相扶之下出了望山楼。
  郭业亦不能独醒,心中藏着心事儿,更是与苏定方两人敞开了喝。
  正所谓酒国无英雄,喝死一个算一个。
  当郭业第二天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新宅的卧房床榻之上。
  不用问,肯定是昨夜陪坐左右,滴酒不沾的赵九丑将自己搀扶回府。
  虽已醒酒,但多少还有些宿醉后的难受,艰难地起了床。
  因为偌大一个宅子,竟然连个丫鬟都木有。无奈之下,郭业只得自己去院中水井处提来凉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井水清凉彻骨,泼洒在脸上顿时生出一股寒意,霎时,从脊椎尾骨处起了一分凉意,直冲天灵盖。
  整个人,
  立马为之清醒了过来。
  拧干毛巾后,郭业独自出来院中,逛着空空荡荡的新宅各处,心思着,如今西川小都护府已成,诸事安定,也是到了将爹娘、小妹,还有秀秀接出来的时候了。
  貌似,他依稀听负责东厂的暗夜汇报过,程二牛这小子一直和自家小妹鸿雁传情,这孙子倒也痴情。
  可现在接来西川,入驻图瓦城合适吗?
  霎时,
  太子李承乾授意太子詹事李纲传话于他,想拉上太子府这艘烂船之事,就像一块大石一般突然压在了他的胸口,骤然有些压抑,闯不过气儿来。
  此事不做一个合理的解决与了断,终会酿成祸害,不仅危及自身,波及郭家班一干弟兄,西川军三千儿郎,更会祸及到自己的父母妻妹。
  又回到了一个昨夜那个纠结矛盾的问题上,去,还是不去?
  踌躇中徘徊在宅子内外,踱步而行,信步而走,郭业寻到一处假山下,独自一人坐了下来。
  这座假山非比寻常,是通往地宫宝藏的唯一通道。
  此时的郭业,就坐在地宫宝藏之上,想着生死存亡之问题,颇有几分古怪地味道。
  坐着,想着……
  假山四周栽满大树,清风拂过,一片凋零的枯叶风中摇摆拍打在郭业的脸颊上。
  他,巍然不动,陷入遐思。
  时间随风逝去,不知不觉间,日高而起,时辰都快近了晌午。
  期间,郭业想了很多,想到了郭氏马场,想到了地宫宝藏,想到了郭家班成员,想到了暗夜的东厂,米吉的奇兵,二牛的八百白袍,西川军三千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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