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进城记 第181节
前后两句不搭嘎,虞万支搂着她安慰说:“没事,都假的。”
接着道:“家属院那套先卖吧。”
其实按刚生孩子那阵的规划,家属院的房子是要留给儿子的。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两年而已,这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
闻欣嗯一声说:“五期应该正月开售。”
一年到头,正月里恐怕是最富裕的日子,钱不过趁着拜年也好凑。
那就还有个把月,时间上说多也挺少的。
虞万支掰算着说:“交房估计要一阵,等装修好能住,得得就该能自己睡了。”
闻欣捂着眼,从手指缝隙里往外看说:“你就盼着是吧?”
得得小时候被挪到客厅,半夜醒来顶多嚎两声,可现在已经会自己爬下小床,闷不吭声地就推开门。
像上回可是给虞万支吓得不轻,他道:“反正我现在都锁门。”
恨不得再加三把锁的架势,合法夫妻愣是跟偷、情差不多。
给闻欣笑的,靠着他的肩膀说:“不过他也该有自己的房间。”
他们这房子说是两间房,其实次卧就巴掌大,东西堆得无处下脚,真要住人的话太勉强。
只是得得现在太小还能凑合,再大一点着实是不好办。
虞万支道:“幸好只生一个。”
像他们都是兄弟姐妹好几个,小时候哪有这待遇,加上北方冬天冷,只是炕上拉道帘子把男孩女孩隔开,还能省点柴火。
闻欣字正腔圆说:“优生优育嘛。”
跟电视里头的主持人一个调调,虞万支摸着她的发尾说:“到时候挑个阳台大的,我在家给你种花。”
现在是不行,地方就够晾衣服。
也不看看房子一平多少钱,居然打算用来种花,但闻欣想想五期应该都是大户型,一家三口已经很够住,种一点不碍事。
她道:“那你想要在家里干点啥?”
虞万支的爱好不多,眼睛转着居然说:“打乒乓球。”
闻欣还没见过有人在家里摆乒乓球桌的,嘴角抽抽说:“也不是不行。”
但虞万支自己已经否定这个想法,说:“公园就有,还不要钱。”
又道:“还是放个鱼缸。”
鱼好啊,带水旺财,闻欣就是有点担心,说:“你儿子可不安分。”
家里没有他不霍霍的东西。
虞万支还是维护孩子的,说:“好好讲,他会听的。”
闻欣微微笑,心想讲的可不少。
她笑得虞万支都有点心虚起来,尴尬说:“你知道了?”
闻欣不动声色说:“当然。”
其实压根不知道什么事。
虞万支却信以为真说:“我批评过他了。”
闻欣这才说:“批评什么?”
虞万支总算察觉出事情有异,说:“他下午把老三家的菜地踩了。”
他就几句话功夫没看住,回过头一看简直不像话,当场就把他揍了——种过地的人,实在是太心疼。
闻欣对儿子更严厉些,无奈道:“你手伸出来。”
子不教,父之过,虞万支觉得自己有责任,老老实实地摊开掌心。
闻欣轻轻一拍说:“你啊你,当心他恃宠而骄。”
虞万支握着她的手说:“不会的,得得像你。”
论起被惯着,闻欣才是家里的第一名,她一时之间觉得很有道理,都不知道该不该欣慰的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31章 卖房
明天见
家属院的房子要卖, 说容易也不简单,毕竟八楼着实是个大问题。
但便宜嘛,总有需要它的人。
闻欣才把风声放出去没几天, 来打听的还不算少,就是都想压价。
只是开价一万八,已经是同条件里的最低,因此她是一点口都不松, 心想还有点时间, 却难免焦急。
一晃到腊月二十一,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
服装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 闻欣忙得开心, 正要接待下一位客人,人家就说:“你好,请问房子卖出去了吗?”
闻欣在店门口贴着广告纸, 不过一直无人问津,颇有些诧异道:“还没呢。”
来人是三十左右年纪的女人,搓着手说:“那我们能去看看吗?”
从这儿到家属院并不远,闻欣点点头, 跟陈曼曼交代几句, 从抽屉里拿出钥匙。
女人率先推开门,跟外面的男人孩子说着话,看样子他们是来逛街正好看到的。
闻欣心想还挺巧,搭话说:“你们自己住吗?”
这年头,谁买房不为有个落脚地, 女人带着一点喜悦道:“是啊。”
闻欣好像能感受到, 微笑说:“你们孩子不大, 能住得下, 就是八楼辛苦点。”
女人道:“这算什么,我们在电子厂,一天要上十四个钟呢。”
那几乎是天底下最苦的事情之一,好在能挣到不少钱。
闻欣更加感同身受起来,说:“我们买这房的时候也很苦,自打住进去后算是好运不断。”
现在想想,好像他们在东浦的日子就是从住进家属院开始。
不管是往脸上贴金还是什么,女人都愿意听一听,她道:“那就希望我们能沾上这个光。”
闻欣衷心祝愿,领着他们东拐西绕到家属院。
这个点是晒太阳的好时间,沿着墙根坐着一排唠嗑的邻居们,一种喧嚣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说夸张点,空气里都是安定之感。
女人左右看,手肘轻轻地碰丈夫。
闻欣这才第一次听到男人开口,他逗着怀中的儿子说:“喜欢吗?”
估摸着是不到周岁,小孩子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男人就满意说:“喜欢是吗?”
难道做父亲的都有这样的自问自答的好本事吗?
闻欣忽然想起来虞万支来,嘴角上扬指着车棚说:“这儿摩托跟自行车都能停,不过每个月要交两块钱的管理费。”
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总得有一个,女人回过头冲男人微微点头。
一家三口在后面跟着,闻欣边走边做介绍,那口气渐渐有点喘不上来,双手叉腰说:“咱们上去再讲。”
女人也不在乎,心想得房子说了算。
她很是期待地看着门打开,喃喃道:“是很小。”
拢共十七平,又带洗手间和厨房的,自然更加挤压住人的空间,更何况眼前的屋子里还有几样家具。
哪怕俩大人带一孩子,其实都勉强住。
闻欣也不遮掩事实,说:“确实是一目了然。”
这点空间,女人举目不用四望,但还是细细地检查起来,连下水好不好都不放过。
她一个人转悠大半个小时,恐怕屋里几块砖都数清楚,这才回头给男人一个眼神。
里头没什么值钱东西,闻欣放心地靠着墙跟老邻居闲聊,有人喊才停下来。
屋里,女人说:“这个价格还能再商量吗?”
这么问其实是正常的,闻欣道:“没办法,我们也缺钱呢。”
再说,一万八确实是市场价。
女人只好咬咬嘴唇道:“那我们再回去商量一下。”
闻欣不意外,把门锁好,又到隔壁栋去串门,嗑半包瓜子才去接儿子。
虞得得有自己的生物钟,每天到点就趴在托儿所的栏杆上等父母。
闻欣一度担心他的小脑袋会卡在缝里,这会半蹲下来说:“妈妈来啦。”
虞得得兴奋得想越过栏杆,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还真是硬生生爬了点。
闻欣手伸进去想托着他,叫道:“虞得得,快下来。”
也不怕摔着。
虞得得满不在乎笑笑,全然不顾他妈的血压已经高起来。
闻欣是自从生他,胆子才开始小起来,叹口气说:“你快给我老实点。”
就像那些伸出手探儿子鼻息的日夜,她至今仍旧害怕,自己没办法抚养他到成人,那是为人父母最大的隐忧。
虞得得是手撑不住才跳下来,没站稳跌一跤,两只手撑在地上,自己拍拍灰爬起来。
很坚强,很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