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刚开始爬的时候,我们的精神很饱满,也没觉出有多累,翻了一个小山包,然后在一处歇脚处吃了午饭。午饭很简单,只有馒头咸菜腐乳,每个人发一小根香肠。我惦记着我的佳能宝贝,所以狠了狠心,把自己的香肠让给钟原吃,这家伙一点都不客气,笑眯眯地把我的香肠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过午饭接着行军。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无聊了,无非是一级一级的山路。山坡上生长着一丛丛叫不上名字来的紫色花朵,开得很繁华,在漫山的绿色之中尤显得热烈而超然。山林之中传来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有些很细很愉悦,就像欢快的待字闺中的少女,有些又很深沉,仿佛参头生死的老和尚。山路下还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两条水流很细的小溪,有些甚至已经干涸,因为现在雨季还没到来。
  爬山是个体力活。虽然这里的景色很美丽,可是当我们累得满头大汗连呼吸都不均匀的时候,又哪里来的闲情逸致欣赏这里的美景。
  可恶的是我还是个摄影委员,要跑前跑后地给大家照相。
  更可恶的是,当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大口呼气时,我那挫样总是被钟原及时抓拍到,他还举着手机对我说:“木头,你这个样子真像一只小狗。”我当时悲愤的啊,真想夺过他的手机扔在地上狠命地踩……当然,也只是想想。
  最可恶的是,对于如此邪恶的一个人,我还得费尽心思地去讨好,他出太多汗的时候我得谄笑着纸巾伺候,他口渴的时候我得特狗腿地把水奉上,他说“木头你走太慢了”的时候我就得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
  我tm就是一出人间惨剧。
  调戏是个技术活
  我们二十个人跋涉了很久,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半山腰上的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这里将是我们的安营扎寨之处。
  休整了一会儿,队长就分发了帐篷和防潮垫以及睡袋,并且给我们演示了一下扎帐篷的方法。我和钟原扎好帐篷,把东西扔进去,然后还坐在帐篷门口合了个影留作纪念。说实话,我对于和一个男生特别是我不怎么喜欢的男生共用一个帐篷,还是有点怨念的,好在到时候大家都钻进自己的睡袋里,秋毫无犯。现在大家集体活动,我也不能太无理取闹。
  扎完帐篷,大家围在一起做晚饭。
  虽然这里是已经开发过的森林公园,但除了接近山脚下的地方有一些卖水以及食物的地方,其他依然是一副荒无人烟的样子。我们的食物和炊具都要靠自己的人力背上来,由于要背的东西太多,因此食物炊具什么的也基本上都比较简单。炊具的话,只有几个煤气炉和煮锅,拒绝烧烤用具。而且在山里,防火是第一要注意的事项,因此我们对那几个煤气炉看得非常严格。餐具每个人自备,不作统一管理。至于食物,只带了一些能煮的肉,鱼丸虾丸,蔬菜,豆制品,以及大量的面条,还有一些调料……这些虽然简单,不过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里,倒是很算丰盛了。
  我端着饭盒,口水兮兮地蹲在煮锅的旁边,从翻腾的汤水里捞出些羊肉和几片蔬菜,然后跑到一边小心地浇上调料,最后……谄笑着把这些东西捧给了钟原……
  周围顿时传来了鄙夷的哼声。
  钟原却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尝了一口,点头说道:“还不错。”
  看着他那副资本家的嘴脸,我真想抢过他手里的饭盒然后扣到他头上……可是我要忍,为了我的佳能宝贝,我忍!
  除了面条,其他要煮的东西都属于稀有资源,是定量分配的,也就是说,如果钟原吃掉我那份,我就没的吃了。
  我正寻思着要怎么样既不惹钟原生气又能捍卫自己的羊肉,这时候,玲玲师姐竟然把自己的那份肉递给了钟原,说道:“钟原我不喜欢吃肉,这些给你。”
  我欣喜地偷偷看他们,玲玲师姐你干的好!
  然而,钟原却没有接玲玲师姐的饭盒,他对她特温和地笑了笑,回答:“不用了,我吃沐尔那份就好。”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明明他是剥削者是掠夺者,为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能这么中气十足?果然人的脸皮是需要修炼的,果然我的脸皮虽然厚,可是跟钟原一比,那厚度连他的零头都不如!
  我悲愤地扭脸,捞肉,加调料,然后不等钟原说话,就立刻大口地吃掉。可惜由于太着急,我被烫得直瞪眼,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含着肉呼哧呼哧喘气,舍不得吐出来,可是又不敢咽下去。
  我这副丢人的样子很快被钟原捕捉到,他还算有良心,立即倒了杯水给我,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就为几块肉,你不至于吧?”
  我喝了一大口水,非常有效地降了温,并且一不小心把那团肉像吞药丸一样地吞了下去。可是我不愿意领钟原的情,说来说去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他害的,而且他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有点不怀好意,就差在脑门上贴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了。
  此时钟原半躺在防潮垫上,很惬意的样子。他像个大爷似的吩咐我:“木头,去,捞肉。”
  我悲愤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乖乖地去捞肉了……
  ……
  吃过晚饭,大家围在一起做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玩“摸人”的游戏。游戏规则就是,把一个人的眼睛蒙上,大家都站着不动,让他or她摸,要叫出对方的名字才算摸出来。然后被摸出来的那个人继续蒙着眼睛进行下一轮。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摸出来,蒙眼睛的人就要受到惩罚。当然如果被摸的人发出声音导致露出马脚什么的,两个人就要一块罚。文艺委员专门准备了个大大的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惩罚方法,让人看了就胆寒……也不知道文艺委员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这个游戏,我个人看来这简直太不公平了,要知道,我虽然这时候我已经长出一点点头发来了,可是依然是全队里最短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顶着个半光不光的头,在第一轮里就中招。
  很有自我牺牲精神的队长大人自愿第一个被蒙上眼睛。然后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大概晕得差不多了,就直奔我来。我不能动,不能说话,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他鬼一样轻轻摸着。他摸到我的光头时,咧嘴笑了笑,非常和蔼地拍了拍我的头顶,这才说道:“沐尔吧?”
  我囧了囧,摘下他脸上的黑布,蒙在自己眼睛上,跑到中间转了几个圈,然后停下来,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下去。
  很快我就撞到一个人,那人被我撞到之后,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怕对方是女生而一不小心袭胸,所以我摸索着找到他/她的手臂,然后顺着手臂往上摸。这个人的手臂比我的粗,而且很硬,本队没这么雄壮的女生,那么应该是个男生。我又摸到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好像有我的头那么高,那么他本人应该有178公分到187公分这么高,我思索了一下同行的十三个男生里有几个人的身高符合,好像……有五个?这样一来,我已经排除掉14个人了。
  然后我顺着他的肩膀往上摸,在脖子上逗留了一下,有喉结,恩,再次确认是男生。而且这个人挺有意思,他的喉结好像还会动。
  接下来顺着脖子往上,摸到下巴,没什么特别。顺着脖子往后,摸到耳垂。我记得队伍里有个男生是打着耳钉的……这个人没有耳钉,又排除掉一个。然后回来接着摸脸。他的脸有点硬,不像我的脸软软的还有婴儿肥,不过他皮肤貌似不错,没痘痘。我想了一下剩下的四个可疑人员里没有痘痘的,好,又排除掉两个。
  现在嫌疑人只有两个了,分别是钟原和一个大二的学长,姑且称之为a学长。那两个人的发型差不多,用摸的应该是分辨不出来吧。我又回忆了一下钟原和a学长五官上的区别,可是脑子里很模糊,怎么也想不出来。怪只怪我这个人没有仔细观察别人脸的习惯。我一边努力在大脑深处挖掘着,一边不经意地触摸着他的五官。眉毛?恩,很浓。眼睛?眼睫毛好长,刷得我手指肚都有些痒痒的。鼻子?很挺。嘴唇?……嘴唇!
  我突然发现,对方此时的嘴唇是微微向上勾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
  我刚想说话,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面前响起,他略有些吃力地说:“木头,你摸够了没有?”
  “钟原!”我已经脱口而出。
  然而我还是慢了一步,因为钟原先我一步说话,所以大家认定了是因为钟原作弊我才猜到他是谁的。我委屈地和大家辩解,可惜没人信。
  文艺委员举着惩罚盒子,坏笑着逼我们抽一个。我看了看钟原,他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好吧,我来。
  我硬着头皮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纸条上非常人性化地写了两个方法,被惩罚者可以任选其中之一。
  第一条是跳舞,这个必须pass。而第二个,是……三十度角调戏,被调戏者必须是男生。这……神马意思???
  “调戏”两个字已经让人很惊悚了,更何况被调戏的还要是男生。可是问题是,这个“三十度”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文艺委员。
  文艺委员非常热心地给我做了解答。原来这个主意是模仿了某部电影里的动作,在那部电影里,某男向前倾着身子抬起某女的下巴,这个动作很搞笑,剧中那个男人前倾的角度非常大。
  我擦汗,要调戏钟原?还要抬他的下巴?这个动作也太有挑战性了吧……况且还要非常有技术地前倾三十度?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捏着纸条,为难地皱着眉头,在文艺委员的催促下,我只好怨恨地瞪了一眼钟原:“都是因为你!”
  钟原无辜地看着我,面无表情:“这是你自己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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