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真是想的慌,还要再好生的打算一番才是,两口子总这样劳燕分飞的算怎么回事儿。
  等侍卫把那小花包袱递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不已。心神荡漾,嘴角咧的老大,这里面是她贴身的小肚兜呢,脱下来放进包袱之前都是贴身穿着的……
  幸亏侍卫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不然看见这幅场景,心目中皇上那威严鼎盛的龙威,真要大打折扣了。
  等打开包袱,江鹤嘴角慢慢掉了下来,满是失望。正打算喊侍卫进来问问怎么回事儿,又看到那力透纸背的八个大字。心中好笑,傻丫头,这是醋大发了。摸着自己那条早就穿破了洞的破裤子,一脸的宠溺无奈。
  算了,礼轻情意重,总是娘子千里迢迢送了来的。
  这时的江鹤还不知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凭着这条裤子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第70章 离家出走
  娇娇走的毫无预兆,走的干脆利落。明明吃晚饭的时候还跟齐嬷嬷撒娇要吃兔肉,老太太说怀着身子不能吃,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歪在老太太怀里耍赖。老太太搂着人哄了又哄,这才放开了。
  可是只一夜的功夫,人去屋空。小丫头第二天早上打水准备伺候皇后娘娘洗漱,就发现屋子里除了大件的家具没有动,其余的衣裳首饰,都没有了。
  老太太这才恍然,怪不得之前一直乐呵呵的当散财童子呢,不知道散出去多少东西。老太太见她高兴也不拦着,反正便宜不了外人,大多数都是给望秋与刀霞了。
  原来早就打了这个主意,老太太不免有些心凉,捂了这么久,终是没有捂热乎。看见屋子里炕上有信,抱着一线希望拿起来看,越看心越凉。
  刘羽很快就来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可见是跑的狠了。“老太太,怎么回事儿?”
  按说如今该喊太皇太后的,只是老太太不喜,遂都还是老太太老太太的喊。老太太一语不发的把信折好,递给刘羽,“传令下去,封山,封城,封路,快马加鞭把信给皇上送去。”
  刘羽心里如同吊着七八只水桶,皇后娘娘跑了,还带着皇上的长子跑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瞬之间他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最好的不过是被皇上雪藏,在面上过得去,让他衣锦还乡做个富贵乡绅罢了。最差的……
  只是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不得跟老太太多说,一扭头大步往外走去。找的回来自然皆大欢喜,不过是虚惊一场。要是出了一点点的差错,或是找不回来……想到这里又止不住的牙冠打颤。
  别人可能就隐隐约约知道皇上十分宠爱皇后娘娘,可是因为刀霞的关系,他可是知道那何止是宠爱,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皇上的命根子啊!
  江鹤那次写信威胁娇娇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他虽然一直都是呆在太野山,其余事情都是属下去办。可是一出山就是皇帝,而且一呼百应,人们这才恍然,不知不觉间,这中原大地的半个江山,竟然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了。
  再看他手下能臣干将数不胜数,就是前朝的大皇子都甘心任他驱使,更是娶了前朝公主为后。最重要的是,手下雄师百万,那是百战百胜啊。
  所过之境,当地的豪绅大族,名门之后,不说纷纷争相效忠犬马之劳。但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也有心思活络的,虽然不可能抛家舍业的跟着他亡命一搏,但是钱财美女却是毫不吝啬。
  可是这个新上任的皇帝也是个有意思的,给钱,要。给女人,不是赏给得力大奖,就是拒绝。
  并且明确说过他跟皇后情深意重,伉俪情深,不说如今这种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就是以后天下安定了,也只守着皇后娘娘一个过。
  可是男人嘛,谁不好渔色。据说这皇帝虽然在山里憋着当了这许多年的泥腿子,可是却是地地道道的簪缨望族江家。江家谁不知道,那护国将军可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爵位。手下是掌着实实在在的实权的。
  这样家族出来的公子哥,没有沉迷女色的不稀奇,要是出个痴情种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只是见他真的不收,有时候烦躁了还会当场让人下不来台。所以慢慢的也都把心思歇了。转而把眼光放在了他身边的那群猛将与智囊的身上。
  冀州望族贺天驰见了江鹤之后,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捋着白胡子笑眯眯,这样的人物怎会被个女人辖制住。如此推拒,不过是要个好名声罢了。
  因此江鹤如此他也不顶着,只是寻常进进出出都把小孙女贺婉带在身边。冀州的那个舜天王早就被江鹤踢回阎王殿回炉重造去了。如今除了江鹤的人,冀州属他众望所归,冀州本地的望族都以贺家马首是瞻。
  江鹤也给他几分面子,见此人有心投靠,索性就封了个太守,冀州当地的一些政务都交给了他。毕竟他们不可能在冀州久待,目的地还是京城。
  贺婉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芳龄十六,因着战乱一直待嫁闺中。知书达理,端庄大气,温柔娴淑,一身男装却掩不住那天生的好颜色。她知道祖父的意思,本来还十分抗拒,可是只一面,却是对江鹤一见钟情。
  这样的男人,有本事,有血性,长得虽不是玉面小生的俊朗清和,却是铁骨铮铮英俊霸气,那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只看一眼小心肝就扑通扑通乱跳,难得的是不好女色。这合该就是给她量身订造的夫婿,算命的没有乱说,她果然是极贵的品格。
  之后就时时跟着祖父出入江鹤如今下榻之地,原贺家大宅。
  贺婉一肚子的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因被祖父时时带在身边,谋略更是不输男儿。只是却没有自恃清高,每每来都要给江鹤带些亲手做的点心,或是亲手缝制的一些剑套鞋子。虽然江鹤一向不收,她却是从不停歇,坚持的很。待江鹤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是温声笑语,出手也极是大方。倒是笼络了不少人。
  江鹤一个大男人,人家姑娘除了以劳军的名义送些吃食针线,别的一句话都没说过。来他的行宫也是大大方方的跟着祖父,以祖父的谋士身份进来的。
  也觉得贺家是个识时务的,他一来就把冀州最好的贺家大宅让了出来,捐钱捐物更是一丝眉头都不皱。并没有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投怀送抱,更没有不自量力的挟功以报。
  他自恃立身及正,心里又满满的都是那让他操心操肺的小娘子,哪里又会顾得上其他。他反正没有收过她的一针一线,也从未言行不得当。
  殊不知人家打得就是润物细无声,日久自生情的主意。
  如今大多人已经把贺婉看成了他的人,那些没能把闺女侄女孙女送出去的,不免在心里暗骂贺天驰老狐狸。
  泰佑如今早已把父母好生安葬,如今活着最大的依托就是好生照顾妹妹。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只能靠着妹妹泰家才能在这世上留下一丝血脉。
  至于皇陵,若是力有余那自然会竭力一搏。可若是跟妹妹以及家族血脉一比,想必祖宗也会理解的。有机会再说罢。
  他从太野山离开之后,就一直跟应光在一起,一边建立着情报机关,一边还吸纳新人给江鹤培养势力。
  这些谣言他初始只是听一听,终究是不放心。有次借着公事跑到冀州亲自探查了一番,正好碰见江鹤不在,而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子正在指挥着小丫头给江鹤晒被子。
  他就算心都偏得没边儿了,也知道这样的女子,在江鹤身边才是最合适的。不像他的娇娇,被宠坏了,虽然冰雪聪明,但是实在有些不通俗物。不说江鹤以后的后宫,就是如今这一个,娇娇都完全不是对手。
  他的妹妹,堂堂公主,再是落魄,也犯不上跟一群女人去挣一个不清楚的未来。
  所以当应光传信说娇娇要逃离太野山,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样也好,皇室的龌龊没人比他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娇娇以后靠着他过得舒心自在,也可以明明白白的给外甥冠上泰姓了。
  泰佑没办法骑马,实在是不方便。生怕妹妹等的发急,只能让应光先行带着人过去,他则把后续的尾巴扫干净。妹妹都不跟着江鹤这个莽夫了,他也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再装孙子。
  只是他走到半路,就被江鹤五花大绑的给绑了回去。
  江鹤一脸的杀气腾腾,眼中赤红一片,一脸青黑色的胡茬,阴鹜的道:“你现在说,还是用了刑之后说。”
  泰佑淡然一笑,“我这样的废人,哪能劳烦您费神呢,痛快点,下手吧。”
  江鹤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就冲着那张玉面芙蓉脸打了一个拳头,提着泰佑的衣领子暴喝,“狗娘养的,你可知道应光那群人根本就没接到娇娇!”
  泰佑根本没当一回事儿,应光亲自去的,哪里会出问题。再说本就是想离这个杀神远远的,哪里会轻易让他知道下落。
  江鹤整个人颓废不堪,隐隐有些癫狂之意。媳妇跑了他生气,找回来打顿屁股再好生哄一哄就是了。可是如今跑的根本都没影儿了,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傻子,只要一想想,他心里跟刀割的一样。
  眼里血丝遍布,恨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嘶哑的悲声道:“有胆子拐跑老子媳妇儿,你他娘的怎么不好生护着!”
  他整个人像只暴怒的狮子,半长不短的头发凌乱不堪,一身龙袍皱皱巴巴的,大冬天里竟然隐隐有股子酸腐之气,下巴上的血迹干的透透的。突然呵呵笑了,“泰佑,你心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一清二楚,以前是看在娇娇的面上不跟你计较。若是她平安归来也就罢了,她要是出一点点差错,我挖了你家祖坟,连同你那父皇母后,挫骨扬灰!”
  泰佑瞳孔剧烈一缩,出口叱道:“你疯了!”
  江鹤一拳头又打过去,泰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噗的一声吐出两颗牙齿。他恶狠狠的,“可不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泰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老江家给泰家卖了一辈子的命,最后却是一门惨烈。不怨恨不报仇就是好的了,如今的礼遇也不过看的是那小白眼狼。不然,谁理你是什么东西!
  俗话说家贼难防,娇娇这个小皇后要是想在太野山做些什么,实在太容易。所以虽然只有两个暗卫跟随,但还是顺顺利利的就跑了出来。只是出山之后,接应的人一直都没到,她心里有些惴惴。“哥哥是说了在这儿接我们吗?”
  “回小姐,公子说的是这里没错。”
  娇娇看了看日渐升起的太阳,心中越发的不安,摸了摸大肚子,咬牙道:“不行,不等了,我们自己走。”
  这时响起了一声轻笑,温柔又欢喜的道:“好啊,一起走。”
  ☆、第71章 找到下落
  从京里仓皇出逃,之后娇娇不时的会想了祁玉生,想他们见了面会怎样,想他要是痛哭流涕请求自己原谅,她一定要高傲冷漠的转身就走。
  可是如今她一片芳心都被江鹤这个霸道的男人骗了去,想起他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望着眼前锦冠玉带的俊逸青年,娇娇只觉得沧海桑田,当年跟在她身后管东管西的小屁孩,那个因为长喉结变成了公鸭嗓子的少年,长大了。
  身姿颀长,风流倜傥,儒雅飘逸,眸色深深看不清底细。他长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一颗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只是跟她再也没有关系。
  他站在那里冲她笑,张着手臂等着她飞奔过去撞他一个大跟头。
  她嘴角蓦地含笑,“本宫该喊你什么,太子还是……狗贼?”
  明明知道以他的性子与年纪,那样的事情,祁燧一定不会跟他商量。可是那又怎样,事实就是他们只能陌路,你死我活。
  祁玉生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尴尬的放下双臂,勉强笑了笑,“娇娇,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对,以后我会改的。你不知道,找不见你,我都快疯了。”
  身后咕咚两声,跟随的暗卫蓦地倒地。娇娇眼底满是警惕,捧着肚子扭头就想走,“咱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我走了,后会无期。”
  祁玉生这时也看见了她的肚子,眼里满是痛色与哀戚,喃喃道:“娇娇别闹,你走不了的。我怎么会再让你走开。”
  娇娇坐在马车上一语不发,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马车帘子外的土路。
  祁玉生从暗格里取出蜂蜜给她兑了一杯温水,柔声道:“渴了吧,喝些水,不然哪有力气跟我闹脾气。”
  又取笑道:“傻丫头,别盯了,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去京城的路。好不容易寻回你,当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娇娇没好气的把他递过来的手拂开,杯子当啷一声磕在马车上,她冷声道:“祁玉生,你居心何在,我如今有夫君有孩子,还有哥哥,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祁玉生也不恼怒,拉着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溅出来的蜂蜜水,温声软语的哄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早多少年我就是你的驸马了,当然是你的人。接你回去,咱们好好过日子,你听话。”
  娇娇一下子就火了,在祁玉生面前,她一向是霸道的那一个。一个巴掌就甩了出去,瞪圆了眼睛,“不说你们祁家与我的血海深仇,我也是为人妇为人母的人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强抢良家妇女?”
  祁玉生顿了顿,脸上神色异常坚定,“你是我的,打小儿我就知道。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中间走了这么些错路,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本事,没好生护着你。
  娇娇你放心,我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亲生的来疼。等我父亲西去,我能独掌大局的时候,就扶持泰佑登基,这江山还是泰家的。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娇娇惊讶的张大了眼睛,“祁玉生,你是不是疯了?”
  祁玉生想要去拉她的手,终是不敢,只苦涩的一笑,“可不是疯了,以前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等找不见你了,才发现没有你我宁可去死。什么皇位权势,我统统不在乎,娇娇,我只有你就够了。你别不要我。”
  半个月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应光一群人都被江鹤翻腾了出来,除了跟着娇娇的那两个暗卫,一个都不少。
  应光跟泰佑这才急了,面面相觑都白了脸。
  江鹤见他们这样子,只冷冷一笑。只挥了挥手,除了泰佑跟应光,参与这次事情的,全部都被推了出去乱棍打死,那血喷的,跟雾一样。
  见惯了杀戮的沙场勇士也有些受不住,没出息的软了腿。
  刘羽的一命,幸亏了刀霞请了老太太了求情,这才暂时留了下来,戴罪立功。
  见到自家娘子一身光芒万丈的把自己从乱棍中解救了出来,打横抱着就往营帐里走。顾不得外人看了笑话,抱住就呜呜哭了起来。
  江鹤这阵子已经糟/蹋的不成样子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阴鹜狠厉。手中摩挲着一封信,心口疼的喘不过气。
  什么叫‘娇娇可以做这样贤惠的妻子,可万万做不了那样贤惠的皇后。既然鹤哥哥有了好的,那娇娇就走了。咱们早先就说好的。如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每每看见这一句,再看看信纸上的斑斑泪痕,就不恨她狠心了,只是心疼。都怨他不检点,这才让人传出来闲话。又偏生不知死活的写信说什么姐姐妹妹的屁话。
  在那信纸上亲了一口,仔细小心的把心叠了起来,妥帖的放在胸口。乖乖的等着夫君,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出来。
  “启禀皇上,贺太守求见。”门口侍卫轻声禀告。
  江鹤挑唇一笑,他不去找他,这老不死的倒是送上门来了。“宣。”
  贺天驰跟贺婉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进来了,跪下行礼还不等叫起就站了起来。
  贺天驰担心的对江鹤道:“皇上,老臣听说这些日子您日夜不歇,这可不成啊。就是天大的事儿,跟您的身子相比也不足为道。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吩咐老臣,老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贺婉也是一脸哀愁,素来坚强果敢的女中豪杰,眼里泪光点点,一双眼睛里满是情谊,“皇上,您千万别为小事儿烦忧,臣女亲手给皇上煲了汤,您多少喝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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