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218节
她话语声落。
他就笑了。
从早上起来一直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三百万的崽子,此时口罩外那双漆黑的瞳眸闪烁着,因为笑而微微弯了起来。
飞快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安保管理人员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做贼似的飞快摘下一边口罩,又伸手取了姜冉的。
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亲了一下。
而后才恋恋不舍地亲手给她重新戴好——
从头至尾姜冉就仰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面前黑发年轻人修长的指尖一勾慢吞吞戴上自己的口罩,“好烦,不是要戴口罩我能让你在这腿软掉。”
他嘟囔。
“走吧。”
姜冉转身走向安检时,满脑子都是“谢口罩各种意义上的救命之恩”。
……
中午十一点从广州白云机场起飞,飞机落地于张家口机场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后的事。
张家口机场是军民两用机场,所以飞机在下降阶段遮阳板便被要求关闭,姜冉走出机舱门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她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条件反射地想的是不知道北皎吃饭了没。
有被自己这个养儿子似的操心吓一跳。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微信在大概五分钟前、飞机轮子刚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北皎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北皎:到没?】
姜冉往行李提取走,给他回了个“1”。
对方一点也不嫌弃她的冷漠,就好像手机一直拿在手上。
【北皎:你刚走六个小时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我坐今晚的航班去张家口吧!】
说着还真的给她发来航班号。
【是谁的冉冉鸭:…………………差不多的了,要吃奶吗你!】
【北皎:……】
【北皎:有的吃谁不吃呢?】
姜冉就恨自己,坐个飞机脑子就被辐射的不好使了,居然自己亲自搭梯子让他开黄腔。
她扯开话题,问北皎在干什么,他还是回的飞快——
【北皎:在想你,和去机场的路上。】
姜冉心想他可能是疯了,甚至有点真的信她前脚走,他后脚就站在安检口买了下一班的航班。
反正现在他有钱了,虽然平时抠门抠的要死,但是在她身上花钱他向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比如回广州那么多次,每次一起逛超市都是他结账。
姜冉正胡思乱想,甚至都想回头看他是不是阴魂不散就跟在他身后——
这时候,有个认识的广融留守儿童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冉姐上崇礼了呗?
姜冉奇怪的问他怎么知道的,对方从语音里嗤笑一声,无语地说,因为我在广融看见北皎了啊,你不走,他还能来冰箱?
姜冉给他扣了个问号。
对方给她发来小视频——大概就是在初级道,身上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背着手,身穿教学马甲,跟在一个颤颤悠悠换刃的大叔身后。
大叔摔了,他滑上去,单手就把那个看上去有他两个那么重的大叔从地上拎起来。
还很体贴地弯腰给人家拍拍身上的雪。
姜冉沉默了几秒,听见了自己脑海里脑补某条狗正在登机奔赴张家口的画面破碎的声音。
“挣钱养家,”作为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那个亲友叹息,“你啥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
姜冉面无表情地回——
【是谁的冉冉鸭:他不满嘴跑火车的时候。】
翻着白眼从行李输送带上取下行李,姜冉只身一人走出张家口机场,小小的机场又因为崇礼的封控几乎没有人,走出机场她就看见身穿奥运村工作人员衣服的人等在出口。
是在等她。
爬上车的时候姜冉还没有太多的心理波动。
直到车开到了高速口。
崇礼因为举报冬奥会的缘故已经完全对外封闭了,坐在车上,靠着自己的滑雪板包,看着前排司机给崇礼区高速匝道口的管理人员递交通行证时,姜冉突然便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说呢?
好像心跳在这一瞬间猛地颤动着而后强而有力地开始猛烈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真实幸福感从脚底升到头顶。
姜冉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气,哪怕她滑雪滑的再好,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国家队运动员”这六个字挂钩。
就像是从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以至于她现在都觉得她好像都没睡醒——
怎么就爬到这个高度来啦?
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曾经哈融那些跟旗门死磕。
晚上回到家里脱了衣服像是受了鞭刑似的淤青。
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甚至可能还会往回退的过旗门速度……
那时候疼痛和因为无法进步带来的痛苦好像都变得遥远又模糊。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过不去那关了,绝望到那个地步。
可是现在她原来还是走到了新的岔路口。
车外,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核对了通行证后,对车子进行了安检。
检查了姜冉的健康码和通行码,又抓着她进行了一次核酸检测,一系列的手续办完她回到车上重新做好,整个过程灵魂好像都离家出走。
直到前方,工作人员将那一纸通行证还给了司机。
隔着防护面罩,一扫前头例行工作时的严肃,他笑眯眯地对着后排坐着的人挥了挥手。
“欢迎来到北京冬奥会分赛场,崇礼欢迎你。”
第122章 于赛场上的陌生亚洲人
广州。
融创室内滑雪场。
从广州到张家口最晚的航班是晚上23:30起飞,联程中转西安,明天早上8:55到达张家口。
8:55,严格意义上来说他飞机落地姜冉都还没睡醒呢,倒是个不错的好时间。
坐在休息区椅子上,北皎的手指悬空在确认购买机票的按键上犹豫不决——倒不是觉得麻烦或者是别的什么,主要是他不确定他要是冒然跟去了姜冉会不会生他的气。
刚才他一番试探好像也没试探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恶。
好担心。
稍一犹豫,他长叹一口气,暂时退出了机票购买界面,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他忍不住叹息女人心海底针。
黑发年轻人整个人向后躺倒靠在座椅靠背上,瘫软的像是一张没有骨头的狗皮挂在那里。
此时正是广融夜场入场时间。
雪具大厅来来往往的很多刚下班的上班族,大多数经常滑的都认识北皎——广融算得上有名的刻滑大佬……此时见大佬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天花板,那张英俊的脸上写着生人莫近。
他们走过时脚步都下意识小心翼翼地放轻,生怕打扰到大佬脑滑,思考滑雪招式。
然而他们不知道,大佬并没有在想跟滑雪相关的一丝一毫,他只是在思春。
……好想她啊。
双手交叉安详地放在胸前,北皎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姜冉刚走了六个小时他就觉得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啊?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前面他那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想她啊好想她啊好想她啊。
不知不觉已经成功进化成了恋爱脑模式,北皎唉声叹气地翻了个身,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大叔——今日学生——伸出手扯了他一下:“有两个零基础的想跟你上课,教吗?”
北皎有气无力yihua地偏了偏头:“嗯?”
他好久不教零基础了。
自从上次他教那个要手拉手换刃的小姑娘被姜冉撞见,她回赠了他一个爱豆脸的小帅哥推坡推了两天套餐之后,他再也没接过零基础的课……那种歪歪斜斜正在换刃的,也只选着一看头像就知道是抠脚大汉的来。
反正找他约课的人不少,他可以挑三拣四一下的。
眼下听到零基础他不太感冒,他挑了挑眉正想琢磨怎么有礼貌的拒绝,大叔拿手机给他看了眼屏幕,“你看完再回答我。”
难怪大叔这么自信,屏幕中央是两个年轻又活泼、长相纯天然的好看且笑容灿烂的小姐姐的合影。
北皎心想,哦,那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
然后说,“不接。”
大叔:“……”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问北皎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但是他想了想,处于尊师重道还是忍住了。
大叔:“为什么啊,好看的小姐姐,人家愿意给一千二一个小时,一对二。”
“我教零基础教了快两年半了,也该进步了,不能老教零基础。”北皎坐直了一些,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我家里管得比较严,广州融创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被她知道我又拉着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小姐姐推坡,我就没了。”
大叔:“……”
大叔:“你不是单身哦?”
北皎:“单。”
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