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119节
平西侯府派人保护姜二,也不该阻拦三爷出去,孟平总觉得平西侯府的人是来看着三爷的。他们为守门不让三爷出去?越想,孟平越害怕。
得知小儿子被平西侯府的人拦了回去,在刑部衙门未归的孟回舟坐不住了,立刻乘轿往回赶。进入会嘉坊时,孟回舟撩起轿帘往外瞧,街上行人稀疏,平西侯府的侍卫根本不见踪影,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慌。
回府之后,孟回舟叫来小儿子,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你这个畜生!”
父亲回来,孟三便有了主心骨,滚爬着抱住父亲的腿,哭得稀里哗啦,“儿知错了,爹救救儿吧……”
孟回舟气得眼冒金星,跌坐在椅子上喘息片刻,连骂他都省了,径直问道,“平西侯府的人为何拦下你?你仔细想,想清楚了再说!”
孟三低声道,“邓发成说是为了洗脱平西府的嫌疑,因为劫持姜留的人,死在了平西侯府的水井里,一定是姜二让邓发成拦着儿的。”
“姜枫使唤不动平西侯府的人,你再想!”
孟三哭了,“儿真的不知道……”
孟回舟没工夫骂他,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抽丝剥茧的本事孟回舟还是有的,他又问道,“劫匪为何会跳入平西侯府,又怎会淹死在水井中,你可有头绪?”
孟三立刻道,“平西侯府内淹死劫匪的那口水井墙壁上,有个能藏人的凹洞。劫匪跳入水井中应是为了避险,至于他为何会淹死,儿就不知道了。”
孟回舟紧锁眉头,“你怎会知道那个凹洞?”
孟三连忙将当年的事讲了一遍,孟回舟追问,“此事你可与姜枫说过?”
“当然没有!儿只跟二哥说过。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肯定不只儿一个……”孟三越说声音越小。
孟回舟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
邓元杰迎娶公主时,孟家和姜家是一块去的,儿子去探平西侯府的水井被姜枫瞧见也有可能。邓发成会拦住寻真,一定是姜枫将此事告诉了邓发成,让平西侯以为是寻真有意把劫持姜留的事嫁祸平西侯府!
一个女娃娃,几个大人眼睁睁地看着她逃了。随后劫匪跑入平西侯府,避入水井中,此事应非偶然。若不是儿子透露的,是谁告诉这个来自城外荒林的莽夫,到平西侯府水井避难的?他又是怎么死在水井中的?
独子邓元杰死后,平西侯挂印辞官闭门不出,显然是恼了乐阳公主……邓元杰曾是万岁的膀臂,万岁觉得愧对平西侯……乐阳中意姜枫,却被万岁搅了局……劫持姜枫之女的劫匪逃入平西侯府有凹洞的水井中……平西侯,邓元杰,乐阳公主,姜枫……
若大一盘棋,执棋子之人究竟是谁?是何人如此大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利用了他的儿子?孟回舟阴沉的目光自跳动的火苗移到儿子身上,“为父早就警告过你,不准你再与姜枫起冲突。你为何突然寻凶劫走姜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孟三不敢再撒谎,“没有谁给儿出主意,儿不想他中进士后在儿面前耀武扬威。”
孟回舟真不愿相信,这个蠢货是他的亲生儿子!
今夜,京兆府内依旧灯火通明。府尹张文江升堂,亲自审问丁泽河,只打了板子,大刑都没有上,这厮便开了口,招出重金寻人劫走姜留的是孟寻真。
对这个结果,张文江毫不意外,“你们绑走姜家姑娘后,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差点被孟家灭口的丁泽河,只想着将功补过,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出钱人交待,她死是活任由猎户处置,只要不送回姜家就行。跟小人搭线的人还说,姜二爷的小女儿模样生得十分标致,养几年调教好了,能值大钱。”
“啪!”
张文江用力一拍惊堂木,吓得丁泽河连连叩头,“这话不是小人说的……”
白日里张文江才见过姜留,当然知道她的模样如何,越想,张文江越生气,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抓孟寻真到堂审问。
不过孟寻真怎么说也是当朝六部尚书之子,半夜登门抓人并不妥当。张文江命人将丁泽河押下去,吩咐捕头天亮后去孟府抓人。
连轴转了两晚的张文江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天亮之后将孟寻真擒拿归案录下口供,他便能进宫交差了。本以为半月都不破不了的案子,三日便告破了,万岁会怎么夸自己、怎么处置伪君子孟回舟呢?
张文江美滋滋地回到后衙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人唤醒了,“大人,刑部尚书孟大人押着其子孟寻真,前来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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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看谁更快
张文江一下就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孟大人将他的三儿子孟寻真捆了送过来。”侍卫重复道。
张文江懊恼地直拍大腿,孟回舟把人押来,跟他派人去孟家抓人,性质完全不一样!他去拿人是他有本事,孟回舟送人过来是孟回舟大义灭亲!
自己昨夜为何要给这个奸诈的老匹夫留脸面!张文江用冷水洗了把脸,怒冲冲地往外衙走去。康安城闲人太多,一大清早衙外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五花大绑的孟三跪在堂下,身着便服的孟回舟立在一旁,脸上惭愧又悲痛。张文江恨不得上前,一把抓下他的假脸。
我让你装!
见张文江胡子邋遢地走出来,孟回舟紧走两步上前,抱拳行礼,“张大人,在下带逆子前来投案。在下……”
别在本府面前玩虚的!张文江抬手,“孟大人在下官面前自称‘在下’,着实令下官惶恐不安,孟大人请上坐。”
张文江与孟回舟同朝为官,若单论品级,京兆尹为正三品,刑部尚书为从二品,孟回舟比张文江高一品。所以严格说来,张文江才是“在下”那位。不过,“在下”乃是大周读书人常用的谦称,张文江这么说,便是有些挑刺了。他请孟回舟“上坐”也是虚话。这里是京兆府衙大堂,上坐乃是京兆府尹的位子,孟回舟虽是“上官”,但这个位子他也坐不得。
孟回舟知道张文江为何拉着脸,但若不亲自送儿子过来,等京兆府的官差上门抓人,孟家就完了。
孟回舟没工夫跟张文江磨嘴皮子,他把儿子放在这儿,还得去宫门前请罪呢。于是他向北拱拱手,惭愧道,“回舟昨日在刑部忙至深夜,回府见这逆子神色慌张,追问才知他竟是寻人劫持姜家幼女之罪人!”
孟回舟说到这里,堂外百姓立刻炸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压过了孟回舟的声音。孟回舟无法,只得抬高声音,接着道,“回舟教子无方,令他闯下如此大祸,实无言面对张大人。不过万岁令大人督办此案,回舟不想大人再因此奔波,便将这逆子捆来,请大人依国法发落!”
呵呵。张文江心中冷笑,面上比孟回舟还真诚,“昨夜下官连夜审问丁泽河,已得知贵公子为此案元凶,因知孟大人公务繁忙,不敢打扰大人歇息,便令衙差侯在贵府门外,等天亮之后再进府缉凶。大人未将贵公子交给衙差,还亲自跑这一趟,着实令下官惶恐。”
“他亲自送儿子来,还不是想让府尹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么!”衙门外看热闹的人喊道。
“府尹大人可不能轻饶了孟寻真,孟家这是忘恩负义啊。孟回舟是姜二爷祖父的徒弟,他能有现在,全赖姜二爷祖父提携,孟家不感恩就算了,孟寻真还派人抓姜二爷的亲闺女!”
“就是,孟家这是看着姜二爷要考武状元,怕姜家再发达了盖过孟家,才在背地里使坏,想害得姜二爷不能安心应考名落孙山,他们这心比黑寡妇还毒啊!”
“差一点,咱这一年就白忙活了!”
“何止一年,我连房子都押进去了!”
将宝都押在姜二爷身上的百姓们,恨不得冲进来撕巴了孟家父子。直到这些不上进的百姓开始探讨赌局,张文江才示意衙役,让他们闭嘴,看着孟回舟难看的脸色,张文江心里很爽。
孟回舟压住心里的怒火和焦急,低声道,“张大人,回舟不是替这逆子开脱,他虽参与其中但却非元凶,请大人移步后堂相商。”
张文江面上很恭敬,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万岁将此案交于下官审理,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缉拿真凶。孟寻真涉案,大人您依律当回避才是,若您要告知下官案情,便在此处讲吧。”
这话直白点说就是:万岁令本府查案,你乃是元凶至亲,本府与你商量得着么!你要是也牵扯其中,那就升堂,本官让你说!
张文江一点私情也不讲,孟回舟无法,只得告辞出了应天府。他一出府衙,张文江一把抓过廖纲,“你去想办法,拦他半个时辰!”
“大人放心!”廖纲心领神会,快步走了。
事不宜迟,张文江站到孟三面前,厉声问道,“你姓甚名谁,犯了何罪?”
孟三低声道,“罪民孟寻真,出钱派人绑走姜枫之女姜留,不过大人……”
“你出银几何?”张文江厉声打断孟三。
“……一千两,大人……”
“让他画押!”
师爷立刻将墨迹还未干的口供递过来,衙役给孟三解绑后,让他验看无误后签字画押。孟三连忙道,“大人,罪民还有话要说!”
张文江立刻道,“京兆府衙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赵大人,你代本府升堂问案!”
“下官遵命。”赵敏德躬身行礼,恭送府尹大人去了后堂。
张文江边走边吩咐手下人,“陈值,你立刻带人将此案卷宗整理好,周先生,你马上去写份简要的陈案文书,待本府更衣完毕,立刻进宫见驾。”
“是。”
京兆府的府吏们立刻忙碌起来,一定要让府尹大人赶在孟回舟之前见到万岁。
今日不是上早朝的日子,孟回舟将儿子送去京兆府后,立刻返回家中更换朝服,面圣请罪。越敢时间,路上越不顺,孟家的马车先是伤了个挑担的小贩,又撞倒了路边的卖纸鸢的竹架子,一路耽搁下来,将孟回舟急得直冒火。
待他终于赶到宫门前请求面圣时,已是辰时,不算早了。宫人进去通传后还久久等不到万岁召见,孟回舟正急得转圈时,宫门终于开了。
他快步冲过去,却见胡子邋遢却神采奕奕的张文江从里边走出来,便愣住了。身着紫色朝服、腰佩鱼袋的张文江向孟回舟拱了拱手,“孟大人。”
孟回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张大人好快的腿脚。”
张文江万分谦虚,“下官还年轻,腿脚尚能用。大人年近六旬仍不辞劳苦为朝事奔波,着实令下官钦佩。”
本官才五十六,离着六十还早着呢!张文江有闲心跟自己斗嘴,让孟回舟深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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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困了
孟回舟在宫门前一直等到后晌申时,等得血都凉了,才等到景和帝的召见。他一日一夜的话一句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景和帝臭骂一顿赶出宫门,让他回去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就是留职停薪,比孟回舟预想的直接革职要好了一层,他叩谢皇恩后,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府中,命门人紧闭大门,思过。
不过,若真的呆在府中思过,他这官职就保不住了。孟回舟立刻修书数封,送往各府,请他们在早朝上帮自己说话。最厚的两封信,由孟二送往右相府和平西侯府,一封是请右相秦天野帮帮他,一封是向平西侯详陈案情,让他知道自己的寻真是被人利用了,妄图加害平西侯府的另有其人。
接下来孟回舟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京兆府查清案情,等待万岁气消,等待同僚帮他说话,等待回刑部主事。
当然,他也在等待姜枫名落孙山!
今日,景隆五年文科举已结束,贡院大门关闭,考官开始阅卷;明日,武科举春闱外场将在千牛卫校场拉开帷幕,各地武举人将在校场上一较高下。外场比试结束后,汇总众举子内外场的成绩,择出武进士三十名,当日张榜公布。这场面,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不管是武举人还是押了赌局的百姓,都激动得无法入睡。
郭静平躺在城外村中租下的透风的屋子里,听着风声和儿子的呼吸声,数羊数到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城中同样紧张的姜二爷,被裘叔扎了几针后,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姜老夫人在佛堂念了半夜的经,天蒙蒙亮时便去厨房,亲自为儿子做饭。姜松半夜就爬起来跑去马厩喂马,姜槐则拉着卢定云一起,一支支地帮二哥挑箭。终于放心后,姜槐回到房中却听到儿子在说梦话,“二叔,是这个箭靶,不是那个!”
儿子这一句,又让姜槐紧张了:万一明日二哥一紧张,认错了箭靶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姜二爷神采奕奕地到了带着儿女们到了北院,见母亲、大哥、三弟都一脸疲惫,纳闷道,“你们昨夜都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好不好……
姜老夫人看二儿子精神挺好,心就放下了一半,姜松和姜槐亦是如此。在一家人的殷切期盼中,姜二爷吃饱喝足换上轻便的骑装,骑上他心爱的得胜,背箭提枪,向千牛卫校场赶去。
今日的姜二爷不同以往,他脱下日常穿的月牙白广袖长衫,换上一身玄色交领右衽紧袖侠客衫,衣领绣红色瑞兽纹,红绳缠袖口,腰束朱带,脚蹬乌皮六缝翘头皂靴。这一身将往日雍容飘逸的姜二爷衬得英俊神武,引得康安城无数女子怦然心动,挥着帕子抛花掷果,尖叫不断。
当姜二爷到达千牛卫校场时,欢呼声达到高峰,引得点将台上众考官纷纷侧目。右千牛卫大将军叶清峰皱眉,“姜枫还未入场,却已有状元游街的派头了。”
“将军,状元游街可没他风光。”
“那是因为状元不是姜谪仙,若姜谪仙中状元,康安城的鲜花都会离枝,撒在街上!他这身衣裳真不错……”千牛卫副将宋春平激动得不能自已。
叶清峰扫了满面春色的宋春平一眼,万分后悔带他出来,让他在黄隶面前丢右千牛卫的脸,“宋春平!”
“末将在!”
“待会儿你在场边看马,不准踏入校场一步!”
“……末将尊令。”
黄隶笑道,“姜枫真不愧大周第一美男子的雅号,观他持枪的架势,应有些真本事,若他能入千牛卫,当成一段佳话。”
叶清峰的驴脸拉长,算了吧!千牛卫是保护万岁安危的。姜枫端着这张脸往万岁身边一站,没危险也得招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