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刑侦] 第95节
如此,来这城市打拼这么久,他总算攒下了一点积蓄。
后来父母催他结婚,他就去相亲网站注册了会员。一段时间后,他意识到没房子,在相亲市场就没什么优势,于是他用所有积蓄付了首付,买了仙居苑的房子,谁料会遇到无法交房的烂尾楼?
屋漏偏逢连夜雨,霍阳公司也出现了问题,年终奖发不出来,他工资还被降了,这是公司在变相逼人辞职。可因为要还房贷,霍阳根本不敢辞职。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租房子了。
于是他暂时住进了烂尾楼——
没有电、没有水、没有门窗的的烂尾楼。
霍阳自己做了非常简单的装修,比如用布料做围挡,勉强当门窗使,看着当然很不像样子,但多少能抵挡些风雨。
他还为自己装了床,一张便宜的懒人沙发,一个木桌子,这些几乎就算是他的全部家具了。
每天他会扛着大型的桶装水上楼供自己洗漱饮用。至于吃饭,大部分时间他在公司食堂解决,偶尔也需要做饭,所以他家还有个小煤气罐。
这样的生活自然是非常没有质量的,可是在向袁氏地产要到赔款前、在公司没有好转前,他只能这么凑合着过。
最近听说清丰集团要收购袁氏地产,霍阳心里倒挺高兴,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关于这房子,也许自己很快能等到一个好结果。
现今很多人都为了一套房子堵上了全部身家,因此霍阳并不是一个人,和他一样走投无路选择住在烂尾楼的人还很多。
比如他对面楼里就有一个。
多少次霍阳觉得自己日子难熬,望望对面的人,就觉得还能过下去。
何况对面住的还是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姑娘。
人一个姑娘都能住在这种房子里把一切扛下来,自己还抱怨什么呢?
霍阳很有阿q精神,就这么得过且过着。
这晚,在阳台上晒衣服的霍阳觉得很疲惫,例行想要通过寻找跟自己一样惨的同类来获得几分宽慰,于是晾完衣服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又朝对面望了过去。
有时候对面姑娘看见他,会冲他招招手。
这会让霍阳觉得,也许她觉得自己还不错。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没准能因此发展出什么缘分,以后能搭伙过日子呢。
这晚,霍阳望向对面的时候,那姑娘果然又出现了。
霍阳刚想对她招招手,就发现情况不对劲起来——姑娘头根本没看这里,在阳台上站了片刻后,居然爬到了阳台上,一条腿已经迈了出来。
她、她不会想自杀吧?
霍阳立刻高声呼唤:“喂!别!千万别做傻事!房子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凑钱打官司,上访,找媒体曝光!别做傻事!!”
可是没用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已经跳了下去。
霍阳立刻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心下大骇,从未目睹过类似情景的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在地上傻傻坐了一分钟,他才重新站起来,反应过来什么后迅速冲回屋中,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跑下楼,一路奔至对面楼下。
然而到了那姑娘住所的正下方后,他有些傻了。
——地上有一滩血,可是尸体不见了。
姑娘是从9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她不可能还活着。
……可她的尸体去哪儿了?
第61章
云海省公安厅, 文钰怡办公室内。
文钰怡目前对是否跟祁臧合作显然很有疑虑,并不打算把她那边查到的信息进行共享。祁臧一提,她就拿血莺说事儿。
好在祁臧身边还跟着一个舒延。
舒延对文钰怡道:“文队你好, 之前见过。”
“你就是淮海省派来……搞经侦的那个?”文钰怡皱眉。
舒延点点头:“咱们淮海省省厅的刘洋副厅刑警出身,后来做起了经侦, 破获了多起经侦要案,经验极为丰富。云海省庄厅长极力促成两省省厅的合作, 这便由两省共同出人成立了经侦专案组。
“刘副厅那边还有要案要盯,走不开,这就派了我先过来。现在经过我的调查, 梅欲驰可能是一个重要证人,请允许我和祁队对他进行一些问询工作。
“我们也不把人带走, 只是要借一下你们的问询室。不过你们问询室自带的摄像设备需要关闭。我们自己带来录像设备。”
舒延向来都不是一个情商高的,祁臧本来还想跟文钰怡再友好协商一下,毕竟从来之前的电话沟通来看, 应该还是有戏的,她摆下马威,无而非只是还有点介意血莺的事儿,但等她气儿撒完,也就该好说话了。
哪知舒延接下来直接来了句:“你这里要是说不通, 我们直接去找庄厅……”
祁臧、文钰怡:“…………”
最后文钰怡黑着脸同意了。
祁臧瞥一眼她脸色, 知道这两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片刻后, 问询室内。
肥头大耳的梅欲驰颇有些懵逼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位警官。
他开口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的!我真不知道王玛丽是怎么死的!我是真心想把她讨为老婆的!我们结婚仪式都做了!我怎么可能杀她呢!我出差了三天,回来她就不见了!”
祁臧对分尸案本来就保持着关注, 这会儿见他主动提, 干脆顺势问了下去:“你和王玛丽结婚了?那为什么民政部那里查不到相关信息?”
“我说的不是法律上的结婚。是……是一个老道士主持的婚礼, 拜天地的那种。天地认为我们是结婚的。”梅欲驰道,“警官你可能不理解……但我真不是故意迷信的。实在是有鬼搞我。”
“行。那算你们是夫妻,那你老婆失踪了,你不报警啊?”祁臧问。
梅欲驰搓了下手:“那不是……你们不都知道了吗,人是我买来的。我……我要是报警了,你们一问,这不就……”
后来梅欲驰反而叹了一口气。“哎,年初我原来那个老婆病死了,我一直噩梦缠身。新找的王玛丽,她生辰八字很旺我,道士说她阳气重、命硬,能帮我克走我老婆的灵魂……谁曾想,她也死了。”
“她命硬?”祁臧冷冷一拍桌子,“你别告诉我,你听道士说她命硬,就敢把艾滋传给她!”
“这、这……”梅欲驰面露几分难堪,勉强为自己辩驳了句,“我戴了套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现问题,我也带着她去服用阻断药了,只不过可能超过了24小时……哎,我也不想让她死了呀!”
祁臧问:“你没有想过,你身体之所以不适,不是什么闹鬼,是艾滋病的影响吗?”
“我……可你说奇了怪了,娶了王玛丽后,我还真的好了。”梅欲驰说,“不过……诶,这些问题,怎么又问我一遍?那个文警官不是说要去我家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人给我下毒吗?”
嗯?文钰怡为什么要查这个?
她那边的专案组是负责四色花的旧案的。
难道,她怀疑四色花故意给梅欲驰下了毒,让他以为家里闹鬼,再设计为他引荐了一位道士给他,目的就是让他娶王玛丽?
这样一来,王玛丽身上的故事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一开始她的确是商博然从山村里买出来的。
但从她很可能是被四色花杀人灭口的角度考虑,她有可能是四色花派到梅欲驰身边当商业间谍的,目的就是获取怀望科技的情报。
思及于此,祁臧与舒延对视一眼,问梅欲驰:“文警官主要负责的是王玛丽之死的案子。我来问你别的。”
梅欲驰很诧异。“我身上还有什么好问的?”
祁臧再一拍桌子。“别装傻。跟清丰集团的关鸿文搞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梅欲驰面色蜡黄,也没什么气势,根本看不出是锦宁市混得很好的投资人。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估计就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搞成这样的。不过他脑子还没坏,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经侦?”
舒延点头,严肃道:“我们有合理理由怀疑你跟清丰集团勾结,恶意做空怀望科技。”
“冤枉啊,怀望科技是我二十年投资的公司,是我的半个儿子,我看着它成长起来的!我怎么可能……”
梅欲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最近的事情,我知道了,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我也被摆了一道!我只是把股票借给了关鸿文,谁曾想……那会儿我刚和王玛丽结婚,我身体一下子好了,我觉得她是真的旺我,我一时糊涂,就什么都听她的,我……警官你想想,我这才是血亏啊!”
梅欲驰给关鸿文借出怀望科技的股票的时候,每股价格29元,他借了600万股;关鸿文借到股票后,慢慢在市场上放量,以29元左右的价格卖了出去。
现在怀望科技的股票已降至10元,并还有逐步下降的趋势,关鸿文如果现在从市场上以10元每股的价格买回37万股,还给梅欲驰,那就是净赚1.14亿。但关鸿文还没有彻底收手。等怀望科技股价进一步降低,他会赚得更多。
“你否认你跟关鸿文达成过协议,类似于做空得的钱,他给你多少分成?”舒延问他。
“真的没有!”梅欲驰道,“你们不知道我之前被鬼缠的时候精神有多崩溃!关鸿文送了个王玛丽给我,那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了……
“哦对,他有跟我签协议,但不是所谓的分赃,是他在美国那边子公司的优先入股协议。他说清丰致力药品研发,在美国设了研发基地。
“确实,在你们眼里,怀望和清丰是竞争对手,最近都致力于老年痴呆的药物,实际上两边的方向是不同的。怀望研发的主要是保健大脑类的,对延缓老年痴呆有一定帮助,但不能当真正的处方药使用。
“可清丰关鸿文给我看了他们在美国投资的一家研究所的数据和论文,那边和一个大学的研究院合作,是真的有了突破性进展,只不过目前还有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没有解决。
“怀望科技之所以走到今天,是有企业良心的。如果两家公司能合作攻克老年痴呆这个世界难题……怀望何乐而不为?它完全可以和清丰合作!关鸿文也有这样的意思!这才有了我和关鸿文谈判的基础!
“就算不谈那些人文关怀的东西,光说钱,关鸿文给我的项目计划书也绝对靠谱,按它的规划,他们在美国开的子公司是可以顺利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按我投资眼光看,绝对是值得投的!我是真的动心了!我出借股票,确实也是为了争取这个投资机会。”
“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你同意出借股票,一是因为王玛丽的枕边风,二是因为他们许诺了你美国药品研发公司的入股权?”舒延再向他确认。
“是!我真是被坑了!”梅欲驰皱眉道,“这么多年,投资上我还没看走眼过……实在是我老婆死了,我被鬼缠身,精神不好……”
“要证明自己清白,那就好好配合我调查。”舒延道,“最近我会派人密切监视你。希望你不要给关鸿文透露任何风声。”
“不会的!真不会!”梅欲驰道,“我是真血亏!我会配合你们的,我也想挽回损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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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梅欲驰问询完毕,该了解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舒延回这边的临时办公室,祁臧准备开车回市局。
两人临分别的时候,舒延叫住祁臧问:“对了……谢桥最近怎么样?”
“挺好。”祁臧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神色不由变得有些深沉。
舒延问他:“怎么了?”
“去你办公室聊聊。”祁臧看着他道。
5分钟后,舒延把办公室门关了,坐到椅子上,对祁臧随意道:“要喝水什么的自己倒啊,我就不招待你了。”
“啧。”祁臧长腿一迈,大喇喇坐在了他的对面,“你人缘真的很不好吧?”
“少埋汰我。”舒延问他,“你怎么了?欺负小辞了?不对,那是他欺负你了?”
“少来。说正事……”祁臧问他,“当年,是刘副厅亲自去接的小辞去淮海省?”
“是。”舒延道。
“他是怎么确认,他找的人就是井望云的?”祁臧问。
舒延变得严肃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