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节

  卓远眼泪浑浊,猛吸一口气,喊道:“我送你,老子送你,送你……”
  呼~
  卓远蹲着的身子猛地一起,双臂狠狠使力,直接将砒霜弹飞起来。
  砒霜借着这股子力道,瞬间腾飞,而后在凭着力道的惯性在空中连翻三下,使出鹞子翻身小巧腾挪功夫,冲着云容所在的保护圈疾射而去。
  此时,郭业一方所有人都将目光注视在了砒霜身上,随着她的落地而转动视线。
  现在,后悔和阻止已经来不及。
  唯有寄予一线侥幸。
  云容这边也被砒霜和卓远的举动给吓到了,云容眼瞅着砒霜俯冲而来,急急大叫:“护驾,护驾,快挡住这个女人,杀了她,杀了她!!!”
  嘭~!
  还没等五十名强拥而上来护驾,砒霜已经直落落地俯冲而下,劈空挥出一拳直接砸在了云容的面颊上。
  “啊……”
  云容凄厉一声,捂着脸颊大呼吃痛,砒霜这一拳着实不轻,加上俯冲之力,砸得她满眼冒金星。
  不待这些侍卫将砒霜擒住,她已经直接窜到云容跟前,一把锁住对方的喉咙,抬腿对准云容的腹部膝撞连连好几下~
  嘭~
  嘭嘭嘭~
  喀嚓~
  云容的肋骨断了至少两根。
  “放,放过我~”云容连遭击打,损伤严重,气若游丝地冲砒霜低呜道,“放了我,我给你荣华……富……贵……”
  “呵呵,你觉得我会要吗?”
  砒霜冷笑一声,加重手劲,欲要捏碎云容的喉咙,送她上天。
  就在这时,云容的侍卫一拥而上,开始徒手击打砒霜,一拳,嘭!
  砒霜的后背挨了一拳,她身子一趔趄,手上的劲儿松懈了不少。但她依旧锁着云容的喉咙,强忍着后背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愣是不松手。
  几十人扑上前去,有的强行掰着砒霜的手,有的不断猛踢着她的下盘。
  试想一下,数十人轮番拳打脚踢的捶打下,纵是铁人也撑不住。
  这时,郭业这边也在瞬间作出反应,疾呼道:“和他们拼了,拼了!”
  轰~
  郭业这方顿时一拥而上,冲着数十宫廷侍卫猛扑上来,卓远冲在最前头,哇哇叫道:“疯婆子,我来了,我来了~放开老子的女人!!!!”
  喀嚓~
  一声脆响从砒霜这边响起,云容双眼失神脖子一歪,鼻息已断,被砒霜用尽身上最后一丁点力气,捏碎了喉咙。
  云容,
  死了!
  轰~
  砒霜仿佛累坏的巨人般,整个人向后一仰,缓缓倒下……
  “疯婆娘,疯婆娘!”
  卓远大步上前,一个靠山撞直接掀翻身前的一名侍卫,在郭业和葛丹的帮助下劈出了一条路来,飞奔上前一把抱住即将倒下的砒霜,半膝着地接住了砒霜,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疯婆娘,说话,说话,别装睡!”
  卓远摇晃着怀里的砒霜,撕心裂肺地叫道:“疯婆娘,你醒醒,醒醒啊~”
  “咳咳~”
  一口淤血从砒霜的口中喷溅而出,只见砒霜缓缓睁开眼睛,勉强一笑,艰难地说道:“你个该死的糙汉子,就叫我一声砒霜,会死啊?咳咳咳……”
  又是一大口血水喷出,砒霜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潮,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省事儿,越发吃力起来,“以……以后,你要照顾,照顾好自己。没人……没人……没人……”
  声音戛然而止,砒霜,终究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砒霜!”
  “砒霜大档头!”
  郭业和葛丹这时也发现了异状,纷纷叫喊着砒霜,涌到卓远的身边。
  不过任凭他们怎么呼喊,砒霜还是走了。
  “呵呵。”卓远出奇地平静,轻轻将砒霜放在地上,冲郭业和葛丹咧嘴一笑,笑得极尽悲呛,嘶哑着嗓音说道,“疯婆子,不,以后再也不叫她疯婆子了,她叫砒霜,她是老子的砒霜。番主,葛丹兄弟,砒霜走了~”
  郭业身子一震,一言不发地看着砒霜的遗容,两行浑浊的眼泪顺颊而下,眼泪打湿了眼眶,就这么一直看着。
  他总感觉,砒霜随时都能活过来一般。
  而葛丹则是重新拿起自己的经筒,一边转着一边竟然诵起了经文,为砒霜往生念着经。
  虽然葛丹是一个假冒的喇嘛,可是此时,没人打趣他,促狭他,取笑他。
  在他们听来看来,此时的葛丹就是一个大德高僧,一名真正的活佛,那般祥和,那般宝相庄严。
  须臾,一名喇嘛跑上前来,冲葛丹三人喊道:“二档头,番主,卓大档头,殿中侍卫尽被诛除,撤吧!”
  而与此同时,一名负责守住殿门的番子也突然冲跑过来,大声喊道:“番主,不好了,寝殿外好像有动静,应该是负责巡逻的侍卫队路过此处,发现了这边的端倪了。”
  “嘶……”
  葛丹猛抽一口凉气,冲郭业和卓远苦笑一声,叹道:“应该是照例巡逻,而不是察觉了什么,不过一旦这批侍卫队过来的话,咱们就全完了!”
  “番主!”
  卓远突然咬咬牙,冲郭业抱拳道:“属下有办法能让番主率弟兄们撤离!”
  说罢,他又恋恋不舍,双眼充满怜爱地看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砒霜一眼,随后低声说道:“只要番主听属下的主意,属下保证番主和葛丹兄弟,还有殿中的弟兄们都能安全撤离!”
  第1213章 撤!
  “唔?”
  郭业微微迟疑,诧异地看了一眼一脸平静说着话的卓远,心中不禁起疑,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冷静?大悲之后竟会如此出奇的平静,根本不是卓远的性子。
  砒霜刚刚战死,郭业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他不敢相信卓远会这么看得开。
  谁知卓远仿佛在短短瞬间成熟了起来似的,整个人的性子来个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继续用一种令郭业感到可怕的冷静口吻说道:“大人,属下没事,逝者已矣,难道活着的人还就不活了吗?我想这也不是砒霜这婆娘所愿意看到的。”
  郭业听到这话,总感觉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倒是葛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觉得卓远的这番话说得太过冷血,太过无情,太没人情味儿来。砒霜妹纸尸骨未寒,这厮就敢说出“活着的人难道就不活了吗”的话来,他尼玛没人味儿了。是,葛丹打心底里承认,卓远说得没错,站在理智的角度来说,他这话是对的,而且砒霜牺牲自己,不就是想让大家伙早点完成任务安全撤离吗?
  可是,可是……
  葛丹心里总有股子难受劲儿,憋在心头不吐不快。此时非常时期,他也不愿和卓远窝里斗,唯有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卓远貌似听出了葛丹的冷哼不满,不过却没和葛丹争执,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冲郭业拱手道:“大人,现在要想安全撤离此处,又可以让巡逻路过的王宫侍卫队与我们打过照面时不起疑心,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放火烧燃这座寝殿,然后佯装逃离,一路逃奔一路奔走呼告‘寝殿着火,王后与可汗有难,速去救火’,这样的话……”
  “你是想借此制造混乱,好让路上几道盘查关卡无暇专注我们,然后借此逃下王宫去?”郭业好像明白了卓远的主意,稍微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行。看来,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正好这殿中到处都是点着烛台,葛丹,你带着你的手下负责放火烧殿,卓远负责背起砒霜离开这儿,来,行动吧!”
  “等等!”
  卓远出声阻止道:“砒霜就让她留在这殿中吧,与殿中一切同焚算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葛丹突然恼羞成怒,忍不住骂道:“姓卓的,你还是不是人?砒霜妹纸尸骨未寒,难道你就忍心将她一人扔在这寝殿之中任烈火吞蚀?短短时间,你丫现在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翻脸比脱裤子还快?”
  卓远依旧没有恼怒,一如既往的平静说道:“葛丹兄弟,我背着砒霜与你们一道撤离,无论是跟盘查关卡的守兵说她晕倒也好,还是说她睡着了也罢,你觉得可行吗?不仅不能成功撤退,反而成为累赘。一旦番主无法成功撤离,我想这才是砒霜最遗憾的地方。”
  葛丹这时尽管听着卓远的话别扭刺耳,但不得不承认,卓远说得对,如果背着砒霜的遗体一起撤离,必然会遭到几道盘查关卡的盘问和质疑,只要有一道关卡过不去,大家都要交代在这儿。
  无论是卓远,还是他,哪怕是死去的砒霜,一直都认为,番主的安全高于一切。
  随即,葛丹冲郭业叹息道:“番主,是属下太过感情用事了,其实他说得对。”
  郭业有些不忍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砒霜,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静静躺在地上,心中一阵悲凉,刚要张嘴说话,突然守门处一名番子大声疾呼道:“番主,巡逻兵冲这边张望着,好像真的要往这边过来了。”
  “快,番主,别犹豫了!”
  葛丹脸色一变,情急之下推了郭业一下,急声道:“番主,别犹豫了。”
  说着,冲殿中一众喇嘛大喝道:“弟兄们,放火,放火,烧了这座寝殿,为砒霜大档头陪葬!!!!”
  “喏~”
  一时之间,人影攒动,数十盏烛台被喇嘛们取了下来,燃起了殿中一切可燃之物……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到几十息的功夫,整座木制架构的寝殿已经扑哧扑哧烧旺了起来。
  而卓远则缓缓蹲下身子,爱怜地抚摸着躺在地上的砒霜,嘀咕道:“疯婆娘啊疯婆娘,你说咱俩一起回大唐过安生日子该有多好啊?你啊,平日里凶巴巴冷冰冰的,我呢?嘴巴又犯贱,脑子又不好使,你对我的好,我之前咋就不知道呢?砒霜,砒霜,你如果能醒来,让我卓远折上十年寿,二十年寿,我也甘愿啊……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卓远悲恸的哭声响彻殿中,与燃烧着的大殿所发出的滋滋噼里啪啦声夹杂着,仿佛熊熊大火也在悲鸣着。
  葛丹和一众放完火的喇嘛,还有番子们就站在卓远四周,默然地看着蹲在地上抱着砒霜恸哭的卓远,无一不是心中泛着酸楚和难受。
  郭业见景生情,脑中没来由想起一句话来,并情由心生地念诵了出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又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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