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成为老师,通过教导出出色的弟子并且得到更多人的追随,是最慢且效率最低的方式。你的对手比你更加懂得什么叫做人心和利益,所以纵容了你。你以为你是在争取,其实只是被安抚了。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天真单纯的二十八岁少年。
  一个老师能干点啥,中原中也都还知道自己搞组织呢。
  五条悟能活到现在,百分百是因为太强了。
  你的意思是推荐我直接造反?
  造反之后呢?就你那个样子,能当好首领?我看昏君还差不多。太宰治的语气充满了嫌弃,我建议你首先找到不该拿刀的人,和能拿对刀的人,然后让他们去到应该去的位置。等你的学生通过正常流程当上管理层,咒术界都玩完了好吗。
  五条悟:我悟了。
  这就去找高层对线。
  他站起来,站了一会儿又坐下。
  希望他赶紧去找点事做的太宰治:
  你刚才好像在骂我蠢。五条悟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我对阴谋这种东西缺乏兴趣和理解,但我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就比如说羽衣狐的事情,其实我直接打死她就可以了,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在开始的时候就结束这件事,就是想搞事才一直拖着。
  还比如说你是想赶我走。
  太宰治:不要在不该机智的时候机智,谢谢。
  五条悟知道直接问什么答案都得不到,就随意地问:如果我是将军的话,那么保下了自己朋友的你,当初扮演的是什么呢?
  说完之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妖妃这个名词。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boss是个变态萝莉控,太宰治跟着他的时候好像也才十二三岁。
  他该不会是从小被逼迫着穿裙子之类的吧?
  太宰治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还是危险地眯起了眼: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和安吾联系吧?
  怪不得他觉得五条悟入狱见到他的时候,态度有些奇怪。
  对。五条悟没有心理负担地出卖了坂口安吾,所以答案呢。
  是大逆不道的佞臣哦。太宰露出阴谋家惯有的邪恶笑容,我告诉我的首领,如果他和我的朋友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活的会是我的朋友。
  和其他世界被森鸥外教导长大的太宰治不同,他是被复数个的太宰治教导长大的。
  虽然都是混蛋,但他们教会了他该怎么去安排森鸥外。
  五条悟:学会了。下次我也这么说。
  早知道在商谈乙骨和悠仁的事的时候就这么干了。
  太宰:您不回去睡觉吗?
  你不睡吗?
  我白天睡。
  正常人都是晚上睡的。
  我不是人。
  五条悟提着他就回了房间。
  太宰:说不过就动手,是不是玩不起?
  在猫都睡着了的时间里,廊外的花也掩上了面容。只有探进屋内的月光知道,屋子里的人一个也没睡。
  五条悟生生等到了太阳出来,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发现太宰治的异常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对方在用反转术式。
  使用对象是自己。
  这是他经常干的事情,所以咒力波动一眼就认出来了。
  夜晚大概是对太宰治有加成之类的,使得对方还有余力进行遮掩。
  太阳出来之后就原形毕露了。
  将盖到头顶的毯子掀下来一点,仅仅露出头顶和一只眼睛,太宰治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说:您今天没有事情要忙吗?
  在蓬松柔软的头发和鹅黄毛绒的毯子之间,青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光,漂亮又可爱。
  五条悟:敦去帮我做了。
  他是我家的。
  是他主动要帮我做的,报酬是让我把你哄好。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
  中岛敦!我养你这么多年是为了让你给我添堵的吗?!
  对小老虎十分失望的太宰打算一回横滨就把对方发配到武装侦探社种田去,一不留神就被扯掉了毯子。
  五条悟开始扒拉他身上的绷带: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一直治都没有治好。
  他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像是即将放弃挣扎的咸鱼:你非要知道吗?
  嗯。
  五条悟刚点头,就见到太宰治笑了起来。
  带着不加掩饰的,纯粹的恶意。
  他下意识地撤开手,开了无限,却突然被对方拉住了。
  太宰治使用异能消除了他的术式。
  也使得自己不能够再使用反转术式。
  那张使得无数人着迷的,如玉精雕的脸突然从右额角和左眼下边裂开,粘稠的血从新鲜的伤口里涌出,很快落到五条悟的手背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袖。
  那张脸的笑容虚伪又恶劣:呀,弄脏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五条悟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眼,眼里只看见了这人身上的绷带在短时间内从雪白变得红艳,红色的花晕染开来,一朵又一朵,互相扩散,融为一体,然后一层叠一层,将红染得更重。
  不是一道两道,是数不清的伤口在流血。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曾经解开过对方的绷带,底下是平滑白皙的肌肤,虽然很冰冷,但
  但还是好好的。
  希望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的他伸手扯开了对方的绷带,很用力,一下子撤掉了脖子上的绷带。
  深紫色的勒痕,环绕着整个脖颈。
  不止一道。
  连优美纤长的颈项都显得可怖了起来。
  太宰治松开他的手,自己慢悠悠地解着绷带:这些都是我受过的伤,致命的大多数来自我自杀,不致命的不太记得了。
  他不太喜欢使用术式,因为那也会影响到他的精神状态,负面的。
  灵魂状态反馈到身体上,生前受过的伤便一样一样地重现了。需要靠不停使用反转术式才能维持正常状态的外表。
  睡眠是节省能量的最好方法。
  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些伤放到别人的身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我却活到了十八岁。
  太宰治把绷带解到肩部就停了下来,手指按在一道伤口上。
  伤口极为平滑,是被刀砍的。
  很随意地选择了肩骨作为切入点,将骨头和血肉都一同斩开了。从选择的角度看,刀的路径上有心脏,然后从腰际劈出将他砍成两半。
  下刀的人无论是力量还是剑术,都到了巅峰。
  福地樱痴。
  福地先生的异能力您应该也听说过,将武器的威力以百倍发挥出来。他当时使用的是自己配刀,所以砍我像是切豆腐一样简单。
  可太宰治的死亡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能得到呢,在横滨这个特殊的地界,我居然变成了咒灵,真是让人痛恨。
  太宰治看着对方完全失去表情的样子,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展示:再往下解开的话,我就无法保持人类应该有的完整了,您满意了吗?
  咒灵和咒术师之间,不应该有除了仇恨之外的牵扯。
  经过了这件事,五条悟应该能够明白他早就是个死人的事情了吧?
  五条悟扯过一旁的毯子把太宰治裹起来按倒在床上,然后跑了出去。
  吃完早饭过来观望的情况的伏黑惠三人迎面撞上了仿佛真的瞎了的五条悟。
  冲在前面的钉崎摸着自己被撞疼的头,埋怨道:五条老师,您是怎您手上为什么这么多血?!
  她最后一句话语调上扬到差点破音。
  他们叫他去哄太宰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血已经干在他的袖子和手上,大片大片的,颇有点触目惊心。
  流了那么多血,还能笑着说那么多话,该说不愧是个死人吗?
  没什么大事,洗掉就好了。太宰在睡觉,你们不要去打扰他。五条悟说完就要走,迈出去一步又顿住,对他们说,你们先去茶室等我。
  三人今天才刚接到任务,但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事有轻重缓急,这哪里是没什么大事,事情大了好吗!
  五条悟点点头,继续直直地往外走。
  虎杖悠仁望着他的背影,小声说:太宰先生该不会是
  伏黑惠:是自杀吧。
  排除掉有人当着五条悟的面伤害太宰治和五条悟伤害了太宰治这两个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在自杀这件事上,某人也是惯犯了。
  但是这次好像作了个大死。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五条老师这个样子。
  五条悟坐在昨天晚上的湖边,手和半截袖子泡在水里,怔怔出神。
  脑子里一会儿是对方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会是对方笑着的样子。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他早知道太宰治远比所表现出来的更加厌世和阴郁,也知道对方一直是想要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的。
  但这种好像谁也无法改变他,谁也救不了他的样子,委实让人不能接受。
  就没有什么人能够救他吗?
  不,就算别人不行,他五条悟也必须可以。
  他答应了某个眼镜仔要救太宰治的。
  下了某种决心之后,他将泡到发白的手从水里拿出来,大步流星地往茶室走。
  等了许久的一年级三人组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
  五条悟:我们来商讨一下,太宰要怎么才能哄好的问题。
  三人面色严肃地点头,让开了一点,让他坐过来。
  首先,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五条悟吃了一个和果子压惊,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太宰是一对?
  难不成是因为太宰喜欢他而他没有发现?
  三人默然对视了一会儿,虎杖悠仁说出了真相:嗯其实但凡是长得好看又能和太宰先生搭上话的人和他站在一起超过三分钟,我们就觉得两个人有问题。可能是因为您经常和他呆在一起吧。
  第一卷 第42章
  五条悟被虎杖悠仁的答案惊呆了。
  他噎了好久, 不死心地问:那你们觉得他喜欢我吗?
  没道理不喜欢他,毕竟他这么好看又这么完美,还对他这么好。
  伏黑惠:我们要是看得懂太宰先生的想法, 就不会想着找您想办法了。
  五条悟:
  所以搞了半天, 五条老师你居然还没有把人追到手啊。钉崎野蔷薇发出了嘲笑的声音,都住在一个房间,我们还以为你们婚礼都要安排上了。
  五条悟手里的杯子人间蒸发, 他一边擦着手, 一边指责她:钉崎都这个点了你为什么还不去出任务?
  钉崎觉得他不可理喻, 拍着桌子说:不是你叫我们在这里等你的吗?
  不需要你了,快去出任务。
  她冷笑一声站起来就出去了。
  让这人单身到死去吧!
  这样, 我们先假设我和太宰是恋人。五条悟说这种白日做梦的话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委屈,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连姐姐都不会哄的伏黑惠沉默。
  情商高但没有谈过恋爱的虎杖给出了指导性意见:总之做点会让他高兴的事情。
  有道理。五条悟也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走走。
  太宰治刚处理完案发现场,拿了条新毯子把自己裹住, 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门就哐得一声被人踹开, 传来某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咋呼声音:太宰, 别睡了,快起来出去玩!
  说着就不长记性地过来扯他的毯子。
  太宰治拽着毯子边缘和他拉扯: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烦。
  有很多, 但我是不会改的。五条悟到底不敢太用力,遂威胁他, 你试想一下我们两个都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说不定会以为我们关在房间里造孩子呢~
  他抑扬顿挫又贱兮兮的声音让太宰治没什么力气的拳头都硬了起来。
  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种人这么讨厌呢?
  撒开。他眉目凌厉,语气冷酷。
  五条悟:所以起来吗?
  太宰治没好气地说:能不起来吗?
  需要我替你穿衣服吗?
  我没有废到这种程度,你不如先把自己的衣服换了。
  上面有血还是湿的。
  躺了好多天的太宰治动作麻利地起来,拿了衣服去洗漱间换, 出来的时候正准备叫五条悟进去,却看见对方解开了外衣,把里衣掀起来一半。
  宽大的布料的层层叠叠地挂在修长有力的手臂上,露出底下精瘦的腰和漂亮的肌肉线条,晨间的光打进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太宰治:你为什么不直接解带子?
  神经病吗?
  外衣解开之后挂在胳膊上,脱和服里衣跟脱长袖一样,这样脱衣服的五条悟某种意义上也是个人才。
  五条悟:脑子抽了。
  太过分了!
  看见他这样子,第一想法居然不是馋他的身子而是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抑郁地扯了带子,然后一口气把衣服脱下来丢在地方,五条悟打开衣柜开始选衣服。
  太宰治看着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裸男,感到辣眼睛极了,翻了个白眼珠之后,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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