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不论怎么回事,总之燕王想与他做亲,江子兴求之不得,如何肯允许其他人破坏?哪怕是江絮,也不行!
  说着,他目光阴沉地盯着江絮,其中残酷之意,森然分明。
  哪怕江絮不愿意,只要裴凤陨想,他就是绑也会把她绑上花轿。
  江絮的脸色一片苍白。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为何裴凤陨会提亲?
  她再也没想过,裴凤陨送她回来,竟然是为了提亲!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触动了他冰冷残酷的心肠,如此亟不可待地提亲?江絮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小姐,咱们回去吧。”被江子兴点了名,梅香硬着头皮走进来,拉着江絮往外走。
  她倒是看得清楚一些。
  首先,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絮是不该听这些的。其次,提亲的是燕王,有权有势,她若回绝了,让燕王丢了脸,届时雷霆一怒,焉承受得起?
  “走吧。”傅明瑾也回过神来,与梅香一起,架着江絮往外走。
  她也糊涂了。她见裴凤陨对江絮十分爱惜,才敢从他怀里抢人。却是忘了,裴凤陨是什么人?那是动辄拔剑杀人的人。
  且瞧瞧他在清寿庵后院的举动吧。一把宝剑,被他舞得如神兵利器。劈开人的胸膛,斩断人的手,踹断人的骨头,甚至把人一劈两半!
  是什么良善人不成?
  万一江絮惹恼了他,被他恼羞成怒之下,拔剑刺过来,岂不要了命?
  什么都没命要紧。傅明瑾当机立断,半拖半抱,把江絮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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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婚事将成
  看着江絮被傅明瑾带了出去,江子兴便对裴凤陨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这边请。”
  这等大事,自然不能随意对待,必要到书房里谈的。
  裴凤陨点点头:“江大人请。”
  对江絮可能并不想嫁给他的事,只疑惑了一瞬,便抛开了。
  她只能是他的王妃。
  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
  往书房去的路上,江子兴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最开始的惊喜,渐渐被他压在最深处,冷静与理智逐渐回到他的脑中。
  “敢问王爷,今日在清寿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到书房里,各自坐下后,江子兴开口问道。
  虽然他几乎迫不及待地要把江絮送进燕王府,但是女方的矜持还是要的。
  这时,他应该扮演一副慈父的形象。
  如此一来,才能不被人看不起。往外说的时候,也是他的女儿优异,被燕王看中,而不是他江子兴卖女求荣,攀龙附凤。
  “我遇到一伙贼人,正追杀他们时,遇到了令媛和其他一些官家千金。”裴凤陨半真半假地道,“令媛机智聪慧,胆大心细,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知道江子兴对真相如何,其实并没有兴趣,江子兴感兴趣的,只是他口里说出来的。如此,才能全了他的面子。
  对于全了江子兴面子的事,裴凤陨一丝兴趣也没有。但事关江絮的名声,他还是要维护的。
  江子兴听到裴凤陨的解释,心里不由啧啧称奇。传言中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燕王,对他家絮儿倒是不错?
  “在王爷送小女回来之前,布政使家的千金曾来过一趟。她带来的消息,同王爷所言有些出入。”江子兴说道,“在白小姐的口中,小女似乎被掳了,于名节上有些……”
  不论他多么想立刻敲定与燕王的婚事,该说清楚的还要说清楚。他可没有骗他一分一毫,往后如果燕王发现什么,可不能拿江家女儿的名节说事。
  裴凤陨听罢,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派胡言!”
  布政使家的千金?姓白?裴凤陨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沉声说道:“江小姐并没有被掳。”
  “王爷的意思是,白小姐的话,不尽其实?”江子兴反问道。
  如今的他,在得到切实利益之前,是一丝一毫的风险和责任也不肯担的。
  如果姓白的撒了谎,那是燕王断定的,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以后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白布政使有怒气,那也是照着燕王发。
  裴凤陨当然察觉出江子兴的狡猾与算计,但是他一点也不生气。在他眼里,江子兴已经是个死人了。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生气的?
  “白小姐是否撒了谎,本王并不确定,本王并没有亲耳听到她说了什么。”裴凤陨这次没有给他脸,跟絮儿无关的事,他的底线还是分明的。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清楚:“当时的情景,几乎每个人都被劫匪抢在手里做人质,江小姐只是其中一个。”
  “原来如此!”江子兴一脸恍悟,随即,他思索了下,又问道:“不知王爷对这个女子有没有印象?”
  便把白灵卉来时的衣着打扮,描述了一番。
  裴凤陨对他说的这身打扮,倒是有些印象。第一个被黑衣人抓在手里的蠢货,就是她了,而且她还知道他的身份。
  “本王有印象,这个女子也被贼人抓在手里做人质。”裴凤陨看着江子兴脸上的表情,有些明白了,眼中有些冷意,“她是第一个被抓住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江小姐引起贼人的注意,她还脱不了身。”
  江子兴好不惊讶:“原来是这样?”说完,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气愤,“这倒真是贼喊捉贼了!”
  裴凤陨没有搭他的茬,该说的他都说了,站起身道:“不日后,本王就请媒人来提亲,还望江大人做好准备。”
  “是,下官明白。”江子兴连忙起身恭送。
  裴凤陨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身说道:“江小姐为了保全他人,吃了些苦头,身上还带着伤,还请江大人好生照料——本王的未婚妻。”
  “是!”江子兴停下脚步,肃容说道。心里面,美得快要飞了。
  等送走裴凤陨,立刻往江絮的芙蓉院行去。
  傅明瑾才被江絮劝得离开,在芙蓉院的门口遇到江子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江子兴倒是好言让梅香送她出府。他这时心情好,看谁都觉得顺眼。
  “絮儿?”江子兴走到屋里唤道。
  江絮已经躺下了,闻言垂下眼帘,慢慢坐起身来:“老爷。”
  “叫老爷多么生疏?”江子兴走进里头,站在床边关切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叫我父亲就是。”
  江絮垂下的眼帘,盖住了浓浓的讥讽。这可真是如了他的意了,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父亲,方才燕王殿下所说,您没有应下吧?”江絮攥着手心,低头问道。
  江子兴一脸的春风得意,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呢?燕王殿下既然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江家的荣耀。”
  他面上笑着,话里却软中带硬地敲打:“絮儿,你能够得到燕王的垂青,为父很是为你骄傲。但是,你今日险些惹恼了燕王,为我们江府带来祸事,你知道吗?念在你初犯,这次为父就不
  你初犯,这次为父就不跟你计较了,日后再也不可鲁莽,知道了吗?”
  江絮进府的第一日,江子兴就带她跪祠堂,让她发了毒誓,凡事必以江府的利益优先,否则下地狱受油煎之苦。
  他在提醒她,不要忘了发过的毒誓。
  “可是,絮儿不喜欢他。”江絮当然记得她发过的毒誓,本来今日如果换了别的人,哪怕贪花好色的五皇子呢,她捏着鼻子也能认了。可是,偏偏是燕王。
  江子兴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胡闹!燕王殿下是何人?岂有你说不的权利?”
  对他的不允,江絮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但她还是争取道:“父亲,燕王太可怕了,他杀人如麻,女儿怕他。能不能,换个人?女儿知道,应以江府的利益为先,女儿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可是燕王……女儿着实怕他。”
  皇子选妃,不日在即。除了燕王,还有四皇子、五皇子。那两位虽然权势比不得燕王,但却是皇帝喜欢的儿子。而燕王,除了兵权,他什么也没有。皇帝不喜欢他,甚至不愿意看见他。老实说,燕王并没有特别的优势。
  前世她选了燕王,不过是既想做正妃,又瞧不起贪花好色的五皇子。而晋王那时又失踪不见,皇帝几回派人也没找见他,所以才选了裴凤陨。
  “换个人?哼,你能够得到燕王的垂青,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江子兴立时怒道,“你以为皇子遍地走,谁看见你都喜欢你不成?”
  江絮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不由得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她从没这样想过。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是她从没想过,谁见了她都会喜欢她。
  “父亲,女儿不想嫁给燕王。”最终,江絮忍着怒气,低声说道。
  “已经晚了!”江子兴背着手说道,“燕王已经放下话,不日即派人来提亲,叫我好生准备着。”
  话音落下,便见江絮一脸震惊的表情,江子兴好言又劝了起来:“你究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燕王殿下着实是个好的,他有身份,有权势,又一表人才,难得的是懂得体贴人。”
  体贴人?江絮想起来的路上,他不顾她的挣扎,霸道地抱着她,忍不住冷笑。
  只怕她就是痛死,伤口崩裂流干血,他也不会放手!
  如果这就是江子兴口中的体贴的话,那他可真是体贴!
  “他明明可以不送你回来,但却亲手抱着你回来了,一路上多少人都看见了?”江子兴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他还没迎娶你过门,便知道在娘家给你做脸,这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
  “你说你怕他,无非是见他杀人,心里胆怯。可他是王爷,带兵打仗的,哪有不杀人的?再说,便是咱们府里,还有仗杀丫鬟的嬷嬷呢,你也怕吗?”江子兴说道,“临走之前,他几次三番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料你。你说,他对你好不好?这样体贴的良人,多少人修几辈子福气都修不来,你还不愿意!”
  福气?江絮心底冷笑。
  敏感、多疑、霸道,动辄听信谗言,一不高兴,拔剑就杀人。如果被他一剑刺死是福气,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总之,你好好养伤,为父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入燕王府的。”江子兴根本不容许江絮开口,最后又摆出一张慈父脸,说道:“絮儿,你是个好女儿,为父和江家列祖列宗,都为你感到骄傲。”
  “你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尽管叫下人做。有什么要求,也只管跟为父说。如果夫人做不了主的,尽管派下人告诉为父。”江子兴说得很隐晦,但她知道江絮听得懂,“为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转身走了。
  等到外头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江絮狠狠捶了几下被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燕王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他抱着她回府,好似他知道她会被为难似的。这也罢了,在清寿庵出了那样的事,他若不是傻子笨蛋,就该猜到的。可是,他竟然抱着她,生受了江子兴、冯氏的礼。
  冷静下来后,江絮一遍遍想着这一点,渐渐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还没成为燕王妃呢,她该受他们的跪拜吗?即便他是傲气又霸道的人,也不至于如此吧?而且,他只等到他们都跪拜完了,才将她放下来,倒好像故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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