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嘭!
  ……
  接连闷响在石壁间回荡,莫语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阮老简单的动作上,甚至暂且忘记了肉身传来的痛苦。即便阮老已经留手,但一次次的凶悍撞击却做不得假,若非肉身比较寻常修士坚韧强大许多,他早已支撑不住。
  再一次将他击倒,阮老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片刻前,他便察觉到莫语已支撑到极限,但他却一次次挣扎起身继续出手。虽然他已留手,但再继续下去,便会对莫语身体造成损伤,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看着又一次摇摇晃晃赞站起来的莫语,阮老眼中第一次闪过几分欣赏,拥有坚韧不拔无惧痛苦的强悍意志未必可以成为强者,但强者必然要拥有这种品质!不错的悟性再加上强大的意志,倒也能够入眼了。
  衣衫破碎浑身青肿无数,体内力量更是已近乎枯竭,但莫语眼眸却依旧明亮。
  此刻他视线中只有阮老身影,除此外再无他物。
  轻轻喘息了几口,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无法影响他半点心神。下意识中出手,汇聚全身仅剩的力量自脚掌处喷涌而出,挥拳砸出。与之前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动作却更加简单直接,出手的角度与速度在同阶来说都堪称完美。
  阮老微微点头,只从这点就能看出莫语的进步,他抬手向前一拍,眼中顿时一阵精芒闪烁。两次力量喷涌,竟然被莫语尽数抵消,他重心依旧稳定身体没有半点晃动。
  这是他第一次在与阮老交手中做到自身纹丝不动,所施展的,正是阮老二次发力的技艺。
  便在阮老震惊时,莫语已反手拿住他的手腕,略微一抖便让他感觉自身重心略有不稳。阮老回过神来,脚下微分呈八字而站,将晃动重心顷刻稳定下去,手臂微震竟直接从莫语的钳制中挣脱,将他随手拍飞,倒在七八米外。
  阮老看他一动不动的身影,干枯老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开口,“没想到在这偏远之地,竟还能遇到一颗不错的苗子……可惜老夫不能久留,否则多考验一些时日,未必不能将他收入门下。”
  沉吟了一下,他转身离去。
  “阮老。”对战室石门打开,韩统急忙恭谨行礼,余光却不断向室内扫去。
  阮老淡淡道:“把里面这小子弄出来浸泡药浴,三个时辰后让他到这里继续。”说话间他脚下不停向外行去。
  韩统微怔,眼底随即涌出深深的惊诧。
  他闪身进入对战室,看着昏迷的莫语,眼中露出浓浓羡慕,但在其中还有几分赞赏。他虽未亲眼见到一切,但在对战室外,却不难根据地面微震感应到室内情形。
  当年他在莫语这个修为时,不说其他,自认是绝不能在阮老手下支撑这么久的。能够被阮老看重,这小子果然有出彩的地方,看他年岁不大,四季城中哪家出了这样一支潜力股,还要查看一下他之前的登记信息。
  但如今不是多想的时候,韩统提起莫语转身步履匆匆离去。阮老给了三个时辰,他绝不敢慢上半分。只不过想要他三个时辰恢复过来,显然阮老要求的是上品药浴!这可是连他都没有资格随意动用的,若不是阮老发话,他万万不会对会馆以外修士使用。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
  莫语缓缓张开眼眸,便发现自己靠在浴桶中,口鼻间药香弥漫。他怔了一下,发现周身痛楚尽散,周身反倒有着用不完的力气。目光落下,脸上若有所思,想来应是这桶药浴的功效。
  看来,阮老承认了他有接受教导的资格,否则早已将他轰走。
  想到这点,莫语眼中露出几分兴奋!阮老绝非寻常人物,能够跟他学习,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场莫大的造化!他微微闭目,自阮老身上所学在心头淌过,让他生出一股迫不及待,只想快些再去与阮老交手,虽然要吃些苦头,却能学到真正的战斗技艺。
  “请问大人是否醒了?”
  外间传来轻柔的女声,带着几分恭谨。
  莫语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应了一声。
  布帘挑开,一身姿高挑女子走入,手上托着摆放整齐的衣衫,口中道:“婢子伺候您出浴。”
  “不必,将衣衫放下,你自退去就是。”
  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恭谨应是,放下衣物转身退走。她背影姣好丰臀细腰,脸蛋也算是美丽,但此刻莫语却无任何异念,匆匆出浴穿戴整齐,便直接推门而出。
  那女子已退走,最先带他进入对战室的青年候在外面,此刻行礼道:“大人,馆主吩咐您只有三个时辰休息时间,如今所剩无多,请您即刻随我前往对战室。”
  莫语点头,“好!”
  而在这时,对战石室不远,一女子恭谨站在韩统面前。
  此女,正是之前要侍候莫语出浴之人。
  “回禀馆主,沐浴室的大人极为守礼,未曾对属下有半点异念。”
  韩统挥挥手,此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不敢耽搁,直接来到对战室内,“阮老,按照您的吩咐,莫语并未贪恋美色。”
  阮老面无表情点头,韩统不做停顿,又行了一礼小心退下。
  不久,莫语便推门而入,恭谨行礼,“晚辈参见阮老。”
  “少说废话,动手吧!”
  “是!”
  ……
  一连几日,莫语都留在体修会馆接受阮老教导,每次都要承受不住昏迷过去才会暂停休息接受药浴浸泡。虽然辛苦,但莫语能够敏锐感应到自身战斗意识与战斗技巧的增强,对自身力量掌握更加得心应手。而且每次浸泡药浴,都能让他感受到肉身在不断增强。
  痛并快乐着,是他这段时间的真实写照。
  浴桶中,莫语缓缓张开双目,一阵精芒闪烁。他舒展了一下腰身,在“噼啪”的清脆骨响中,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脑海中不由出现最后一次对战的情形……
  第0042章 考核之日
  “体修厮杀,没有固定招式,保证最快的速度,最节省力量的方式,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上的威胁,这就已经足够!”
  “心态!保持你的心态稳定,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慌张,否则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
  “出手更加凶悍一些,既然动手便不做保留,气势上压倒对手,就等同于占了一定程度的先机。”
  ……
  阮老最初调教不言不语,后来在交手中倒是会多做点拨,最后一次对战时更是有诸多训斥。表面看来极为凶厉,但这些训斥却是他一生经验之谈,别人即便想要听到也没机会。
  莫语自知这是阮老对他看重之因,才会愈发严厉,自然不会对此心存不满。将阮老所言尽数记下,即便有些现在不能理解的,也放到日后慢慢揣摩。
  “嘭!”
  莫语一拳落在阮老肩头,虽然落实却无着力之感,自知这一拳威力被阮老尽数化去,但他仍旧兴奋无比。这是交手以来,他首次击中阮老,虽然随后便被打的昏迷过去,但阮老眼中那一丝震惊与欣慰却让他心中振奋!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阮老对他的认可!
  收敛念头,莫语很快出浴穿戴整齐,挑帘而出向对战室快步走去。
  远远看到韩统身影,他眉头微皱,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好的念头。脸上却未显露,恭谨行礼,道:“参见馆主。”
  韩统转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短短数日时间,莫语如剑出鞘的锋芒气势削减了许多,但举手投足间却多了几分圆润自然,心中不由暗暗感叹。即便有阮老教授,短短时间有此进步,此子悟性也不容小觑。
  “阮老已离开我四季城体修会馆,以后你无需再来此处了。”
  莫语稍事沉默,“不知阮老去了何处?莫语得他老人家教诲,只求日后能够有所回报。”
  “此事本座亦不知晓,你无需再问,去吧。”
  “是,大人。”
  莫语行礼,退后一步,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韩统眼底也闪过一丝困惑。他能看出,阮老对这小子极为满意,但既是如此,为何没有将他收入门下?想来这其中应当有些曲折。
  走出体修会馆,莫语转首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叹。
  他本有拜在阮老座下之意,毕竟在这世间,闭门造车远远不及有良师指点。但阮老却毫无预兆离开,让他只能放下这般念头。但即便如此,数日教导阮老对他已是大恩,他自然记在心里,日后若有机会,当全力报答。
  毕竟,除却他自己外,无人知道,阮老这数日尽心教授,他得到了怎样的好处。
  这是能够让他受益一生的馈赠!
  莫语缓缓吸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
  “老爷回府了!”
  随着府门护卫惊喜声音传来,整个莫府很快热闹起来。
  莫良、林嫂、莫福等迎了上来。
  李涛身穿护卫劲装,带着李晴远远站在一旁。
  与众人打过招呼,在拥簇中进入大厅。与莫良、林嫂说了一阵,吃过晚饭后莫语便独自回后院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搅。
  盘膝坐下,他眼底精芒一闪,明日便是四季宗外宗弟子考核之期,此番绝对不容有失。
  很快,莫语呼吸渐渐绵长,已晋入修炼状态。
  翌日清晨,莫府下人皆早早起来,脸上多有兴奋。
  老爷将要参加四季宗考核,若是过了,便是四季宗门人身份,地位越发尊崇,他们自然水涨船高。
  莫语推开院门,怔了一下,笑道:“今日怎么都来我这了?”
  莫良看着哥哥英挺之姿,心中自豪之余也有几分暗淡,“哥哥今日前去参加四季宗考核,莫良自要相送!”
  林嫂也道:“万事小心些,成了最好,若不能也应保全自己。”
  “嫂嫂不必担心,莫哥哥出手自然马到成功,必然能够成为四季宗门人!”李晴紧握着小拳头,脸上满满的全是自信。
  李涛瞪了这丫头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莫语看着诸人心中升起几分暖意,顺着这丫头笑道:“晴晴说的不错,我可是信心十足,你们安心在家等待就是。好了,你我这便去用早餐,以免迟了时辰。”
  林嫂道:“都准备好了,尽是你喜欢吃的,定要多吃些。”
  片刻后待收拾妥当,莫语出府而去,直奔城中事务司。
  看着他的背影,林嫂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莫良道:“嫂嫂放心,哥哥向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报名,自然就能通过考核!”
  “我不是担心莫语的实力,但那董临兄长董离为四季宗弟子,老师贺长老权势惊人。莫语与他们多有积怨,只怕会遭刁难……”林嫂秀眉轻颦,自知她能想到的,莫语必然早已察觉,但他仍旧如此,想要为自己博取前程外,恐怕最主要的是为了治好莫良吧。
  知道这样,所以她才没有对此加以劝说。
  如今,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
  事务司。
  庭院内修士已按照报名次序排列好队伍,诸人脸上交织期待、兴奋、忐忑,鼻翼微张呼吸略深,显然心绪颇为激动。毕竟今日,对他们中许多人而言便如鲤鱼跃龙门般,若顺利加入四季宗,即便只是外宗弟子,也是莫大的荣耀。
  莫语跨门而入,瞬间便吸引来所有目光。院中之人看清他的样貌,大都微微低首以示敬畏,心中一片忌惮。他对此并不在意,径直寻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微微闭目养神。
  很快,尖啸中八只巨大身影拍打着翅膀自远方而来,落在事务司长街上,收拢翅膀,恭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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