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怎么了?诺德问他。
  是明知故问吧,这样。五条悟看向他。
  是明知故问,诺德的脸上写着,然后才因为五条悟的一言不发而妥协。
  我最近真的比较冷淡?诺德无奈地问。
  嗯,是啊,你有打算反省吗?五条悟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或者想和我说说吗?
  事先声明,五条悟想,他不是没打算道歉。
  既然有必要,他当然也会道歉。
  哪怕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现在开始反省。诺德说,一边低声和杂货店的店主交谈,一边接过冰淇淋递到他手里,原谅我?
  啊,完全无视了另一句话。
  嗜甜的青年舔了舔用来讨好他的礼物,浓郁的巧克力化在舌尖上。
  你总会买带巧克力的东西给我五条悟抬眼看他,为什么,因为多巴胺?
  被发现了?诺德对他笑,又很快移开视线。
  但是,你只买给我,蓝色的虹膜里是无云的晴空的倒影,五条悟走上前,按着诺德的下巴,强行让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你呢?这样不就只有我会变得更喜欢你吗?你也应该更喜欢我一点啊看着我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太强硬?
  不,他现在没空考虑这些。
  白发苍苍的小店店主想要劝架,着急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路过的游人掩着嘴交流,一边不着痕迹地瞥向这里;今天的天气很好,从这里可以看到河上的天鹅群,他原本想着一会可以一起去喂天鹅,虽然不知道诺德会不会喜欢。
  诺德短暂地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很快瞥向了别处。
  我明明说了可以让你看。五条悟不满地用了点力。
  那是昨天,是
  今天也有效。他匆忙地说,以后都有效。
  诺德轻轻地叹气。
  平时总是容易妥协的魔法师这次也妥协了,终于愿意回答他的话,诺德开口,问着:悟会因为这些事情更喜欢我吗?
  当、
  给你带甜点,送你回家,和你上床,少见地打断他,诺德轻笑,不是往常那种带着暖意的笑,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会因为这些怎么都好的事情,变得更喜欢我吗?
  我、
  他说过吗?什么时候说出口了吗?他没说过吧??他可能是觉得诺德有点小题大作,只是有时候。但是他也不讨
  抱歉,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诺德很快说,只是,悟,我想让你听我说。
  五条悟立刻回过神来,飞快地点头。
  你不欠我什么。那是诺德说出口的话。
  诶?
  礼物是我擅自想要送给你的。不要因为别人送了你什么东西,就觉得非要给出相应的报偿。你没有回应他人单方面的期待的义务。诺德认真地,说出了一些只是令人费解的话。
  我没觉得我欠你什么啊。五条悟无辜地看着他,我也会更喜欢你啊。不如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那让诺德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完全没相信啊。六眼的咒术师用那双什么都能看见的眼睛得出了结论。但是为什么?是哪部分?
  冰淇淋快化了。他的男朋友说。
  这件事才是怎么都好。
  你能来我身边吧?五条悟突兀地说。
  诺德无声地表示疑问。
  给我打上标记,戴上信标,就是说你能来我身边吧?不管我在哪里。五条悟带着点不悦,一字一顿地命令,接下来,来我身边。
  千米的高空,人和车和建筑化作无意义的剪影,只能看到深蓝色的河流环绕着异国的小镇,空中的风猎猎作响。
  肯定有人在看着他们,现在消失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发现。要不了多久窗就会打来电话,想也知道的一阵混乱,免不了的各方说教。
  管他呢。
  他咬着半化的冰淇淋,巧克力和牛奶融化在一起,冰得发酸。
  然后诺德出现在他面前,隐约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安,因为五条悟忽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吗?这件事情这家伙难道就做得少了吗。
  他拉着诺德,伴着冰凉的甜味索要一个亲吻,最后不满地轻轻咬了咬诺德的嘴唇。
  所以,要做什么才能算是在交往?五条悟问。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大概不是高空让诺德不知所措,他回避地移开目光,如果,悟说的是和我的话。
  当然是和你,只有你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强调。
  诺德不说话了,舔着嘴唇,好像想把嘴里残存的甜味全都咽下去。
  五条悟于是耐心地追问,所以呢,我要做什么才能算是在和你交往?
  诺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想的话。他说。
  那我想和你交往。他没有半点停顿地回答。
  那本来是只会有一个答案的问题,他的男朋友无论他能不能这样称呼诺德,总之诺德会说好,可能会带着不太好意思的喜悦,但总之,总之呢,会很高兴。
  再考虑一下吧,悟。但此刻的诺德回答。
  这样也不行吗?
  五条悟夸张地垮下脸,连这样都没博来同情,诺德只是轻笑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算作安慰。
  有点过分吧?
  无端想起了因为没有解锁前置条件也打不出真结局的恋爱游戏,虽然用游戏作为现实的参考怎么想都不够尊重,但五条悟目前的人生之中确实没有更多可供参考的经验。
  最强的咒术师开始考虑着怎么才能死缠烂打让诺德开口答应。
  低腰牛仔裤显然效果不佳,那么**围裙?第二天早上的五条悟打算认真地把这个列入选项。
  诺德醒了。那时对着厨房门口的围裙犹豫的五条悟意识到。
  也许计划推迟?下次再说?
  靠近,接触,拥抱;
  气息,温度,存在感。
  你还在。诺德从背后拥抱他,轻声说。
  嗯,我还在。
  刚才的念头全跑光了,他觉得脑子里有点空。
  陪我一会,可以吗?让人发痒的声音打在他耳边。
  好啊,五条悟想回头,但他们靠得太近,我该怎么做?于是他问。
  什么都不用做。诺德亲了亲他的耳垂。
  那里有他的礼物。
  所以诺德真的很喜欢那个,五条悟想。
  你之前说了单边的耳洞,那是什么意思?
  喜欢同性,的意思。诺德无奈地回答他,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他静不下来的性格,但是,悟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吧。
  嘛有没有呢。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回答。
  等不需要了记得治好它,诺德柔声说着,像是一句叮嘱,不然会被无聊的人搭讪。
  嗯
  嗯??
  他们说了什么?
  忽然他被松开,就在他刚刚察觉话里有什么不对的下一秒。事后回想起来真是个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巧合,虽然也不是说如果没遇上那件事这时候的五条悟就能解释清楚。
  他看向诺德,一向温和又无害的魔法师忽然像是出鞘的刃,传送魔法的短暂前兆出现在六眼的视界里。
  信标诺德低声说,你的学生捏碎了信标。
  第36章
  施术
  次级信号源, 被破坏之后的信标,正忠实地按照被构筑的方式,用剩余的魔力在广延的无限空间中闪烁。
  结束。
  像是陷进了咒力的巢里, 落在除了自身的存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雾里。不多,但无处不在,咒力仿佛藤壶一样的附生物,爬满涂改了此处的本来面貌。
  要是再用平凡无奇的人类的双眼去看, 眼前的建筑是无数钢筋与巨大管道筑成的,绝对不会出现在艺术作品之外的一片混乱,明明白白标示着, 此处是异种的领域。
  唯一可以勉强依赖的锚三处信标,相差百米以内, 像隐约的萤火闪烁在黯淡无光的夜里。
  他和咒力的相性的确很差。
  诺德收回视线,转向眼前的人伏黑惠, 悟的学生, 他们见过一次。
  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正匆忙地低声唤回玉犬, 额头上冒着冷汗, 手还在颤抖。
  这是咒灵吗?伏黑,刚刚出现的魔法师示意周围的空间, 试着确认情况,另外两个在这里的是钉崎和虎杖?他们没事吗?
  是生得领域!这里有特级咒灵、!伏黑惠喘着粗气,老师、你能把我们都带走吗?如果不能话,先去钉崎不、虎杖那里、!我没事
  可以,诺德打断, 低声接过少年的话, 没事的, 不要太担心。
  特级咒灵, 他想,一边锁定下一个坐标。
  在眼中没有实体的咒灵无法让他产生切迫的危机感,但当他到达,看到同样穿着高专的深色制服,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断腕处还滴着血的虎杖悠仁时,确实地产生了保护不及的恐惧。
  远处的咒灵,空白只是空白的轮廓,隐隐约约的人的形体,他把有如实体一般的魔力无差别地向那个方向倾倒。
  老师?浑身是伤的少年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他不是这孩子的老师。
  但如果悟的学生死了,悟大概会难过。
  啊,虎杖,对吗?我是诺德弗雷姆。诺德回答。
  控制魔力也好,使用魔法也好,既不需要他的注视,也不需要任何起手式,咏唱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所以诺德看向虎杖悠仁,背对着咒灵,只是想了想现在是不是一个自我介绍的好时机,还有,该带眼前的少年去哪里治疗。
  没有致命伤,诺德松了口气。
  老师,小心、这是特级!虎杖声音嘶哑地提醒。
  大概是咒力的攻击,不算是威胁。
  如果不需要顾虑其他,那么只要回以足够的魔力就可以了,简简单单的数量相抵。
  但也不应该轻敌,于是诺德点头,走向人形的咒灵。他也需要快点解决,还不知道另一个学生怎么样。
  咒灵还没有消失,他想,就像往透明无色的酸里加进碱液,虽然不知道要加进多少,但谁都知道,总会有终点。
  侵蚀、冲撞、攻击,撞在原本就扭曲的生得领域中,扭曲的人形第四次被掀翻在地时,他的电话响了。
  是悟。
  他应该先接吗,他一时没有从魔法师的单纯理性权衡中抽身。
  但好在下一刻特级咒灵的存在开始消融。
  我应该抹消它了,附近还有别的特级吗?抱歉,我看不到咒灵。诺德对虎杖悠仁开口,你还好吗?我去确认一下钉崎的情况。
  啊大概。虎杖悠仁不知所措地回答,差点死了的少年还没从过去几分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诺德点点头,接着接起电话。
  悟。一边定位下一个点,他一边开口。
  怎么样?还好吗?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担心。
  我正在确认钉崎啊,她也没事。
  和刚才的人形不一样,这里的咒灵在接触魔力之后轻易被抹消,他于是回答。
  对因为松了一口气而脱力倒在地上少女伸出手,诺德试着问:还好吗?
  而短发的少女很快撑着双膝站起来,问题不大。差点踉跄地再次摔倒的钉崎洒脱地回答。
  电话那边的五条悟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我没有把他们送走,这里的咒灵我应该解决了。我看到生得领域?在消褪,应该是解决了。伏黑和钉崎没事,虎杖受了些伤,有些严重,没有生命危险。诺德简单地说。
  活着就好。我让硝子去找你们家入硝子,反转术式的术者。
  嗯。
  我需要去五条悟的话顿了一下。
  按照计划,是吗?诺德接下那句话,我会先照顾他们,别太担心。
  啊好。
  那么。
  伤得最重的那孩子是所谓宿傩的容器。
  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想就很明白了,虎杖在替另外两个人断后,也许想要唤醒体内的诅咒来解决问题,又担心伤及同伴。容器的事情他只是隐约听说,并不了解。
  咒术师经常面对这种情况吗?诺德问着。
  他正在给虎杖包扎伤口,只是用着从家里拿来的利多卡因和绷带。反转术式大概能治好这些,但刚刚直面生死,强忍着疼痛和后怕带来的颤抖的少年看起来需要治疗。
  我不知道虎杖转而开口问他,老师,我是不是很弱。
  我不是咒术师,我不觉得你们需要叫我老师,也不觉得十五岁的小孩子该有多强。他只能回答。
  我不是小孩子了。虎杖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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