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好,你不肯给我解药,那我就也让它咬一口!”同冷子寒纠缠了半天的裴君昊,只见冷子寒死活不松口,也是恼了。从他袖子里拽出小绿蛇,按着小绿蛇的脑袋,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冷子寒睁大眼睛:“你?”
  梅香也愣了,随即急了,松开冷子寒的腿,改为抱住裴君昊的腿:“你想干什么?不准你动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
  “我不会动她哪怕一根汗毛的。”这时,毒液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的裴君昊,脸上
  延开来的裴君昊,脸上也浮现一层胭脂色。他偏头看向床上拱起的那一团,嘴唇微微颤抖着道。
  梅香不信,她已经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江絮中了女子最怕的那种药,一旦不慎,就是失去清白的下场。
  她家小姐已经很可怜了,绝不能再遭受这些。于是,死死抱住裴君昊的腿,宁死也不肯撒手。
  “你松开我,我不会对絮儿做什么的。”裴君昊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旁边,冷子寒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把梅香提起来,丢到一边。然后看着裴君昊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是不明白,裴君昊纠结什么?真喜欢人家,提亲不就是了?到时候娶回府里,想恩恩爱爱,想吵闹不休,还不都是他说了算?这般纠结着,是为什么?
  “我既解不了她的痛苦,便跟她一起痛苦。”裴君昊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此时的他,一双黑眸亮得惊人,玉白的额头上逐渐涌出汗迹,两腮染上了胭脂色,薄唇更加红润诱人。若是换一身衣裳,保管就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小绿蛇的毒液,在男子的身上作用得更快,却又有一分不同。与江絮的浑身乏力相反,裴君昊此刻全身都是力气,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唯恐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抱成一团,死死克制着冲动。
  “既你乐意,我便不管你了。”冷子寒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梅香惊叫道:“你不能走!”
  然而冷子寒就连一丝停顿也无,眨眼间消失了身影。
  留下三个人在屋里,受着不同的折磨。
  梅香浑身乏力,努力往江絮的床边爬。江絮中了小绿蛇的春毒,咬唇苦捱着。裴君昊要与江絮共苦,亦是忍着欲念,蜷着身子呻吟着打滚。
  “这可怎么办?”终于爬到江絮的床前,梅香已是浑身汗水涔涔。抹了把汗,心中冰凉一片。
  江絮中了最难以启齿的那种毒,谁能解呢?又不敢叫大夫来看,否则被看出端倪,却叫江絮的名声往哪搁?
  至于裴君昊,梅香一心想把他扔出去,但又不忍心。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引来了冷子寒那个王八蛋,但他情愿自己受同样的罪,也不肯伤害江絮分毫。现如今,他在地上呻吟打滚,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来什么。
  “搜!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梅香心中一震,立刻坐直了,珊瑚来干什么?
  目光落在裴君昊的身上,一时急得满头大汗。好在她这时力气恢复一些了,走过去把裴君昊拖起来,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拖着裴君昊塞到了床底下。
  想了想,又拿出一只手帕,伸到床底下,摸索着塞到裴君昊的嘴里。
  “你别出声,听到了吗?”梅香低声道,“若是你被别人看见了,我们小姐的名声就完了!”
  裴君昊本来在低低呻吟,听到这一句,呻吟声立刻停下了。
  梅香见他不声也不响了,不由得嘘了口气。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定了定神,站起身抿了抿衣裳和鬓角,走了出去。
  “不知珊瑚姐姐带人前来,有何贵干?”梅香来到院子里,站在珊瑚跟前说道。
  珊瑚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给二小姐看病的那个道人,被人放跑了,夫人派我到各院子里搜查呢!”
  “外头没有,就到屋里去搜。”瞟了梅香一眼,珊瑚指着几名小丫鬟说道。
  梅香立刻拦在门口:“谁敢进去?”
  搜大男人搜到了小姐的屋里,说出去好听吗?瞪了珊瑚一眼,梅香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众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们搜大小姐的屋子?”
  之前江絮才教训过满院子的小丫鬟,这芙蓉院到底谁说了算。小丫鬟们还惧怕着,闻言瑟瑟缩缩地涌了上来,站在梅香身边道:“我们院子里不曾进来什么人,珊瑚姐姐还是到别处去搜吧。”
  虽然江予彤很可怕,会打她们鞭子,但是江絮也不遑多让。假使不让珊瑚搜,虽然有可能得罪冯氏和江予彤,但是眼下江絮却不会责罚她们。而如果叫珊瑚进去搜了,下一刻她们就会被江絮惩治了。
  小丫鬟们想到对江絮阳奉阴违,被江予彤要走的兰花,此时生死不知,而江絮也没有要她回来的打算,更是定了心,要听江絮的话。
  “珊瑚姐姐还是到别处去搜吧。”见小丫鬟们都识趣,梅香心中也是松快三分,淡淡挑眉看向珊瑚说道。
  珊瑚却是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劈手挥开梅香和小丫鬟,大步往里头走了进去:“既是没鬼,为何不让我进去搜?”
  梅香的力气还没全部恢复,被她挥臂一格,立时便站不稳,倒在了后头小丫鬟的身上。见珊瑚大步往里走,顿时急了,站直了就往里冲:“大小姐的身子不舒服,正在里头发汗,你休要搅了大小姐休息!”
  “哦?发汗?”珊瑚挑了挑眉,一脸阴测测的笑容,“莫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躲进了床上吧?”
  上午还在江予彤的院子里见到她,整个人好好的,可没什么毛病?怎么忽然间,就生了病,还要躲床上发汗?
  珊瑚笑得意味深长,径直往内室闯。她铁了心要揪江絮的小辫子,梅香一时竟然拦她不住,几步就给她走到了内
  她走到了内室。
  芙蓉院的小丫鬟们,围在门口,并不敢进去。江絮说过,没有她的吩咐,不许随便进她的屋子。小丫鬟们踟蹰不定,不知道到底该进去呢,还是不该进去?最终还是没进去,只堵在门口,把珊瑚带来的其他人挡在了外面。
  “珊瑚,你别太过分!”终于,珊瑚快走到床前时,被梅香拦住了。梅香沉着一张脸,挡在珊瑚面前,“这是大小姐的卧室,没有大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我奉了夫人之命,搜查各个院子,谁的屋里都躲不了!”珊瑚挺直腰板说道。
  梅香冷笑:“夫人的卧室可搜了?二小姐的卧室可搜了?老爷的卧室可搜了?全都没有,凭什么先搜大小姐的?”
  “凭什么?”珊瑚挑高了眉头,轻蔑一笑:“就凭她生母卑贱,夫人不喜,在府里没有丁点儿地位,连我这个丫鬟都不如!”
  说完,抬手一推梅香,就要撩开帐幔,掀江絮的被子。
  “梅香,给我掌嘴!”这时,床里头传来江絮低哑的声音。
  她只是中了蛇毒,并没有全部失去意识,听到珊瑚轻蔑的声音,顿时神智一清,在被子里掐紧了手心,眸中一片讥冷。
  “是,大小姐!”见江絮出声,梅香顿时底气十足,抡起胳膊就给了珊瑚一个巴掌。
  珊瑚听到江絮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张口才要讽刺,不料梅香的动作快,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饶是她急忙避了,也还是被梅香的指甲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你竟敢打我?”珊瑚顿时想起来,从傅家回来的那晚,梅香便打过她一个巴掌。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尖叫一声,就冲梅香打回去。
  梅香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恨,见珊瑚竟敢还手,当下就道:“好你个珊瑚,仗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就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在你眼里还有规矩吗?”
  她的确是力气没恢复呢,不过打架的技巧她可不输给谁,一时间与珊瑚打了个平手,两人撕扯着打得好不用力。
  “两位姐姐,不要打了,不要打扰大小姐的休息。”这时,一个小丫鬟从外头走进来,怯生生地劝道。
  “滚开!”珊瑚眼也不抬,照着梅香的脸就抓。
  梅香毫不客气地揪下她的耳坠,顺带着把她的耳垂都扯破了,疼得珊瑚嗷的一嗓子,立刻叫骂开来。
  而这时,那个小丫鬟仿佛急得不行,一脸怯生生的要哭的模样,也不知是蠢还是胆子太大,竟然试着分开两人:“两位姐姐,别打了。”
  “不用你管!”梅香说道。余光瞥见小丫鬟的脸,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小丫鬟不是旁人,正是红玉。
  她自来了府里,还没大展过拳脚。与她一起的翠芝,倒是借着独特的天赋,做了两件大事。前不久挨了江予彤的板子,翠芝的体质不如她的好,仍然在床上趴着。她却是恢复得快,已经能下床了。听见江絮被欺负了,立刻就赶来了。
  “两位姐姐,这样不好,快些住手吧。”红玉口里怯生生地说着,伸手专门去扯珊瑚。她眼睛尖,扯得又恰到好处,无异于给梅香添了一只手。很快,珊瑚便落了下风。头发乱了,脸被抓花了,一只耳垂还被扯破了,衣裳也七零八落的,好不狼狈。
  “好,好啊,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你胆敢对我动手,看我回去禀报夫人!”输得惨烈的珊瑚,不敢再打下去,指着梅香撂了句狠话,拨了拨头发,扭头就走。
  她倒没想过,方才偷偷溜进来的小丫鬟,竟在其中充当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只以为梅香阴损狠辣,憋了一肚子气,气冲冲回去告状了。
  “你怎么出来了?身上的伤都好了?”等到珊瑚带着人都走了,梅香才拉着红玉坐下说道。
  红玉轻哼一声,冲珊瑚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我就是没好,也不必一只胳膊,就能捻倒她。”
  “你就逞能吧!”梅香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没事了,你下去歇着吧。再有什么事,我叫你。”
  红玉便点点头:“那奴婢便下去了。”
  屋里还有第四个人,梅香不敢叫红玉多待,飞快把她打发走了,又关好了门,才走回来。
  “大小姐,人都走了。”梅香走到床前,对里头说道。
  床里头没有传来回应。
  此时,江絮陷入另一波深深的难熬的**中。热,浑身发热。痒,全身发痒。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渴望着来自于男人的爱抚。
  忍住!江絮死死咬着牙,只觉口里都有了血腥气。前世她忍得住,没有落入冯氏的圈套,这一世她也忍得住!
  与此同时,床下躺着的裴君昊,亦是不好受。小绿蛇咬在手腕的伤口,像一把把皮鞭,狠狠抽打着他,叫他屈从于内心的渴望,去跟他喜欢的女子亲近。
  他上次没忍住,结果絮儿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他这次若是再忍不住,只怕絮儿再也不会跟他说话,此生都恨极了他。
  上次是因为冷子寒不仅给他下了春药,还给他用了软筋散。这次他没有中软筋散,他一定能忍住的。
  然而,床上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声呻吟,娇媚婉转,丝丝入骨,不时激发着他身体中的毒药,促使他冲出床底,将喜欢的女子抱在怀里……
  不能,他不能。死死守住脑海中最后一丝
  中最后一丝清明,裴君昊将自己抱得死紧,用力克制住发狂的冲动。
  梅香在一旁干着急。她不是大夫,又没有什么经验,更不敢告诉其他人,最终无法,只说大小姐身上不舒服,叫小丫鬟打了两盆冷水进来,拧了冷毛巾给江絮擦脸和手。
  接触到凉水,江絮终于感到好受一丝丝。虽然廖近于无,到底比没有的好。
  见江絮舒服一些,梅香心里也松了口气,连连换水换毛巾,给江絮擦拭。
  这一折腾,便到了傍晚。
  来回换了几盆水,梅香早已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拧毛巾拧得脱力,此刻只想坐在地上,好好喘口气。
  江絮折腾了大半天,也是疲累之极,渐渐睡了过去。梅香看着屋内变得昏黄的灯光,靠着床角滑坐在地,只觉上下眼皮打架。
  不行,她不能睡,床底下还有一个呢!谁知道他的药劲儿过了没有?她要保护好大小姐,才不能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强打起精神,爬起来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如门神一般守着。
  她没有守多久,便觉屋门被推开,顿时站了起来:“谁?出去!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不许进来,你们是忘了吗?”
  她以为是芙蓉院的小丫鬟,立时便出去撵人。哪知来到外头,却见一位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阴柔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神情。见到梅香,随意瞥了一眼便往里走去,正是换了装束的冷子寒。
  “你又来干什么?”梅香立即警惕起来,赶忙拦在前头。
  冷子寒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送解药。”袖子一抬,露出一只小瓷瓶,“他们两个若没有就解药,就这么硬生生扛过去,可是后、患、无、穷。”
  他的小绿蛇的毒液,是那么好扛的吗?
  “这解药是真的?”梅香怀疑地看着他。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这个人太坏了。大小姐也没得罪他,他便叫蛇咬她。大小姐都受了一天的罪了,他才把解药送过来。这个人,良心都是黑的!
  “信不信随你。”冷子寒却是将小瓷瓶抛给她,然后大喇喇往里走。
  梅香看着他高出两个头还要多的身形,又惧于他诡异的手段,并不敢招惹他,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跑到床前,倒出解药喂给江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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