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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且从密码盘上汗液油脂的分布来看,这个密码很可能一次也没有改过。
  邢学义用这个密码,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巧合。
  “宗小姐?”盛清让小心唤了她一声。
  宗瑛倏地收起满心疑问,迅速清除密码键盘上的碳粉,起身推开已经解锁的大门。
  单薄月光抢着进门,为他们探路。
  宗瑛关上门,客厅里冷冷清清,顶高家具少,甚至显出空旷感来。手电灯扫过去,看得见空气中浮尘涌动,近两个月无人打理的家,很多地方都蒙了尘。
  宗瑛环视四周,一楼并没有任何囤积的箱子,电筒往上扫,倒是楼梯上一路痕迹——灰尘被擦掉、或被无意碾踩过。
  她讲:“上楼。”
  盛清让紧随其后,循痕迹前行,最后见它止于二楼书房入口。
  两个人在门口停住,宗瑛伸手推开门,电筒一扫,靠西侧墙边堆了几只纸箱,纸箱上还打着新希标志re,可见是从新希搬回来的物品。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箱子全用透明胶带封了,想拆箱不留下痕迹基本不可能。
  宗瑛想了想,突然张嘴咬住手电,俯身抱起箱子将它翻了个身,蹲下来翻出刀片,从底部小心翼翼拆了箱。
  箱子里多数是码放整齐的文件夹,宗瑛大致翻了几个,都是近期的工作文件。
  她要调查的不是药物研究院,而是邢学义本人,优先关注的应该是私人物品和记录。
  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筛找,时间越走越深,越走越快,不能开灯不能开窗,密闭空间给人强烈的紧张和压迫感。
  宗瑛耐着性子寻,额头密密一层汗,额侧发丝都潮了。
  手电筒突然灭了,宗瑛换上备用电池,抬手看一眼表,担心时间不够,转头同盛清让讲:“盛先生,这里我来找,你去看看他的抽屉和书柜。”
  盛清让察觉到她的焦虑,安慰她一声“不要慌,慢慢来”,径直走向书柜。
  强光电筒一层一层扫过去,聚光灯似的光束,突然在一只木头相框上停住。
  相框里被光束安静笼罩老照片,是和宗瑛家里那张一样的毕业合照——里面有严曼、邢学义和宗庆霖。
  区别在于这张做了放大处理,相框也要大得多。
  照片里的邢学义戴了副样式呆板的眼镜,身板瘦弱,站在严曼侧后方,身边紧挨着的是高他小半个头的宗庆霖。
  盛清让打开玻璃柜,小心翼翼移开相框,想看看后面放了些什么书——全套四部《中国药典》,精装硬质红皮封,摆得整整齐齐。
  他正要将相框放回,却下意识停顿,手指沿书籍顶部探进去,摸到一本册子。
  那册子横放着,藏在药典与书柜内壁之间,且较药典的高度矮了一截,身高不够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盛清让手指一捏,稳稳抽出册子。
  封皮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标,但册子中间鼓两边薄——典型的剪贴本。
  另一边的宗瑛寻到一摞笔记本。
  拿起一本,随手翻开一页——
  左边写的是:“2011年9月17日,刮北风,多云天气,有阵雨,天不冷不热,你好吗?”
  右边页面写:“2011年9月18日,降了温,仍然刮北风,天阴了很久,但一滴雨也没下,你好吗?”
  宗瑛飞快往后翻——
  日记一天不落,只记录天气,最后一句永远都是:“你好吗?”
  是问谁好,这些天气又是记录给谁看?
  宗瑛脸色愈来愈沉,额上汗都冷透了。
  因为同样有记录天气习惯的,还有她母亲。
  “宗小姐。”
  盛清让忽然喊她,将她猛拽回神。
  她合上手中笔记本,只见盛清让朝她走来,到她面前,又伸手递来一本册子。
  他讲:“应该是邢学义做的剪报,你看一眼。”
  宗瑛迅速打开,一页页往后翻,越翻越迟缓,同样是关于严曼的剪报,他做得甚至比宗瑛自己还要细致全面,其中有些宗瑛看都没看过。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有什么资格做这些?
  宗瑛胸腔里窜上来一撮无名火,愤怒的淡蓝火苗里藏的却是恐惧。
  “还有这个。”盛清让说着递去一盒药,白蓝相接的药片盒上印着“草酸艾斯西酞普兰片”字样。
  “药片吃了将近一半。”他讲,“我看说明上的适应症是重度抑郁和——”
  “我知道。”宗瑛伸手接过药盒,想起去年有次碰见邢学义,他那时就瘦得简直可怕,笑容迟缓且机械。
  这样的一个人,和严曼的案子脱不掉干系,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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