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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莲花精后 第92节

  “你王兄给你的药,还有江蕴行,南代究竟对你有什么影响,孤都将你留住了,你怎么还能变成这个模样?亭枝,你的头发……”商辞昼说到这里语气几乎已经没了,“头发,怎么会一夜之间,全白了。”
  容穆:“…”
  将一个高冷皇帝刺激成了病态话痨,他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商辞昼已经脑补完了虐心虐身一系列的强制剧场。
  而造成这一切的碧绛雪,已经单方面挂机了。
  郎喜半天没有等到商辞昼下去,又听见动静,于是便大着胆子拎着朝服走在楼梯口弯腰垂首道:“陛下?到早朝时间了——”
  容穆听见外人声音,下意识往床榻上缩了缩,商辞昼却以为他在抗拒自己,眼神中是夹杂着阴沉的痛楚。
  “你以前是不是都在骗孤,你根本不喜欢我,孤当太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骗我……也是,你就是看我可怜,我不在你面前凄惨,你眼中如何收的进我?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那么多……”
  容穆听着商辞昼好像魔怔了一样的低声喃喃,知道他一时半会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样,但也不能就这么叫商辞昼脑补下去,容穆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杀光所有觊觎他的人。
  ……商辞昼是真的干得出来啊!容穆时刻谨记他只是在自己面前勉强装的像是个人!
  郎喜没有收到命令,奇怪的伸脖子看了一眼,又道:“陛下,可是小主子醒了?……殿下要喝清水吗?晨起最是干燥了。”
  容穆眼睛这才亮了亮。
  郎公公!你是我的神!
  他嘶哑着声音“啊”了一下,郎喜如今早就习惯越过商辞昼的指令直接为容穆办事,于是这位太监总管又兢兢业业的跑下去,泡了一些露水清茶上来,不敢靠近只敢摆在阁楼小门边的架子上。
  “陛下,给殿下喂一点水喝吧。”
  商辞昼如梦初醒,看着容穆看向外面的渴望的目光,终于转身走出去,郎喜又小声问道:“可是殿下醒了?”
  商辞昼嗯了一声。
  郎喜稀奇道:“这位还从没在这个时辰清醒过,今日着实奇怪……对了陛下,早朝时间快要到了,要不您先——”
  “不去了。”
  郎喜:“啊?”
  商辞昼拿过玉碟茶盘:“孤说,不去了,休朝三日,这三日不许用任何事来打扰孤。”
  郎喜惊道:“可是陛下,年节快到了,各位大臣还等着和您商议年宴一事——”
  商辞昼:“推后再议,你下去。”
  郎喜:“陛——”
  商辞昼倏的看向他:“孤说,下去。”
  郎喜顿时消声,容主子在这宫中太久,叫他都快忘了陛下是如何说一不二的一个人,他连忙垂头退了出去,心中想着是不是陛下又被殿下凶了,所以心情不好,连早朝都不上了……
  商辞昼转过身,点了周围两盏小灯,然后才慢慢靠近容穆,容穆都快旱死了,等不及他过来自己就挪到了床边的位置。
  商辞昼的脚步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容穆正要伸手拿过,就见皇帝小心避开他的手,又动静尽量放小,给他倒了半杯露水清茶。
  容穆咽了几下喉咙,就差直接扑上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商辞昼轻轻扶住下颚,又亲自端着茶杯碰上了他的嘴唇。
  容穆:“……”
  啊啊啊啊啊啊!碧绛雪我丢你!商辞昼以为他要死了是不是!
  商辞昼见他不动,声音沉道:“你这般样子,被孤碰了一次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你生孤的气,连孤倒的水都不肯喝了……是吗?是吗容穆。”
  容穆:“。”
  不,我只是被你这种伺候绝症病人一样的架势震住了。
  王兄果然说的没错,商辞昼的确是难以接受他现在的模样,以至于陷在自己的be世界中无法自拔。
  他干脆仰着喉咙,皱眉急迫的吞下几口清茶,这才感觉火烧火燎的嗓子眼被救了回来。
  商辞昼看他,氤氲烛火中,他的神色有几分诡异的温柔,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强迫。
  “舒服一点了吗?”
  容穆捏了捏嗓子,感觉浑身风寒的症状明显,他半靠在金丝软枕上,白色的长发铺成了惊心动魄的模样。
  商辞昼又看了一眼那头发,然后将眼神定在了容穆身上:“亭枝,你理理我。”
  容穆只在商辞昼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听过他孤我不分的自称,不曾想只是碧绛雪作妖被发现,竟然直接将人刺激成了这个模样。
  他感觉自己现在在商辞昼这里,说不定只剩下弥留的生命了。
  “你……咳咳咳!”容穆掩着嘴唇,压下那份痒意,“你别胡思乱想啊……!”
  商辞昼捧起一缕苍白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岸上的狼狈的落水狼狗,刚刚体会了一晚上有人爱着的温暖,就在第二天早晨被打回了原型。
  容穆原以为自己会对头发的掩饰而恐慌,万万没想到现在会因为商辞昼被吓得不轻而担忧。
  “亭枝,孤以前就觉得你像是天上的神仙,孤任性妄为大逆不道,妄想将你拘在孤的身边,牢牢的牵着,你好像也是乐意的,可是如今这个模样,孤不敢想,你到底喜不喜欢孤,还是说只是在可怜我,孤只是稍微越界一点,你就厌恶到了这种程度?你看你的眼神,都瞧不进孤的脸了。”
  容穆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商辞昼的衣襟,声音嘶哑道:“你说完了没有?”
  商辞昼一顿:“你凶我,还烦我,你果然很讨厌我,对不对?也是,从一开始本来就是我将你带回大商,又将你留在东宫,还害你殒命,就连如今想听你一句喜欢,都得用上一点手段诱惑。”
  容穆:“我没有不喜欢你!咳咳咳咳!”
  商辞昼贴心的又给他喂了一点水:“孤听着,你慢点骂。”
  容穆:“……没骂你!你听我解释。”
  商辞昼点头:“好。”
  容穆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接着道:“实际上,我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它!不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
  商辞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碧绛雪,半晌道:“你不喜欢我,大可不必找如此拙劣的理由。”
  容穆恨不得将商辞昼脑子里的悲伤剧本往出倒一倒:“我是说真的咳咳咳!”
  他咳的停不下来,趴在床边肩背颤抖,“你别被我这个样子吓到,我咳咳咳……”
  “亭枝。”商辞昼动作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你昨晚,睡着了吗?”
  容穆:“我没有但是——”
  “……你在孤身边,连觉都睡不着了,是不是只有回到南代,你才会安心?但孤不可能放你回南代,所以你变成了这个模样,你去找江蕴行,不只是为了治病吧?你关心南代,孤却无时无刻不在拘着你,你是否心中早有不满?”
  容穆:“商辞昼!”
  商辞昼眉眼微垂,看着容穆的白发呆呆道:“孤听着,你慢点骂。”
  容穆嗓音艰难沙哑:“……我真的不是骂你,你都快把我的话咳咳咳咳、堵死了!我的话你要听进去啊,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这个样子咳咳咳咳!真的没什么大事!”
  他话虽这样说着,但一夜没睡的憔悴,感染风寒的脆弱,和这骇人的苍白发色,都叫人为之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去了。
  “……你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怎么会一夜白头?你是不是怕孤,不爱孤,恨孤将你留在身边?甜言蜜语与亲吻都是在敷衍孤骗孤,你最想做的,依旧如同我们初见那样,你最想回到你的故国南代,是不是?”
  容穆深吸一口气:“你给我过来。”
  商辞昼小心凑近,将他的白发往一侧拨了拨,小心的收拢在掌心。
  “可就算你不愿意,孤也绝不会放你走,你——”
  容穆按住商辞昼蜷在床边的手背,倾身过去在他脸侧亲了一个带响的。
  然后又侧过头,在那边也垂爱了一下。
  “你觉得,我在,咳咳,在敷衍你吗?”容穆道,他唇色稍微有些苍白,“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商辞昼抬眸看他,眼型依旧非常锋利,但深处却掩埋着对一个人深深的偏执和在乎。
  “因为孤身边,从留不住人,不在乎孤的,都被孤杀了,在乎孤的,好像都被孤克死了,孤从来都养不活什么东西,重新遇到你之前,身边除了常用的几个人,几乎没有活物……容穆,你知道你对孤有多么重要吗?可是这么重要的你,如今在孤身边也变成了这个模样。”
  容穆狠狠一愣。
  “你……”
  商辞昼的音色很低,有一丝火光照耀在他的侧脸上,叫他有些不太真实:“孤只是觉得,孤生来好像就是一颗孤星,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颗奇特的星星,又被孤照料成了这个模样。”
  容穆吸了好几口气,心里将碧绛雪鞭笞了七八下,才面对着商辞昼道:“所以你觉得,我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你的原因?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我在敷衍你可怜你?”
  商辞昼默认。
  容穆气的倒仰,伸手将散落在额边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一双虽疲惫但依旧点缀灵气的眼眸来。
  “你听着,我从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睡觉,和不喜欢人的吃饭,不顾一切的跳大水坑去救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喜欢你,才会留在大商,才会去西越战场,才会在你离开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受伤,你只是没有被人爱过,所以才不知道被爱该是什么模样——”容穆压着嗓子眼的疼痛,费劲吧啦的试图掰正商辞昼扭曲的思想,“不喜欢你,我就会离开你,但我喜欢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找回你身边,就像从一开始,我和碧绛雪一起出现在你的紫垣殿一样。”
  容穆是活泼,但他对感情也内敛,平日只有商辞昼厚着脸皮诉说爱意,容穆只在一旁听着,还要骂他不要脸面。
  他哪里听过这么多句喜欢?还是从他最爱的人口中说出来,叫人噩梦转折,飘飘然如在云端一样美好。
  容穆就着商辞昼僵持的手再喝了一口水,才哑着声音道:“你瞎想之前,再仔细看看我的头发。”
  商辞昼闭了闭眼睛,小心捧起一缕,目光被刺痛又不得不听容穆话的僵硬模样。
  只见少年懒懒的卧靠在床边,木窗橼边支起透气的小缝儿吹进来一股凉风,带着些许熟食糕点的味道。
  靠近年节,又逢瑞雪兆丰年,两位主子也难得凑了个齐全,沉寂多年的东宫已经在提前炸果子了。
  “喜爱一个人,是会为他开一朵花出来的。”容穆咳了两声,轻声强调道,“哪怕是在冬天,也会为他特意开出一朵花。”
  商辞昼眼眸微微一动,看见被捧在手心里的白色长发好似在发光,夹杂着绿白的点点萤火,于某一刻,从发间浮出两三朵带着紫瓣儿的小莲花苞。
  “谁家悲伤的白头发可以冒出小花儿啊?只有你这里会有,还是你仔仔细细养活的,”容穆无奈的嘘了一声道,“但小莲花只给你看,不可以告诉别人啊,皇帝陛下。”
  第91章 枯枯第91天
  碧绛雪突如其来搞事情, 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容穆发现自己和商辞昼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在商辞昼的世界中,他就像是一朵随时会消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花儿, 就算是小小的生个病,也是惊天动地的状况。
  更何况如今,他不止是生病,他还直接进化到了一夜白头这种怎么看怎么要完蛋的阶段。
  容穆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白发,偶尔这样了还会叫怜玉给自己编辫子玩, 但商辞昼没有见过, 哪怕他顶着破锣嗓子大力解释,他的神情好似还是有些空白。
  空白, 容穆从没有在商辞昼身上看见过的脸色。
  好像万事万物都离他远去, 最后在乎的东西也要消失了一样。
  他捧起发间一朵虚幻的小莲花, 指尖泛起点点绿白, “看, 谁命不久矣病入膏肓的还会开花啊,只有我!我还好好的呢!”
  商辞昼眼眸僵硬的动了动,半晌才开合嘴唇道:“这是, 什么。”
  容穆声音有些哑:“碧绛雪的衍生品, 我与碧绛雪共生一体, 不然你以为最初的紫垣殿, 我是如何躲过重重守卫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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