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沐念阳笑得有些僵硬:“她自己说的?”
  “和她玩得好的那几个护士说的,她自己只说那男的长得歪瓜裂枣,人品实在不咋地,兴趣爱好也不一样,聊不到一块去,没说过前任不前任的。”
  歪瓜裂枣……
  沐念阳脸色黑了几分,偏生老郑不会看眼色,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以前一起出去聚餐,她喝醉了自己抱着酒瓶子说的,还说就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不肯再见那渣男一面……唉!我看是真的伤透了心,好好的一姑娘,所托非人哟,还好及时醒悟,和人离了。”
  擦着手,老郑又补充了几句:“其实都是挺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她才来市医院,也是刚离了婚,肯定气还没消,说的大多偏激了,那男的离了以后没像她后面这几个男朋友上门来纠缠,还算断得干净,大概是个挺会处事的人。”
  “几个男朋友?”
  老郑以为他介意,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担心,那丫头先后谈了两三个,但也不是什么坏姑娘,上回那傅晓生闹到医院,和她吵的时候还骂她连个嘴都不肯亲,丁点儿女朋友的样子都没有。”
  沐念阳垂了眼睑,掩去眸底暗涌的淡光:“她和那个傅晓生,好了多长时间?”
  老郑望着天花板回忆一阵,模糊给了个时限:“差不多快一年了吧,都见过家长了,不知道小曲最后咋想的,和人提了分手,那小伙其实挺不错,家底不薄,又疼她,分了可惜……也说不清楚,兴许她还对那前夫念念不忘,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别人吧。”
  沐念阳摇头浅笑:“她和她前夫离婚快四年了。”
  “也可能是那段婚姻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她不打算再结了吧。”
  “嗯,说得有理……”
  一台手术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揉着酸痛的脖子出来时,外头已经太阳高起。
  沐念阳被病人家属围住,脱不开身,只得挂着职业式笑容一一答复,等病人被推出来,家属又都围到那边去。他抬眼,正好看到打着哈欠拐了弯的女人。
  眯了眯眼,他想起件事来。
  乘了电梯上楼,他先回了办公室,拿着手机翻找一通,给人去了个电话。
  那端的人甚是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沐大医生竟然想起我来了。”
  他笑笑:“少贫嘴,有件事请你帮忙。”
  “啧,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先说了我掂量掂量,再决定帮不帮。”
  他话锋一转:“叔叔最近怎么样?”
  那人了然:“行,我现在就把电话给他,这几年弟兄都白当了,好不容易来个电话,还是找我老爹的,我们这点儿兄弟情义,算是被你给磨没了。”
  “行了,回广州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对医院的事其实不大了解,有些细节大概与现实不符,望各位不要细究。
  如果有bug,有了解的同学请留言指出,我再做修改,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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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我会担心
  晚上就睡了三个小时,做完手术下来直接开始上班。
  曲怀瑾一早上浑浑噩噩,收了几个病人,领着学生去病房了解了病人情况,又被院领导叫去谈了话,只有中午时候才稍稍得空。
  没再费那功夫跑出去吃,才做了开颅手术,实在也吃不下什么油腻的,这种时候倒念起食堂的好来了。
  揣了饭卡出办公室,刚好遇到拎了外卖上来的小秦,那小伙挺热情,邀她一起:“我买了鸭血粉丝和红烧排骨,老板人好,送了两盒米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曲曲姐和我一起吧。”
  要是别的她兴许就答应,偏偏是鸭血和排骨,再想想手术时候取出的血块和碎骨,她胃里一阵难受,摆手拒绝了。
  小秦没坚持,转而拉了另一位医生,原封不动地将那段话又说了一遍。
  她没逗留,双手放在白大褂兜里,晃晃悠悠朝电梯去。
  等电梯时,边上又多出个人来,她头也懒得回,揉着头发主动开了口:“沐医生也去食堂?”
  沐念阳好像也挺累,说话不似平时那么精神:“吃点儿才有力气继续上班。”
  曲怀瑾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又拍拍脑袋,清醒一些,收了手,指间落了几根头发,她盯着出神。
  沐念阳笑她:“你这么看着,它们就能长回去?”
  她甩甩手,那几根头发落到地上,不细看根本找不着影儿:“再熬夜估计得秃了。”顿顿,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秃了也好,省得还要打理,早上可以多睡几分钟。”
  “现在也没见你怎么打理。”
  哪回见面她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有回他还听到不明真相的护士问她在哪儿做的头发,挺好看。他心说学她剪个短发,每天早上光用手抓几下,都这个样。
  没离婚那会儿就是这么个德行,偶尔他看不下去,还会把人逮过来拿梳子给梳一下,那姑娘就会把嘴撅得老高,嫌他事多。
  活得可比挺多男人都粗糙。
  就是这样才老让人放心不下。
  他无奈叹息,说她:“以后晚上就早点儿睡,那破手机有什么可玩的?”
  曲怀瑾根本听不进去,歪着脑袋冲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做了个鬼脸,又自我嫌弃地撇了嘴:“你不懂,那是解压,在医院忙活一天,接触的不是病人就是死人,看了心里堵得慌,我怕时间久了再得个抑郁症啥的,哪天想不通拿刀片给自己脖子上拉一刀,尸体臭了都不见得有人知道。”
  沐念阳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你没来的时候,科室里有个和我玩得好的姐姐,就是这么走的,家人都在老家,屋里也没个男人,被发现的时候,身上都烂了……”
  “曲怀瑾!”
  她扭头,略略好奇地仰头看他:“嗯?”
  “别说这样的话。”
  曲怀瑾被他正儿八经的表情给唬住,过会儿又觉得他大惊小怪:“随便说说而已,那么较真干嘛?我要是真有那想法,早几年就走了,还能站在这儿和你谈天说地?”
  手落到男人掌心里,被用力捏了捏,她听他说:“我会担心。”
  她毫不领情:“瞎操心,有那闲心就多给你家里那两位老人打打电话,你这一年才回去几次?”
  “没办法的事,工作也不在那边,电话还是常打的,月初才回去住了几天,都挺好的,有我姐陪着,就是催我赶紧找个媳妇,过年带回去给他们瞧瞧。”
  明显话里有话,曲怀瑾假装不知:“那就去找呗,以你的条件,找个媳妇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心里有人,不敢耽误人家姑娘。”
  “……给我松手!”好端端又绕到这上头,曲怀瑾觉得自己最近不大会找话题,总会给自己挖坑。
  沐念阳没松,反倒握紧了些,他说:“这回是嫌我长得歪瓜裂枣,还是三观不合,聊不到一块去?或许单纯觉得我是个渣男,碰一下都让你恶心?”
  曲怀瑾一惊:“你、谁告诉你的?”
  “看来是真事儿。”
  她有些尴尬,舔了舔下唇,支吾了半天,才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是三年前的曲怀瑾那么以为的,和我没多大关系。”
  “那你记得问问三年前的曲怀瑾,她为什么肯嫁一个歪瓜裂枣又三观不合的渣男,我倒是挺好奇的。”
  “……”
  电梯门开,里头下来一个小伙。
  曲怀瑾当时只羞愧看地,回过神来,那青年已经站在她跟前。
  沐念阳问:“找你的?”
  她后知后觉抬头,瞧见了林牧尘,青年手里拎了保温盒,视线却凝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曲怀瑾莫名心虚,迅速抽回手,站立难安,说话都有些磕巴:“林、林先生。”
  林牧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沐念阳,又转头对她笑,那对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侧,使他看上去乖巧可爱又容易亲近。
  这是曲怀瑾的第一反应,即便她知道用“乖巧可爱”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成年男人有些不妥。
  青年将保温盒递到她跟前,献宝似的:“我妈做的鱼汤,特别好喝,我估摸着你还没吃饭,就给你送些上来,想给你尝尝。”
  曲怀瑾吓得连连摆手:“还是不了,您母亲特意为您做的,您自己留着喝吧。”
  “没关系的,我特意让她多做了的,曲曲……嗯,学姐在学校的时候没少照顾我,现在难得又再见了,总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你。”
  “带后辈是我分内的事,您真没必要这样。”
  林牧尘皱了脸,直接拉了她的手过去,将保温盒递到她手上:“你就拿着吧,反正拿回去也是倒了。”
  曲怀瑾躲不过,只得接着:“这样,既然是刘主任给您做得手术,您就是真要回报,也该找他,我待会儿把东西交给他,之后再让人把保温盒还给您,您看怎么样?”
  二十出头的青年不懂拐弯抹角,当即摆出受伤的表情:“你就是不想喝呗?”
  “……嗯。”老实巴交地点了头,又觉着这样有些伤人,补救了句,“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鱼,不是拒绝您的意思,所以您不用这么的……哀怨。”
  “那你喜欢吃什么?”
  “额,这个,青菜?”
  “……行,明天给你送青菜总行吧?”青年摊手,退让一步。
  曲怀瑾还想周旋几句,边上沐念阳抢了先:“她饿了。”
  林牧尘立马会意,挠着脑袋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你先去吃饭吧,鱼汤你拿着,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她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单纯,又有些可怜。砸砸嘴:“电梯来了,一起下去吗?”
  青年立马喜笑颜开:“好!”
  电梯里就他们三个人,沐念阳也不问青年的意思,直接替人按了五楼,又按了一楼。
  林牧尘偷着眼瞧了她几次,薄唇翕动几回,像是有话要说,又碍于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略略低落地垂了脑袋看地。
  曲怀瑾对这种性格的孩子挺没抵抗力,这么一来二去的,还是寻了话题,主动搭话:“你在城东分院实习,还习惯吗?”
  林牧尘眼睛一亮,立马笑开来:“挺好的,带我的老师也好,就是家住城西这边,我爸妈还是希望我写申请调过来。”
  “你是本市人?”
  “嗯,五岁多的时候搬过来的,我妈妈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
  曲怀瑾挠挠脑袋,又找了话题:“毕业之后回学校看过吗?”
  林牧尘秒答:“看过,还去看了江源老师,老先生年纪大了,退休了,和女儿一家搬到城东郊区养老去了,你哪天有空的话,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啊,我也挺久没去看过老人家了。”
  “哦,那天和我妈提过你的事,我妈她挺想见你的,这周末刚好是我爸生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五楼到了。”沐念阳如是说。
  曲怀瑾心道这男人终于干了件好事,立马配合道:“林先生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您伤还没好透,往后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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