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进城记 第176节
虞万支毫不吝啬,亲亲他说:“真棒。”
又伸出手说:“牛牛,你爸妈出去了,跟虞叔叔回家吧。”
两家是邻居,平常搭把手的很正常。
牛牛一点不犹豫,跟得得打闹起来。
两个男孩子,那真是半座房子都要拆掉。
闻欣下班后自己坐九点的末班地铁到家,进屋就捂着耳朵说:“还不睡啊?”
虞万支无奈道:“躺半天,就是不老实。”
有伴玩,明明困得眼皮子耷拉的,仍旧要倔强说“我不困”。
闻欣早有所料,眼神扫过墙上的钟说:“奇怪,钱嫂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虞万支不琢磨这些,反手在俩崽子屁股上各拍一下说:“再不睡要挨揍了。”
小孩子也就安静会,很快又扑腾起来。
闻欣洗完澡跨过横躺在客厅地上的三个男人,警告地喊道:“虞得得。”
虞万支平常是慈父,疼孩子太过,因此闻欣才是唱白脸的那个人。
她平平淡淡地一开腔,虞得得只好偃旗息鼓,就是嘴里嘀嘀咕咕的。
父母又不是聋子,闻欣一字一句道:“最后一遍啊虞得得。”
这下彻底没声音,连牛牛都在这略有些僵硬的气氛下安静起来,反而是第一个睡着的。
少了唱双簧的人,虞得得也觉得没意思,很快说起梦话来。
他奶声奶气道:“别打我。”
听上去别提多可怜。
虞万支不由自主搂着他安慰说:“不打不打。”
闻欣在阳台擦头发,压根没听见,只有点细微的动静。
她道:“怎么了?”
虞万支说完始末,她喃喃道:“我打他很多吗?”
这几天可没有,怎么好像她天天动手似的。
虞万支觉得她有点难过,凑到她边上说:“小孩子胡说的。”
又道:“他还是最黏你。”
十月怀抱是母子之间剪不断的联系,好在闻欣心宽。
她打哈欠说:“那就明天再揍一顿。”
这臭小子是该被好好收拾,虞万支道:“他挺容易犯错的。”
一天天的,全靠父母的忍耐心好和舍不得,不然就这栋楼,到晚上和哭声大合唱差不多,尤其最近放暑假,那更是闹得厉害。
思及此,闻欣觉得儿子也需要加入队伍,虽说他没有暑假。
夫妻俩正密谋着明天怎么教育儿子,门被轻轻地敲响。
这个点,虞万支不用从猫眼看都知道是谁,拉开门说:“牛牛刚睡。”
钱哥半弯着腰说:“真是对不住,半道上车还坏了。”
哪里要这么客气,虞万支侧过身子说:“出租车吗?有点危险。”
要停在黑灯瞎火的地方,那真是一抢一个准。
钱哥早几年走南闯北的,刀架在脖子上的经历说有几十次都不夸张。
那真是后腰肉上感觉有东西顶着,他就自发说:“哥们,我兜里有钱,买条活路。”
硬拼是下下策,有家有口的人要保命为主。
因此钱哥夫妻俩今天是坐公交,一脸晦气道:“停在关岭了,走五里地才有另一个公交车站。”
那片都快不是东浦的地方了,虞万支诧异道:“这么远。”
钱哥也不瞒着,说:“打算跟朋友弄个养鸡场,去考察考察。”
一听就是大买卖,虞万支不客气说:“出栏记得多送两只过来。”
钱哥打包票,蹑手蹑脚地抱着儿子回家。
牛牛有点被打扰的不高兴,嘤咛着捏爸爸的耳垂,是他睡觉时的习惯。
小孩子好像多少都有点,像虞得得爱掐脖子,突突突就朝着爸爸的喉结进击。
虞万支咳嗽一声说:“信不信现在把你叫起来打。”
闻欣助威道:“快叫快叫。”
这还是亲妈呢,虞万支侧过身,整个人的重量支撑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仿佛是悬空,可气息将闻欣团团包围,她下意识手一推说:“阳台门还开着!”
虞万支凑在她耳边道:“那去房间。”
房间里门窗紧闭,风扇带不来多少凉意,夫妻俩平添更多燥热,却不停息。
作者有话说:
突发疫情,我本来是做完核酸才回家的,结果出高速的时候还是要现场做。
光排队就一个多小时,热得我快爆炸。
晚上见。
第127章 礼物
明天见
八月, 虞万支的向日葵终于缓缓绽放。
虽说颜色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但花瓣还是长得好端端的,淡淡的黄色也很有朝气。
只是他琢磨着得好好送出去, 这天翻日历忽然发现,居然有个七夕。
这日子听上去多少有点浪漫,他那点脑子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
可只送花,又显得有点孤零零。
虞万支往常也给闻欣买过东西, 但都是很零碎实用的, 比如上回是一瓶进口沐浴露,味道老好闻了, 要二十呢。
瓶子却不大, 闻欣隔天用一次,个把月就见底了。
像这样的礼物,虞万支觉得很有意义, 因为能落到实处。
但这回他想买点别的,特意到市里的明光百货转悠。
百货大楼一共有六层楼,放暑假的孩子们正在用手扶电梯玩游戏,追逐打闹的声音还挺大。
说真的, 挺影响其他人的。
虞万支左闪右避, 不知道被谁踩一脚,蹙着眉四处看。
他找不到始作俑者,只能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再拐个弯到三楼。
三楼卖的是鞋服,衣服上闻欣只爱穿自己做的, 但鞋子她是在外头买的。
因此虞万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背着手进去, 自顾自看着。
男人买女鞋比较稀少, 售货员招呼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
虞万支的眼光不行,很少买这样搭配用的东西,一时半会讲不出个究竟来,挠挠脸说:“我自己看看。”
店里人多,售货员客气说:“好,有需要随时叫我。”
虞万支很有需要,但压根无从下手。
他看哪双都不错,只是出于这些年的夫妻情感,知道闻欣肯定不喜欢。
这么一转,大半天就过去,虞万支还是两手空空,他想想往楼下走。
一楼的店都不便宜,虞万支早有耳闻,怀揣着一点忐忑,隔着橱窗看情况。
他在大半店门口驻足,才遇上个热络招呼的小伙子。
买东西有时候就要看点运气,虞万支暗下决定,心想闻欣的手表是很久了。
他对着男人比较好讲话,说:“一千左右的女表有吗?”
一千块钱在这儿就有些稀疏平常,不过售货员还是说:“有的,我拿几款给你看看。”
虞万支研究不出个好歹来,先问道:“我媳妇要是不喜欢,能换吗?”
售货员道:“可以,你带好小票,膜别撕就行。”
虞万支这才放心,一脸凝重地看来看去,最后说:“要绿的这个。”
绿的是表盘,表带是棕灰色,上面的皮质纹路清晰,看上去挺大气的。
闻欣向来爱俏色,黑白这两种颜色跟她好像有仇,很少见在身上。
反而爱蓝的粉的,总之格外靓丽。
说真的,款式上虞万支觉得自己会挑不对,颜色还是挺有把握的。
除开价格,他觉得很完美,咬着后槽牙说:“帮我包个纸。”
不管顾客什么状态,售货员都高高兴兴开单。
虞万支付钱的时候笑得挺勉强的,安慰自己说一千二这个月就能挣出来。
但对他们来说,把钱花在和生活品质无关的事情上,本身就是个巨大挑战。
不过手表是大件,能用个一二十年,抱着这个想法,虞万支小心翼翼地拎着袋子上地铁。
他揣着大几万块钱上过街,都没有这样怕遭贼偷的时候,也许其中的心意更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