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石头触发后,我原以为会呜呜响个不停,谁知道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就怪了,我用过这块石头很多次,不管是实境还是幻境,但凡有阴物靠近,它必然响。
  可现在没响,说明这里根本没有阴物。
  我抬头去看陈琪琪,这个女孩的身份愈发耐人寻味起来,难道她真的是陈琪琪本人?
  我从桌子旁站起走过去,轻轻说:“琪琪。”
  陈琪琪看着我笑:“我到后面拿酒,你陪老公喝一杯。老公啊,”她甜甜地对着空气说:“在外面玩累了,赶紧吃饭吧。”
  我做出一个举动,一把拉住她,脚下使了绊子,她控制不住身体平衡,猛地摔倒。我一只手扶着她,猛地把她扛在肩头再扔在床上。
  陈琪琪看着我,厉声质问:“你干什么?”
  我开始撕她的衣服,她拼命挣扎。很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有正常人的体温,皮肤触手很有弹性,在挣扎的过程中并没有怪异的现象出现,也就是说,虽然此时场景古怪,可陈琪琪本人并没有神通。
  她再挣扎也是个小女子。我身强力壮的,把她衣服几乎都扯下来。她一开始大喊大叫,后来就哭,紧紧抱着胸口嚎啕大哭。
  尸体躺在旁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就是个死物。
  我停下手说:“你为什么不让你老公救你?”
  陈琪琪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他就在你身后,你倒霉了,我老公要揍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空空荡荡,只有灯火摇晃,我说道:“来吧。你让他揍我。”
  陈琪琪拼命往床里缩着,我穿着鞋直接就爬上炕,奔着她就过去了。
  陈琪琪一边躲着一边往床里爬,来到了尸体旁边。我追得急,她更急使劲往里爬,动作稍大。碰到了那具尸体。
  尸体一碰之下,形成极为诡异的姿态,被子里的肚子明显向旁边凸出一块,脑袋像是折了一般歪斜。怎么形容呢,像是尸体被分尸之后,用尸块重新拼合在一起。然后盖上被子,乍看上去确实跟个完整的人差不多。
  我不再搭理陈琪琪,来到尸体旁边,把上面的被子掀开。掀开后,我怔住了,果然不出所料,下面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堆用布裹着的破棉絮。
  这些裹布被棉絮撑起来,看上去跟人的四肢躯干差不多。我来到尸体的脸旁,伸手把盖在脸上的纸衾拿掉,下面同样露出一块棉布裹成的球。
  我看着陈琪琪,陈琪琪眼睛瞪得极大,颤抖着说:“我老公呢?我老公呢?”
  她看向我的身后,嘴里还在喃喃:“我老公怎么没了。”
  我已经基本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屋里并没有任何阴物,别看气氛如此诡谲,让人误以为有恶鬼存在,其实并没有。所有一切都是出自陈琪琪的渲染和幻想。
  也就是说,我眼前的陈琪琪极有可能就是她本人!现在的情况是,我被老太太妖法蛊惑了,而陈琪琪也一样,她也中了老太太的妖法。她在她的幻想里,我在我的幻想里。我们就在这个迷幻之境中的山村相遇了。
  按照我最初的想法,找到陈琪琪杀了她,这样就会破出幻境。我要真这么做了,就上了老太太的当,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要逃脱妖术幻境,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我带着陈琪琪离开这里,至于往后会遇到什么,再说再办。第二个是我看着她,在这里守到天亮,太阳一出,妖法就破了。
  我从床上下来。陈琪琪坐在床头嘤嘤哭。我看看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我摸摸下巴,老太太如果这么弄陈琪琪,其实就算她违规了,当初我们三阵赌输赢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她如果要对付,只能是我一人,和其他人无关。只要我应了这个赌约,老太太绝不再动陈琪琪。
  我如果能熬到明天早上,一定要和熊大海说说这事,别我一个人硬抗。这才第一个晚上就差点没把我折腾死,怎么也得想办法拉个人下水。
  此时我和陈琪琪谁也没有说话,她坐在床头里哭,我坐在桌边看着上面的三碗稀饭发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油灯晃了晃,忽然“噗”一声灯灭了,屋里陷入黑暗之中。
  我本来昏昏欲睡,猛地打了个激灵,轻声说:“陈琪琪。”
  床头那里传来低声啜泣声,我摸索着走过去:“陈琪琪,我不会欺负你的,我是来保护你的。你要坚信一条,我们肯定会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一片乌云都会散去。”
  陈琪琪低低“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我在黑暗中摸到了她的手:“来,你过来。”
  窸窣的声音中,能感觉她在靠近我,我扶着她下了床,我们摸索着来到桌子边。我说道:“我不会轻薄你,咱们拉着手,我要知道你时刻都在,熬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陈琪琪扔在哭,屋里暗黑如墨。
  我拉着她的手,睡意昏沉。这股睡意怎么都控制不住,怕睡过去她再失踪了,便紧紧抓住她的手。
  屋里很冷,外面寒风呼啸,我裹着衣服眼皮子重似千斤,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我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抬眼四看,已经天光大亮。
  左右端量了很长时间我才恍惚知道自己在哪。我坐在庙街上,身后是老城隍庙地基建造的那座小庙。大门紧锁,旁边是卖油条的大姐。
  这座小庙我是第二次莫名其妙来了。
  卖油条的大姐直愣愣看着我。
  我左右看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此刻手里居然握着一个纸人的手,这纸人做得栩栩如生,眉眼看上去真像是陈琪琪。
  我愣了不对啊,昨晚我握着陈琪琪的手。怎么早上一睁眼她变成纸人了?难道昨晚并不是她本人,而是纸人?可那也不对,我放在神识之境的黑色磁石并没有测出阴物啊,如果是纸人当时就应该报警。我考,这是怎么回事,我都傻了。
  这时有上班的、早上晨练吃饭的。看到我这样,聚过来一大帮人看热闹。
  我坐在小庙的台阶上,怀里还拉着个恐怖的纸人,造型太诡异,居然还有小女生拿手机要拍我。
  我赶紧爬起来,把纸人抱在怀里。往人堆里扎。这些人都嫌晦气,赶忙躲在一边,我从人群落荒而逃,到了路口拦了一辆车。
  在车上我告诉司机往陈建国他家去,我摸摸兜掏出手机,给那边打电话。
  是陈建国接的。他的语气惊诧至极:“小齐啊,怎么我们一早上看你不在了,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直接就问陈琪琪怎么样。
  陈建国说:“琪琪还在屋里睡觉啊,我去看看她醒没醒。”
  第六百三十三章 拜山
  我等了片刻,陈建国来了电话语气惊慌:“琪琪一直卧床不起,刚才我摸了一下她的头,烫的吓人,她还是一个劲地喊冷,是不是发了高烧。我要送她去医院。”
  我说道:“你先别送,等我去了再说。”
  在车上我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开,可偏偏遇到早上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三步一停五步一等,就这么点路程愣是比平常多跑了半个小时。
  等到了别墅我满头是汗,急匆匆到了陈建国他家,敲门之后是陈琪琪她妈开的门,中年妇女哭得眼圈都红了,把我让进屋里。
  走进大厅。我居然看到了王庸和熊大海,两人已经提前到了,陈建国在闷闷抽烟,屋里的气氛极其凝重。
  熊大海看我抱着纸人进来,眼睛一亮:“姓齐的。你可以啊,居然熬过了第一晚上,昨晚都遇到啥了?”
  我坐在沙发上,把纸人靠住茶几,陈建国两口子现在一看到这样的东西浑身不舒服,尤其他老婆,脸色煞白,竟然引起了生理性的呕吐,不停干呕着。
  陈建国倒还算镇定,不自觉瞅了几眼纸人。突然说道:“这纸人怎么这么像我姑娘。”
  熊大海看了一眼,猛地一拍大腿:“我日她姥姥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媳……琪琪弄成纸人了。老太太不讲究,姓齐的。昨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把昨天晚上在荒村的诡异经历说了一遍,这些人听得鸦雀无声,就连熊大海都目瞪口呆。我当然隐瞒了我想通过非礼这种手段判断陈琪琪身份的事,这事要让熊大海知道,这小子非跟我玩命不可。
  等我说完,熊大海脸都成猪肝色,不停破口大骂,骂陈老太太。
  陈建国问我昨晚的恐怖经历和他女儿现在昏迷不醒,有没有什么关系。
  熊大海叹口气:“太有了。齐翔昨晚遇到琪琪,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被勾了魂魄后附着在纸人上,和她本人其实也没太大区别。我刚才看过琪琪的情况,她的三魂七魄现在残缺不全,有魂魄至今未归,全是那老太太搞得鬼。我们明明说好了,赌输赢不能牵扯到琪琪,她还是下手了,也太不讲究!”
  陈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说:“那怎么办啊?”
  熊大海阴沉着脸,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说道:“不行,我今天得去一趟村里见见那老太太。齐翔,这件事她已经越界了,我不能坐视不管,今天非要跟她说道说道不可。”
  陈建国两口子感恩戴德。他们没别的奢望,只要女儿平平安安就行。
  熊大海看看客厅里的挂钟:“事不宜迟这就出发,你们两个跟我走。”他招呼我和王庸。
  王庸苦着脸,能看出他是真不愿意再去,可现在事情发生在这,他身在事中又不能脱身,只好唉声叹气的站起来,去外面开车。
  陈建国问琪琪送医院行不行。
  熊大海摇头:“叔啊,这不是普通的病理,是失魂落魄。相当麻烦,医院看不了的。你放心吧,今天我尽量把这件事办妥。”
  陈建国唉声叹气,家里愁云惨淡,好好的没想到惹上这样的无妄之灾。
  我和熊大海出来。坐上王庸的车,我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出了小区直奔岗子泡。
  路上没人说话,车里气氛凝重,大概三个多小时后到了村里。我们下了车马不停蹄直奔陈老太太她家。王庸也跟在后面,估计是好奇想看看热闹,我和熊大海满腹心事懒得管他。
  到了陈老太太家的院门口,看到两扇大铁门紧闭。熊大海过去趴在门缝上看了看,看完之后脸色都变了。我知道事情不对劲,赶紧也趴着看,这一看就愣住了。
  目所能视之处,院子里空空的,原来堆放的纸人供品等东西,都没了踪影。
  熊大海举起手对准大铁门“哐哐”就砸:“老太太,开门!”
  砸了半天,里面没有反应,熊大海火了,对着大门就开始上脚踹,踹的两扇门山响。可里面一点声音没有。
  熊大海招呼我和王庸来到旁边的院墙,他让我们搭把手,我和王庸半蹲在墙边,他后退几步,猛然加速。借着一股冲劲跑到近前,踩着我们的肩膀爬上了墙头,他翻身就要跳进去,我赶紧道:“熊兄,拉我一把。我也进去看看。”
  熊大海跨在墙头,伸出手给我,我也后退冲刺了一段,拽着他的手上了墙。
  王庸在下面缩头缩脑地说:“注意安全。”
  这小子还算有点人性,说了句人话。不是无药可救。
  熊大海指指院里,然后一纵身跳了下去,我跟在他的身后也跳了进去。院子里真就空空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让人全身烦躁。
  我们小心翼翼顺着院墙,来到堂屋前,看到堂屋虚掩着大门,并没有关上。
  熊大海走过去,顺手抄起后屁股的烟袋锅子,我估计这东西也是有出处的。可能是他随身的法器。
  他蹑手蹑脚来到门前,看看我,我点点头示意可以开门。他用烟袋锅子捅了一下大门,门“吱呀”一声开启更大的缝隙,里面黑不隆冬的,死寂无声。
  熊大海挺起腰板对着大门就是一脚,门被踹开,从里面卷出一阵风。我们没有急着进去,在门口稍等片刻,觉得没有异常了。这才推门走进去。
  这一进去就傻了,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简直是家徒四壁。原来的花圈纸人,墙上挂着的书卷长轴,下面的神龛供桌,还有桌子太师椅乱七八糟一干物件,全都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了。
  熊大海在空空的屋里转了一圈,气得火冒三丈:“这个老娘们搬走了!她搬走了!”说着,对着墙猛踹,留下一堆脚印子。
  他像发狂的公牛一样,又没有出气的地方,大吼大叫一通,在墙上踹出一堆印子。
  等他发泄差不多了,我走过去说:“冷静点熊兄。现在怎么办?”
  熊大海气喘吁吁蹲在地上,点燃烟袋锅子抽了两口,吐出烟圈说:“这老娘们不讲究,就别怪咱们哥们不客气了。你们的赌约没完,她和你不死不休。今天晚上将进行第二场生死关较量,到时候我帮你!”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陈老太太搬走,是为了更好的集中精力对付我?”
  熊大海阴着脸不说话,把门踹开大步流星走到院子,最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顺着围墙的坑坑洼洼爬上墙头,我赶紧跟在他后面也上去。
  王庸正在下面缩脖子等着,看我们来了招手。我和熊大海从墙头跳下去。王庸看熊大海脸色不好看,不想触霉头,就低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叹口气:“老太太搬走了。屋里都空了。”
  “搬哪了?”王庸问。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要知道搬哪现在就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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