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薛珈伦

  张可亚好不容易将课本给拚贴起来,但是被撕掉的那几页,就像是拼贴画一样,尽量贴完整了,还惨不忍睹。
  偏偏这几天上得就是这几页课文,国文老师站在台上往下一看,基本上台下学生在做什么都是一览无遗的,他看到张可亚的课本时,心里有些讶异,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情转告了他们的班导。
  所以他们的班导把他找到办公室问问,顺便要他带着国文课本。
  张可亚在师长心中,就是很乖巧且优秀的学生,基本上循规蹈矩,课本被撕成这样,怕有什么事情。
  最近又面临期中考,最怕他是压力太大才做这件事……
  平常越是乖巧的孩子,一旦压力爆发了,就会像是压力锅炸开那样,非常得恐怖。
  张可亚的班导姓陈,大约四十多岁的男老师,身材中等健壮,带着金框眼镜看起来非常的理智精明,只要他不笑就挺严肃的,但是对自己的学生挺关心的。
  他班导看到张可亚便拉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自己面前,用犹如老父亲般的和譪的语气开口,「可亚最近心情还好吧?最近要期中考了,会不会觉得课业压力大?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班导突来的问题让张可亚愣了一会,最近不管是在图书馆里彭棉跟高司南的事情,还是周东牧的事情都让他心情很沮丧,但是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讲给班导听。
  他班导特地把他叫来办公室也不是要听他说这些事吧……
  「老师,我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课业上目前我都还可以应付,谢谢老师关心。」
  班导依旧是慈父笑,「那可以把国文课本让老师看一下吗?」
  张可亚随即明白班导找他要做什么了,他班导明明是教数学的,偏偏要他带着国文课本来办公室,他还觉得奇怪,老师大概是误会什么了。
  张可亚还是听话地将国文课本双手递给班导,他班导翻开课本看到了被变成了拼贴画的内页其中一面,摊开放在桌上,温柔地问着张可亚,「你可以告诉老师,你的国文课本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可亚正在看着那内页有些头痛地想着要怎么解释,他的班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是他不敢说。
  他推了推金框眼镜,严肃道:「是有人欺负你吗?校园暴力是不允许的,你放心告诉,我会公正处理的。」
  张可亚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挥挥手,「没人欺负我,课本是我弟弟撕的。」
  「什么?你弟弟撕的?」
  张可亚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因为我最近比较少陪他玩,他一生气就把我的课本撕了。」
  ……
  班导正想要说话,这时张可亚身后传来开玩笑的话语。
  「你弟弟挺猛的啊,不陪他玩就撕你课本,长大之后肯定是不得了的角色。」
  张可亚转头看过去,说话是他们班的薛珈伦,个子高聎,长相乾净俊朗,一双眼神透露着聪颖,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气质慵懒又带点英气。
  他虽然让老师很头痛,但是他成绩优异,是年级的第二名,头脑非常好,因此有些老师对他又爱又气的。
  薛珈伦跟他虽然是同班级,但是平常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要不是今天,大概他整天在学校也没机会跟他讲到一句话。
  周东牧任性归任性,但是外人说他就是不行。
  张可亚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道:「小牧只是有些调皮……」
  他们班导看到张可亚身后的人,原本慈父脸瞬间变脸。
  「薛珈伦你给我闭嘴,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你给我乖乖站好,等下换你。」
  薛珈伦憋憋嘴不再多嘴,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的打良眼前的同窗。
  张可亚在他印象里就是乖乖牌,这种好孩子在他们班里多了去,要不是今天他大概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但是他现在觉得张可亚有些有趣,尤其他刚刚看他的那一眼神里的倔强,让他有些好奇了。
  班导从薛珈伦身上转回张可亚,又变成慈祥的模样,「可亚,老师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状况而已,没有什么意思,还有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老师讨论知道吗?」
  「好的,谢谢老师,如果没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得到老师的首肯后,张可亚站起身,越过薛珈伦旁边也没给一点眼神。
  张可亚还没有走到门口,他们班导那孔武有力的嗓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如响雷一般。
  「薛珈伦,你说今天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此刻的班导刚刚的慈祥面容荡然无存,只有冷冰冰的铁板脸。
  张可亚的教室在三楼,他扶着楼梯扶手一阶一阶爬着楼梯,突然他身边多了一条人影要扶他,他愕然的抬头,看到薛珈伦笑嘻嘻地在看他。
  「不要扶我。」张可亚皱着眉,躲掉薛珈伦的手。
  薛珈伦愣了一下,收回手但还是笑咪咪地陪他走。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张可亚问道。
  「老陈说来说去不就那几句吗?」薛珈伦耸耸肩,一副家常便饭的模样。
  「一个礼拜迟到三天,你说他能不唸你吗?」他们默默的经过二楼,踏上往三楼的阶梯。
  「那他不唸我就行啊。」他就是这样,没想改,重点是他做这些事也没影响到谁。
  张可亚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本来到饮水机装水要回教室的高司南经过楼梯的时候,好像听到张可亚的声音。
  「司南,你怎么了?」
  他正想从楼梯井望上去,就有人叫了他一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到彭棉从教室出来。
  高司南看了一眼楼梯,随后走回自己的教室去。
  ...
  「哥哥为什么不来接我?」
  周东牧才艺课回到家之后,直接衝到张可亚房里质问他为什么今天没去接他下课,看到只有司机来接他的时候,他气到全身都在发抖,赖在当场不上车,司机无奈之下也不好来硬的,只好打给张怀京,周东牧在接完他爸爸的电话后,才一脸不甘不愿地上车回家。
  正在复习月考的张可亚被周东牧突然打扰,微微一皱眉:「你不是说让你被同学笑话吗?以后我不会去接你了,还有以后进我的房间先敲门,这是基本礼貌。」
  说完,张可亚起身把他抱出去,当他的面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现在大人都不在哭也没用,看着在他眼前被关起来的房门,周东牧气得跺脚。
  哼,臭哥哥。
  很快的,煎熬的期中考剩下最后一天就考完了。
  今天周秦公司有事情,很早就出门上班,平常都是周秦送张可亚去高中,张怀京送周东牧去小学,放着有司机不用,张怀京就是认为能够多跟孩子相处是好事,所以只有放学时,他们在上班顾不上才让司机去接。
  而张怀京今天必须负责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平常张怀京都是七点半才送周东牧出门,但是今天必须送张可亚去学校,势必出门的时间得提早。
  如果要一次送两个孩子出门,比较晚出门的周东牧就得比平常更早起床,本来都已经说好了,他得提早起床,他哥哥上学才不会迟到。
  但是那天的事情他还在生气,他偏偏要赖在床上不想起。
  张怀京眼看要出门的时间要到了,再不出门可亚就要迟到了,偏偏今天周东牧闹脾气。
  他又不能先送张可亚到学校去,丢下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在家里,这样太危险了。
  看着用棉被把自己摀住的周东牧,顿时一把火上来。
  张可亚在周东牧的房门口,看周东牧死活不起床,也是腾了一把火在肚子里烧,但是又无可奈何,他看了一下时间,周东牧在这样拖下去不起床,他肯定会迟到,于是说,「爸,不然我今天搭公车去好了。」
  张怀京歉然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可亚你路上小心。」
  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还包在棉被里的周东牧,觉得有些心寒。
  幸好他家离公车站没有多远,他走到公车亭的时候,离公车到站还有十分鐘左右,也没人什么人在等,张可亚坐在候车亭里拿出英文单字本出来背单字。
  在他认真地在背单字的时候,一架单车突然停在他脚边,张可亚一愣,随即视线一路往上,从轮胎看到车身,最后定格在薛珈伦那张熟悉的脸上。
  薛珈伦正对着他咧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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