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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晚上依然是在阅江楼吃饭,这儿进行了更新改造,大堂五米的层高,桌椅板凳都适合新人类使用,根本就不接待普通市民。
  朱小强先到了包间,他今天穿的也很正式,西装革履气派非凡,过了一会汪红母女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几号亲戚朋友。
  “这是?”朱小强有些纳闷,不明白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想多些人见证。”汪红娇羞一笑。
  客人们落座,他们中有朱家人,也有汪家人和高家人,都是比较近的亲戚,除了朱小强和汪梓瑜,都是普通市民,他们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脚都接触不到地面,但依然喜不自禁,要不是强哥请客,他们是没资格进这么高端的酒店的。
  “强哥,你宣布吧。”汪红道,她早已瞥见玫瑰花和香槟酒,还有装钻戒的盒子里,毫无疑问那是给自己准备的,一张脸白里透着红,娇艳欲滴,容光焕发,竟然有了些少女般的颜色。
  朱小强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站了起来,如同在大家面前竖起一堵墙,紧跟着汪梓瑜也站了起来,这堵墙更加宽阔了。
  “各位亲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要向汪梓瑜求婚,以后我就得喊汪红一声妈了。”朱小强镇定自若的说道。
  一阵死寂。
  汪红脸上的红晕开始退却,渐渐变成了死灰色,她猛然站起,抄起茶杯砸过去,歇斯底里的喊道:“朱小强,你狗改不了吃屎!老娘和你拼了!”
  朱小强侧身躲过茶杯的袭击,静静不说话,汪梓瑜倒是上前拽住了发疯的老娘:“妈,我和朱小强有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不能嫁给他。”
  “他是你干爹啊。”汪红哭道。
  “干爹又不是亲爹,切,什么年代的思想,现在都2031年了。”汪梓瑜嗤之以鼻。
  汪红说:“你说的那个对象就是朱小强吧,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汪梓瑜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爱上干爹了。我眼里容不下其他男人,这辈子非他不嫁。”
  朱小强说:“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汪梓瑜身上有你的影子,妈,你就成全我们吧。”
  这话摧毁了汪红的防线,她知道这事儿自己无能为力了,也许从一开始朱小强这货就没安好心,从他送什么三精口服液开始,他的源氏计划也同时开始了,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若不是当年那些孽债,也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了。
  亲戚们非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汪红一言不发,转身走了,汪梓瑜追出去,过了一会回来了,满不在乎的摇摇头。
  一场酒席不欢而散。
  汪红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这场忘年恋,她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朱小强都会和汪梓瑜结婚,最终汪红决定屈服,但她有一个条件。
  她说:“我十五岁的时候生过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是脑瘫,家里没法养,丢了,这件事一直是我解不开的心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这个孩子,我就答应你们的婚事。”
  汪梓瑜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汪红说:“难度当然有,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你忘了你妈妈是干什么的了?”
  她是朱小强的秘书,知道很多核心机密,也知道朱小强的执念,那就是凑够足够的资金,去欧洲搞一次昂贵的穿越活动,既然他能穿越到古代,那也能穿越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救回自己的孩子。
  朱小强苦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汪红你到底生过几个孩子,打过多少胎?”
  汪红道:“老娘的私事你管不着,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
  “好,我答应。”
  ……
  南泰郊外的地下城,未来公司数据中心,主脑容器内闪烁着火花,这是主脑兴奋时产生的生物电流,说明混沌理论的推算结果得到了某种证实。
  第二十章 脑瘫儿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三个旅游者打扮的人在一家水烟馆和地下穿越机构的客户代表接上了头,三位中国游客当然是朱小强、汪梓瑜和汪红,客户代表是土耳其人雅各布,蓄着大胡子,穿着奥斯曼土耳其传统服装,负责翻译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华侨,江东省北河县人,算起来还是汪红的老乡。
  朱小强是通过掮客联系上欧洲的穿越黑市的,如同军火黑市一样,时空穿越也有黑市,这是因为穿越是联合国决议,各国政府法律判定的犯罪行为,没有可靠的关系,足够的定金,普通人连黑市都摸不着门。
  雅各布向朱小强介绍了他们这家穿越机构的强大实力,与欧洲那些财阀富豪们建立的简陋穿越机构不同的是,土耳其人拥有官方背景,他们是得到艾尔多安哈里发秘密支持的科研单位,不用担心被警察抓。
  朱小强表示满意,“那咱们就进行吧。”
  鉴于穿越不是普通的服务项目,雅各布拿出一份免责书让他签字,穿越造成的失踪、死亡和无法返回,都不是穿越机构的责任,无法追责。
  “失踪是什么意思?”汪梓瑜问。
  “就是消失在时空乱流中。”中年翻译回答道。
  汪梓瑜愕然,她是大学生,当然明白时空乱流是什么含义,那就是无尽的黑暗,未知的恐惧,她又问:“那么失踪的概率高么?”
  “这本来就是历险。”翻译说,“失踪的概率不算很高,但被时空警察抓捕甚至处死的概率不低。”
  汪梓瑜回头看看朱小强:“听起来好吓人。”
  朱小强不以为然,时隔二十年,他愈发判定自己当年是被人当做了穿越的试验品,一次次的穿越,一次次的改变历史,对于穿越,他算是常客了。
  汪红倒是很害怕:“太危险了,要是他们收了钱,把咱们给弄死了,咱们也没地方说理去啊。”
  朱小强不得不考虑汪红的想法,土耳其人的穿越技术有没有保障不得而知,万一死在历史长河中可就不美了。
  雅各布看到他们似乎在打退堂鼓,便和翻译说了几句,翻译又道:“如果你们终止合同,定金可是不退的。”
  “那不行,你们这不是诈骗么!”现在的汪红已经变成典型的中国大妈,擅长撒泼,走哪儿都跟自己家一样。
  朱小强赶紧制止她,这儿不是近江,而是伊斯坦布尔,面对的是当地黑社会,中国那一套没用的。
  雅各布让翻译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有针对性的事情,还是单纯的想回过去看看,这两者差异很大,因为前者可以雇佣别人去干,这就免了自己所冒的风险,而且还能检查结果,事成之后付款。
  朱小强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
  雅各布说:“您需要另外支付给被雇佣者一千万。”
  “这么高!”汪红如同尾巴被踩了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别人是冒了生命危险来为你们服务的。”雅各布说,“一千万人民币,不算多。”
  “我再考虑一下吧。”朱小强总觉得不靠谱,准备退缩了,但翻译却突然说道:“先生,我可以免费替您穿越一次,如果您的任务不是太棘手的话。”
  “你?”朱小强打量着这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似乎饱经风霜磨难,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愁绪,他顿时明白了:“你一直想穿越,但没有足够的钱,对吧?”
  “是的,我妻子和孩子在二十年前因为我的失误车祸去世,我一直想改变这一切。”男子猛抬头,看着朱小强的眼睛,“先生,如果您愿意委托我来处理此事,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他眼圈泛红,眼中雾蒙蒙的,朱小强铁石心肠,汪红更是市侩无比,两人不为所动,但汪梓瑜却被感动了,摇着朱小强的胳膊,让他答应。
  “反正是去找人,你亲自去还要冒风险,不如交给他去,还能救活他一家人,两全其美。”
  “好吧,就你了。”朱小强一锤定音,丝毫不顾汪红在后面掐他的腰。
  “我叫陈杰。”中年人伸出手,和朱小强紧紧握在一起。
  ……
  陈杰准备就绪,为朱小强穿越到二十年前,寻找被汪红家人抛弃的婴儿,土耳其的这家穿越机构确实具备官方背景,但却是被艾尔多安女婿的亲信掌握的,私下里对外经营,他们收了朱小强的钱也算尽心尽力,为穿越者准备了当年的护照和货币,确保安杰不会落地后陷入困境。
  出于保密要求,朱小强等人没能目睹安杰是怎样穿越的,他们只管回去等候消息,雅各布向他们保证,最多一周,陈杰就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回来。
  一周后,陈杰没能按时返回,这意味着穿越失败,气急败坏的汪红让雅各布赔钱,不然就报警抓他们,但等来的却是当地黑社会和警察的双重压力,朱小强见势不妙,钱也不要了,连夜带着母女俩逃回中国。
  飞机上,汪红恨恨地说:“钱打水漂了,孩子也没带回来,这帮人太坏了,回头咱去时空管理局举报他们去。”
  朱小强说:“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汪梓瑜也说:“我也觉得那个陈杰不是坏人。”
  时光倒流二十一年,陈杰拿着土耳其护照从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北河县,熟悉的一切让他激动得热泪满眶。
  北河县某小区,一辆国产轿车停在路边,陈杰围着轿车转了几圈,这是他家的汽车,第二天这辆车将会在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导致严重车祸,妻儿当场死亡,从此陈杰的人生变得灰暗无比,每个夜晚都追悔莫及,痛苦煎熬,而他现在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他从腰间拔出刚从超市买的小刀,打算扎破轮胎放气,再把挡风玻璃砸碎,汽车坏了,就必须去维修,就避开了明天的车祸,妻儿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刚把一个车轮扎漏气,忽然发现远处两个黑衣人走过来,老陈杰心中一惊,时空警察来了,他迅速消失在树丛中。
  时空警察是专门清除这些非法穿越者的,作为穿越机构的服务人员,老陈杰知道一些内幕,稍有不慎,非法穿越者就会被带回基准时空,或者被直接处死,但是时空警察并不是全能的,他们在这个时空没有执法权,换句话说,只要机灵谨慎,就能躲过追捕。
  客户交托的任务还得去办,陈杰离开了小区,按照客户给的地址寻了过去,但一路上总感觉有人盯梢,他决定先保全自己,再完成客户的任务。
  十五岁的汪红正挺着大肚子躺在北河县姥姥家里的床上,她还在上初中就被人搞大了肚子,父母觉得没脸面见人,就把她送回老家待产,孩子是无辜的,等生下来就说是汪红的弟弟妹妹,先养着呗。
  入夜,汪红忽然疼的厉害,老爸叫了出租车送她去医院,忙中出错,去的不是妇产医院而是普通医院,好在急诊医生是全科的,什么都懂,好歹帮汪红把孩子接生出来了。
  孩子是生出来了,却是个脑瘫儿,汪家人经过认真商讨,决定将这个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婴儿抛弃,他们两口子工资都不高,养活健康的孩子都吃力,何况是花钱也治不好的脑瘫儿。
  在一个雪夜,汪父用棉被包裹着婴儿出了家门,骑着电动车走了很远,来到一处僻静背风的地方,将婴儿放下,想了想又拿出二百元钱塞在襁褓里,转身离去,婴儿忽然哭起来,汪父不忍心,又折回来抱着孩子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嘴里念叨着:“孩子,不是外公不要你,家里实在养不起啊,乖,你在这睡一会,就有好心人来抱你了。”说罢将婴儿搁在台阶上,跨上电动车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陈杰从黑暗中走出来,将婴儿抱起,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陈杰一大早就抱着孩子来到自家小区内,他要验证车祸确实不会再发生,可是远远看到三十岁的自己正在清扫汽车上的积雪,心里顿时一惊,莫非行程还要继续?他没猜错,年轻的陈杰已经将车胎补好,汽油加满,打算前往江北的丈母娘家探亲。
  陈杰的妻子抱着五岁的孩子从家里出来了,一家人上车欲走,这个时间开出去,还是会和历史上一样,在十点钟途径淮江大桥,冰封的路面导致车辆失控,车祸发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妻儿当场死亡。
  强行阻拦实情相告怕是没有作用,老陈杰深知年轻的自己脾气火爆,八成会把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当成疯子打一顿然后照样驾车离开,即便能阻止他一时半刻也白搭,桥上的冰依然存在,他依然会走那条车道,车辆依然会失控,妻儿依然会横死,难道这一切都是改变不了的宿命么!
  绝望的陈杰灵机一动,走上去亲切喊道:“陈杰。”
  年轻的陈杰狐疑的看着这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你是?”
  “我是你爸的朋友,小时候还抱过你,你忘了?”老陈杰信口开河,滔滔不绝,把年轻的陈杰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老头说的全都对得上,可能还真是老爸年轻时候的同事。
  “叔,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年轻的陈杰问道。
  “我回江北,正打算出门打车去火车站。”老陈杰答道。
  “怎么还抱着个孩子?多冷啊,不怕把孩子冻着。”陈杰的妻子怜惜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是男孩女孩?”
  “男孩,我外孙子。”老陈杰心中暗喜,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进行。
  “反正同路,上我们车吧。”陈杰妻子说道。
  “对,我们就是回江北的,能坐得下。”年轻的陈杰附和道,“大冷的天,别冻着孩子。”
  “那就谢了。”老陈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个陈杰谈笑风生,到底是同一个人,兴趣爱好甚至三观都是相同的,真是相见恨晚,一对忘年交,两人迅速热络起来,年轻陈杰问道:“叔,你怎么自己带外孙子,你女儿呢?”
  老陈杰说:“唉,我也不怕丢丑了,这孩子没爹,还有病,我是想送到江北社会福利院去的。”
  “什么病,要紧么?”陈杰妻子关切的问道。
  “脑瘫……”老陈杰答道。
  车内一阵沉默。
  “怪可怜的。”女人到底心软,眼圈红了。
  “社会福利院只收养孤儿,你只能丢在他们大门口,这大冷的天,孩子不得冻死?”年轻的陈杰掌握着方向盘,皱起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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