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唯有尤姬一人眼神迷离双颊酡红的席地而坐，就跟吃了鸦片似的，沉湎其中，煞是享受。
……
……
第二天，日上三竿晒屁股，郭业才悻悻起床，并派人前往国子监通报书学班诸人一声儿，今日休假！
如今马元举这个中书舍人因为公务繁忙的缘故，基本无暇顾及书学班这边的授课。
因此，他这个书学班助教近乎一手遮天，自个儿说了算。
正如褚遂良当日蛊惑他一般，马元举这个博士不在，全权由他作主。
这还了得？典型的给孙猴子摘了紧箍钢圈，端得无法无天了！
郭业深谙有权不用，逾期作废的道理！
在他的督课下，书学班三天两头不是休假，就是休课，好不安逸！
这边派了下人去书学班传话通知，那边又派了管事黄傲去请海天盛宴大酒楼的掌柜关鸠鸠前来议事。
等得他洗漱完毕，吃完贞娘亲自熬煮的小米粥后，黄傲领着关鸠鸠进来府中。
郭业在书房中见了关鸠鸠，且将黄傲留下，让他在旁听着。
郭业对关鸠鸠先是口头勉励一番，肯定了他这三年来在海天盛宴大酒楼的成绩，说得关鸠鸠云山雾绕，不知道今天大人犯了哪门子的神经。
口头嘉奖了一番后，郭业又说道：“老关，海天盛宴大酒楼的三年，是不同寻常的三年。海天盛宴能有今日，你老关功不可没啊！让你堂堂一个读书人去做那商贾买卖之事，着实受委屈了哈！”
昂？
关鸠鸠真心搞不懂小哥为何今天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个，心里有些发慌地琢磨道，莫非是我平日拿酒楼的银子去喝花酒，让小哥知晓了？今天要拿我开刀？不会吧？
越是这么想，关鸠鸠心里越是凌乱，连连摆手喊道：“大人，您言重了！学生能有此微末功劳，还不是仰仗了大人运筹帷幄之功吗？学生能为大人鞍前马后，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这番又酸又臭的马屁，拍得郭业连连翻白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就连身边的黄傲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道，这拍马屁的功夫，还真的跟关老秀才学习学习。这惊天动地的马屁功夫，简直能把死人拍活了啊！
郭业多少知道关鸠鸠的小心思，这老小子大毛病没有，大是大非上也没问题，就喜欢沾点小便宜。在郭业看来，能力之外，这些都是无伤大雅。
随即挥挥手，宽慰道：“好了，别紧张，今天叫你过来是要给你分配一个新的任务，将你调离岗位！”
调离岗位？
关鸠鸠多少能明白这词儿，顿时满脸地苦逼之色，心中哀嚎，娘唉，这海天盛宴大酒楼刚走上正规，关某人刚得瑟没几天，小哥又要将我支使开了，苦啊苦，早知道就不占酒楼的便宜，去喝花酒找粉头了。
郭业一看这老小子的脸色，就知道关鸠鸠又要想差儿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别瞎叨叨了，今天找你来是好事！你不是一直以读书人、斯文人自居吗？我这就给你一个专业对口的行当干干，将你从餐饮行业直接划拉到文化产业上来，咋样？”
关鸠鸠眉头一跳，暗暗琢磨道，餐饮行业调到文化行业？小哥这新词儿咋就那么多？莫非是让关某人去教书授课，教人读书识字？
这虽然比下九流的买卖人要来得好听，但貌似也不是什么肥差啊？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大人说啥就是啥，学生没有半点意见。只不过还望大人明言，到底让学生去干什么来着？”
郭业看着这老小子嘴上应允，心里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啐了两口：“你这不知好歹的关秀才，待我说完，还看你是不是这幅屌样！”
说着，郭业便将自己要在长乐坊建报社，在长安办报纸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郭业越是讲到办报纸的实惠之处，关鸠鸠的双眼越是泛光彩。
乖乖，小哥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居然一口气儿要办三分民间邸报，而且还是全城流通的邸报。
听到郭业居然让自己来负责经营运作这个报社，关鸠鸠这下淡定不住了，且不说这是在长安城各个圈子里大大露脸的机会，就说这办报纸的行当，简直就是为圣人子弟传业授道量身打造的啊！
想比于开酒楼赚银子，这办报纸当真是高端大欺上档次啊！
以后，他关鸠鸠往长安城这么一站，人家肯定不会说关某人是个开酒楼的，绝对竖起拇指赞一声，关秀才，也是个文化人啊！
中，这个报纸的行当绝对中！
关鸠鸠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附和道：“大人，您实在是太有才了！这报纸的行当，简直太合学生口味了！学生愿意为大人的报纸行业赴汤蹈火，再说不辞啊！”
郭业一脸鄙夷地看着笑得菊花朵朵开一般的关鸠鸠，哼哼道：“这下愿意了？不苦逼了？不委屈了？”
关鸠鸠嘿嘿笑道：“不委屈，不苦逼，愿意得很呐！学生是一百个愿意去干！只不过——”
他沉吟了下，略有为难地说道：“只不过学生这么一走，海天盛宴大酒楼怎么办呢？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凤不成群。海天盛宴大酒楼这刚走上正轨……”
“停停停……”
郭业立即阻止了关鸠鸠啰里吧嗦掉书袋，指了指他身边的黄傲，说道：“黄傲这小子脑子机灵，办事能力又足，不正是酒楼掌柜的合适人选吗？”
一直未吱声儿的黄傲惊呼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兼激动地喊道：“大官人，您说我？”
关鸠鸠也是极为震惊，狐疑地看了一眼黄傲，嘟囔道：“他？能行吗？”
面对关鸠鸠的质疑，郭业没来得及讲话，就被黄傲抢先喊道：“怎么不行？”
只见黄傲这小子狠狠瞪了一眼关鸠鸠，怒视道：“你个酸秀才都能行，我黄傲咋不行？”
说罢，挺起胸膛向前一步，冲郭业保证道：“谢谢大官人抬举，小人黄傲一定行！”
“嗯。”郭业就喜欢黄傲这小子的这股子机灵劲儿，关键时刻还知道给自己争取机会，就冲这个，黄傲这小子绝对行！
而后赞赏道：“本官知道你一定行！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就去海天盛宴大酒楼与关鸠鸠交接一下。黄傲，莫要让我失望，我看好你哦！”
咚~
黄傲单腿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谢大官人赏识，黄傲定不让您失望！去也~”
说罢便急急起身，而后转身雀跃地出了书房大门，临走之时与关鸠鸠擦身而过，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懒得搭理这个瞧不起自己的酸秀才！
关鸠鸠尴尬地冲郭业笑道：“嘿嘿，大人说行，那一定是行了。大人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学生佩服，佩服啊！”
马屁如潮水，哗哗又来啦~~
郭业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随后招招手示意关鸠鸠走上前来。
待得关鸠鸠上前后，郭业问道：“老关，我想问下现在长安的书社书局，都用什么方法印刷誊印书籍呢？”
关鸠鸠平日喜欢看个书，所以对长安的一些书社书局也颇为熟稔。
当即回答道：“大人，如今多数都靠手抄誊写为主呢。当然，也有一些大的书局或书社，他们会印刷一些书籍。靠得就是碑文拓印，或者雕版印刷。不过，效率委实低下，还不如手抄誊写来得快捷呢！”
郭业暗暗道，果真如此，跟我预估的一样。
随即笑道：“手抄誊写不可取啊，不仅耗费人工，而且对咱们办报纸来说，更是不可能之事。如果咱们每日或每周发行上万份报纸，你靠手工抄写，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顿时，关鸠鸠陷入了踌躇，满脸无奈地摊手，叹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呢？实在不行，只能雕版印刷了！”
“不妥不妥。”郭业摇头拒绝道：“我们每期的报纸内容都不一样，若用雕版印刷，那每期都要准备一副印刷模版。不仅毫无效率，耗费时间，耽误功夫，而且加重了成本！”
关鸠鸠听着头皮一阵发麻，这不行，那也不行，搞什么搞嘛！
吧嗒~
郭业突然冲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扔在桌上，对关鸠鸠吩咐道：“你这两天花重金收购一间书社或书局，特别是里头的人手，多花点银子统统留住。然后用这小册子上的简述方法，重新打造印刷技术。这是一次划时代的印花技术，你必须给我做好书社全体上下的保密功夫，要求所有人守口如瓶！”
关鸠鸠听着郭业说得如此严重，如此谨慎，不由将信将疑地捡起桌上的小册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奉若神明般。
轻轻问道：“大人，这小册子里写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郭业耸耸肩，莞尔一笑说道：“一次划时代的技术革命——活字印刷术！”
随后，站起身来冲关鸠鸠郑重其事地允诺道：“有了它，足以让我们称霸大唐的报业行当，任何人都甭想跟风与我们争抢纸媒的话语权！”
关鸠鸠听着郭业如此豪言壮语，心中顿如万马奔腾般跌宕起伏，冷不丁双手一个颤抖，手中捧着的小册子——
吧嗒！
重新掉在了桌上，一副敬若神明般的眼神望着郭业，连滔滔不绝的马屁都忘记了跟上。
第494章 长乐坊中偶遇
关鸠鸠再次捡起桌上的小册子，翻阅开来看了几眼，顿觉新鲜，而后是诧异，到最后是震惊……
很快，他便将小册子揣于怀中，贴身放好，冲郭业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人，您放心。这好东西，学生绝对能保管妥当，人在册子在。学生知道这‘活字印刷术’是大人的心血所在，绝不会落入外人屑小手中。”
呃……
郭业满脸大囧，极为郁闷道，老关啊，哥们啥时候说这活字印刷术是我独创啊？
郭业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臭不要脸说道：“老关，你知道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得，在关鸠鸠的误打误撞下，郭业没羞没臊地承认下，文明古国四大发明之一的活字印刷术，再次被郭业剽窃于名下，成了他扬名立万的又一件大杀器。
关鸠鸠此时神情激动，郭业能将如此贵重，重若生命的东西交于他手中，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只见他越想越激动，双唇微颤略显哆嗦，双拳微微握紧，说道：“大人，西市酒楼附近，正有家相熟的书社因为经营不善而要出售。学生这就从海天盛宴大酒楼中支点银子，将它盘下来。”
郭业心中暗道，真是巧了！
继而点头说道：“此事你作主就好，还有，除了书社和里头的家伙什儿要盘下来，还有书社里的大师傅、工匠、伙计，统统全盘接收过来。用生不如用熟，你懂得？”
“懂，学生懂的很呐！”
说罢，关鸠鸠转身匆忙跑出了书房，好似十万火急一般，连说声告辞的时间都木有。
……
……
空闲的日子，始终是那么短暂，接连几天下来，郭业都是在忙碌中渡过。
书学班因为他这位助教的缘故，也是一直停课至今，期间，无论是祭酒虞世南，还是司业褚遂良，从未有人过问，听之任之，任凭郭业折腾。
即便国子监主簿卢敬宗有所不满，但堂堂的校长与常务副校长都不管，他又怎能管得着？
对郭业，他唯有恨得牙痒痒气鼓鼓。
这一日，魏叔玉、房遗爱、还有新晋莱国公爵位，成为长安城有史以来最年轻公爵的杜荷，三人齐齐聚集在长乐坊中。
与其说是齐聚，不如说是被郭业抓来当了壮丁。
郭业将三人叫来长乐坊中，目的就是为了给报社选址，长乐坊共计两百多家铺子，供郭业自个儿选择。
一时间选得眼花缭乱，迟迟无法下定主意，只得叫来三人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
几人在长乐坊中溜了一大圈后，郭业停在了一处铺子门口，看着铺子招牌上还挂着大大一个“赌”字，不由指点道：“咱们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差不多看完了数百家铺子，怎么着？你们觉得哪里最适合修葺一番，作为我那长安报社的选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