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狮子

  夏汐一觉睡醒,一侧头,就看到贺耔耘一张放大的脸,他在她旁边睡着了。
  不过她一动,他也醒了。
  夏汐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他的“美色”。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他睁开眼,眼波流转,因为刚醒眼白带着轻微的血丝,高挺的鼻梁像山脊一样,光滑润泽的肌肤,流畅的下颌线,好看的唇形。
  意识懵懂,没有平常欠揍的痞样,而是一副温和无害的俊美少年模样。
  夏汐心想:这小子,还真的挺好看的。
  忽略掉心里那点惊艳,夏汐问:“我睡你也睡了?卷子呢?”
  贺耔耘看了她一眼,长臂一伸抱住了她,脸埋在她颈窝,倦倦地道:“我都做完了,看你没醒我也跟你一起睡会,昨天我比你劳累好吧。”
  夏汐倒是很意外。
  她其实也没想着他会乖乖做题,以为他会趁她睡觉打游戏或者自己跑出去玩,没想到他还做了。
  她推了推他,“我要起来,放开我。”
  贺耔耘更加往她颈窝拱,呢喃声像是在跟她撒娇:“再陪我睡一会,一会就好……”
  夏汐摸到自己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外面的雨也停了,她不想当他的人肉抱枕,硬掰开他的手臂,下了床,“自己睡。”
  她起来,贺耔耘也没了睡意,跟着起了身,揉着杂乱的头发,“你要去干吗?”
  “雨停了,出去呀。”
  “要去寺庙吗?”
  “嗯。”夏汐去浴室洗了脸,换了套衣服。
  她出来的时候,贺耔耘对她道:“我陪你去。”
  “不睡了?”夏汐走到桌子前看他做完的试卷,拿出手机对答案,试卷难度不大他没怎么错,只有两叁个选择题做错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这道题你是不会还是困了没做完?”
  贺耔耘手指抠了抠额头,“昂,困了,没做完。”
  不是困了,而是看到她躺在床上,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忍不住爬上床,但又不能做什么,最后竟不知不觉在她身边睡着了。
  夏汐点了点头,把他做错的题圈了下,“回来我再好好看看。”
  贺耔耘走到她身后,戏谑地把她揽在怀里,手在她腰间暧昧轻抚,他说话间嘴里灼热的气息因为他低头也喷洒在她颈间,“真的不考虑在出去之前——”
  夏汐转过身来,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贺耔耘喜滋滋地搂住她,加深了亲吻。
  但在他把她往床上带的时候,夏汐突然推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坏笑,“不考虑。”
  贺耔耘反应都起来了……
  他咬牙:“你就是故意的是吧?”
  夏汐笑得歪倒在床上,推他,“赶紧换衣服去!”
  ——
  “你许什么愿,不会是给自己求姻缘吧?”在寺庙里,大佛前,夏汐跪在蒲团上,镜片后的眼睛闭着,双手合十在大佛面前似乎在许着什么心愿,他在旁边看着她,吊儿郎当地调侃道。
  夏汐:“我刚才听到有人在给儿女求学业有成,我觉得你该给自己求一求。”
  贺耔耘站在佛前,对这一套不屑一顾,“我有不有成的,反正也不会饿肚子。”富二代的玩世不恭是刻在骨子里的。
  夏汐没理他,上了香,添了香油钱,走出殿外,扶了扶眼镜,看着外面雨后翠绿可爱的大片山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这里环境真好!”
  让人身心平静。
  贺耔耘跟过来,轻撞了她一下,“哎,你到底许的什么愿?”
  “没什么。”
  她转头看了看殿内刚才跪拜的大佛,她许的愿,一愿自己和陈峡健康平安,二愿……罗成棋诸事顺遂。
  也算是多余的了,罗成棋的以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籽耘看到夏汐的表情,有谁能让她刚许了愿,又露出这种遗憾的表情?
  只有那个医生了。
  舌尖舔了舔后槽牙,他道:“罗医生?你就那么喜欢他?”
  夏汐自嘲一笑,“一点点。”她真的只有一点点。
  罗成棋喜欢她应该比她喜欢他多,但也不够,不够他真的不顾一切陷入未知的沼泽,大家都是聪明人,为了一时的迷恋,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划算。
  贺耔耘眯着眼看着她,对她的话好像不太相信,夏汐看了他一眼,笑了,“走吧。”径直往山下走去。
  ——
  打车回市区,路过夜市,夏汐让司机停了车,她拉着贺籽耘下来了。
  阳城的美食也是出了名的,夜市热闹非凡,夏汐指着那边道:“晚饭我们就在这里解决!”
  不等贺籽耘应,她就钻进拥挤的人潮中去了,贺籽耘跟了上去。
  两个人买了一大堆吃的,烤的肉,煲的汤,臭豆腐,香辣蟹,麻辣烫,花甲粉丝,艇仔粥,夏汐手里还有一根彩色的胖胖的棉花糖。夜市的某些店铺可以堂食,两人找了一家甜品店,等了一会儿,等到了一个桌位,又叫了两份甜品。
  肚子饿了,加上食物也真的好吃,两人坐下来吃了起来。
  贺耔耘看了对面的夏汐一眼,还对她许的愿念念不忘,“你出来旅游,就是为了忘了罗成棋是吧?”
  夏汐在吃着花甲粉丝,很辣,辣得她脸红扑扑的,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拿手扇风,拿手边的饮料喝,听到他的话,没抬眼,道:“你管我那么多,又不是我男朋友。”
  对面没了动静,夏汐抬头,贺耔耘白了她一眼,赌气道:“好,不问了!”
  她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饮料,“也算不上,”抿了抿唇,“伤害别人总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事,在景城我很烦躁,也有罪恶感,我烦躁的原因大概是——我既怕这样玩下去我得不到幸福,又怕为了得到幸福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海王也不是那么坚定地想成为海王的。
  这还是她是第一次跟别人坦诚自己的内心,这种“还不是你自作自受”的话,说出来虽然非常矫情,但是是她最真实的感受,也只有在贺耔耘这样的同类面前她能开得了口。
  他也好像是她现在唯一能倾吐内心的对象。
  贺耔耘倒是没安慰她“你以后一定会幸福”之类的鬼话,他撇唇道:“一只狮子走过来跟我说,‘我吃了一只小白兔,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它,我是不是以后改吃素好一点?’——你觉得我劝她以后吃素,她会听我的吗?”
  夏汐笑了,心里释然了很多,她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这趟旅行她本想一个人清净,现在觉得有他在身边还真的不错。顿了一会儿,她抬头去看他,道:“贺耔耘,你以后也会一直这样玩下去吗?”
  贺耔耘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呢,他已经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在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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