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节

  郁颜出现在门口，阿姨走过来，捂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郁颜茫然：“为什么都在这里？不进去抢救吗？是已经没事了？”
  寂静中，有人说：“很抱歉……”
  ……抱歉……抱歉什么……
  郁颜提着的食盒砰地一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是在郁颜的记忆里，最后一次看见萧母。
  她真的很老很老了，老人斑、皱纹、白发，瘦成皮包骨的身体，轻轻一捏，全是松散的皮。
  医生都说，在如此恶化的情况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可恨奇迹会消失，它不是永恒。
  “小颜，别哭。”萧母说。
  郁颜不想哭，然而她一点都忍不住，眼前朦朦胧胧隔着一片水雾，她抹了把脸，又狠狠的抹了脸颊，“嗯！我不哭，不哭了……”
  “小颜，过得开心一点……不要怕，遇到喜欢的人，不要怕……”萧母说话时已经很吃力了，声音却依然慈祥柔和，一字一顿，说出她最放心不下的话。这让郁颜更觉难过，她很少经历生离死别，更看不透生死，死了，对她来说就是永远的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我！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吧！肯定还有救……我不信……”
  萧母握着郁颜的手，看向沉默站在门口的萧蕴。
  她其实也没什么能交代的，这段时间里，萧蕴已经成长，他明白了爱和责任，也看清楚了自己。她该放心了。
  除了不舍。
  郁颜跪着趴在床头，顺着萧母目光看见萧蕴，他紧握双拳，神情压抑，眼眶泛红。
  站在那儿，就仿佛蔓延着无尽的痛苦……
  她转回目光，握紧萧母的手，神情惶然，“别走……求你了，别走……为了萧蕴，别走！”
  萧母吃力的弯了弯唇，眼帘疲惫的眨了眨……
  握在郁颜手心的手掌渐渐失去力气……
  郁颜感觉心脏都静止了，脑袋轰轰作响，“叫医生！快叫医生啊！”
  “没用的。”
  没用了……
  郁颜趴在萧母，悲戚大哭起来，她心底是知道没用的，有用的话萧蕴不会放弃，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自欺欺人，不想放弃希望。
  ……她不曾放弃希望，希望依然会溜走。
  有时候，现实残忍又绝望。
  没有希望了……
  郁颜无比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她努力止住哭，凑到萧母耳边，“妈，您放心，我会照顾萧蕴的。”
  萧母手指动了动，努力睁大眼睛……
  “我爱他，只是怕受伤，不敢承认。”
  “您叫我遇到喜欢的就不要害怕，我现在不怕了。”
  “妈妈，您放心吧……”
  这是郁颜和萧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有着灿烂阳光的早晨，被泪水淹没了。
  第147章。
  葬礼过后，郁颜再次见到萧蕴，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老太太下葬之后他就离开了，郁颜没有问他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每个人都有想要藏起来的时候，也有不想见人的时刻，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法想象。
  萧蕴走后，郁颜偶尔也会去萧宅，她依然会带上一束玫瑰，她会在后院的小圆桌上，将花朵一支支插.进花瓶里，然后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其实很多时候，郁颜在后院打理萧母留下的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都会恍惚间以为他们并没有离开，还依然好好的生活在这栋大房子里，打理花草，打打麻将，嘻嘻闹闹……
  如今的萧宅，清冷得可怕。
  “唉，也不知道先生现在在哪儿……没有挨饿受罪吧，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不亲自看着，总是放不下心啊！”
  这样的话，郁颜每次来都会听阿姨念叨好几遍，她也见她好几次提起老太太就暗自垂泪，她每天都会把萧蕴和老太太的房间收拾一遍，时时刻刻在等着人归来。
  郁颜也会想，萧蕴现在在什么地方，心情如何，是不是还像初时那么难过。……会难过的吧，因为就算她现在想起来，也依然会觉得难过。
  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噩梦。
  这是郁颜第六次还是第七次来换玫瑰花，她让阿姨去忙，自己则去了后院。
  她对插花已经很熟悉了，她没有技巧，不懂层次，唯一知道的，就是跟着萧母曾经做过的模仿，一朵朵拆下，又一朵朵修剪了插.进花瓶里……
  浓郁的花香，让人着迷的美丽。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