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我负责 第35节
郑书昀道:“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此时的裴楠暂未能听懂郑书昀的言外之意,认为郑书昀是死要面子,不愿承认身为大律师的自己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
他哼哼两声,将头埋进被窝,不再和郑书昀这个辩论鬼才争辩。
裴楠睡意来得很快,因为被子里充满了郑书昀身上那种干净清列的味道。
自第一次在郑书昀家的被子里闻到,他就很喜欢。
裴楠在郑书昀怀中睡了个短暂的回笼觉,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却只剩他一个人。
他揉着头发起身,看到一旁放置的新衣服,便拿起来穿上,趿着拖鞋走到门边,刚抬手要打开卧室的门,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他立刻顿住了手。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若非外面的交谈太过针锋相对,他哪怕像现在这样耳朵贴在门板上,也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来人是郑书昀的外公乔仁和,显然不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说话也就没有拐弯抹角。
裴楠听了几句才分辨出来,乔仁和居然老早就知道郑书昀的性取向,让他趁早改掉不良生活作风,以免让整个家族脸上无光。
想到昨日乔仁和替他安排相亲,还赠他礼服,好像急于让他和蒋家联姻,裴楠没来由心生几分怪异。
郑书昀却并未表态,而是换了个话题:“我送您的寿礼,您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嗯。”乔仁和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没想到你心里还算有这个乔家。”
郑书昀不为所动道:“乔氏目前遇到的危机,就是您手伸得太长所导致的。”
乔仁和身体老了,但思维还算精明,听出郑书昀这番不留情面的话的言外之意,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喜欢男人的事情。
郑书昀继续道:“我给您的东西,足以帮您和乔氏渡过难关,但同样的,也可以顺水推舟,让现状继续下去,甚至更糟。”
对话进行到这里便基本终止了。
裴楠实在有些想不通,这祖孙俩的关系为何如此冷漠僵硬,好像句句话都带着谈判的意味,毕竟郑书昀这么优秀,本应是长辈们的骄傲。
待乔仁和走后,裴楠才轻手轻脚打开门,看到不远处的露台上,郑书昀正站在那里,白衣黑裤,身姿挺拔,侧影却说不出的清冷。
裴楠走过去,站在门口,有些不知进退。
郑书昀点了支烟,夹在指间却没抽,回头看向裴楠时的目光透了些阳光的暖意,“是不是吵到你了?”
裴楠刚才的确听到了许多信息量大的内容,但他不想让郑书昀知道,他用这种偷听的方式获悉那些私事,便若无其事走上前,撒了个小谎:“没,我醒的时候,你们已经讲完了。”
两人一时没再说什么,并肩站在乳白雕花的栏杆边吹了会儿风。
裴楠闻见烟味,被勾起了烟瘾,见郑书昀点烟不抽,便直接从郑书昀手里拿过烟,弹落累积的烟灰,放进嘴里吞吐了几口,正起劲的时候,听见郑书昀说:“给我,我要抽了。”
裴楠叼着烟,含糊不清道:“你再点一根就是了。”
郑书昀垂眸盯着裴楠神色飞扬的眼尾看了半晌,目光又落在他红润饱满的嘴唇上,喉结急促滚动几下,抬起手,抽走他唇间的烟,含住被裴楠打湿的烟嘴,略微感受片刻,才吸入第一口。
快乐突然被剥夺,裴楠瞪着郑书昀,嘟囔了一声“小气”。
午宴十二点半开始,昨晚并未出席的乔琳也从国外赶来了,但裴楠依旧没有见到郑书昀的父亲——那个总是板着脸,好像思虑深沉的男人。
他忽然意识到,自从郑书昀成年独居后,郑父便鲜少出现了,乔琳也不再提起丈夫,分明许多年前,他们在他印象中是那样相爱。
*
午宴结束后,宾客陆陆续续坐游轮离岛,裴楠和爸妈共乘,并未与郑书昀同路。
第二天,裴楠照常早起,打算去挤公共交通,却发现郑书昀的车已经停在了路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驾驶座车窗伸出,四指并拢,向他轻招了一下。
裴楠下意识往前迈出一大步,而后收窄步子,像他第一次坐郑书昀车那样慢悠悠地踱到车旁,等郑书昀从里面给他把门打开。
坐进车里,裴楠道:“你早点说要给我当司机啊,我就不用起这么早了。”
郑书昀道:“为了堵你。”
裴楠:“……”
他想起半个多月前,郑书昀向他提过接送他的事,被他拒绝了。
一个半小时的通勤时间被压缩至半小时,裴楠已经做好了提前到达综合楼,站在楼下傻等大楼开门的打算,然而郑书昀却带他绕了个相较平坦畅通的远路,两人在车里听着音乐,聊着闲天,遛弯儿似的掐点到了综合楼。
来到画室,裴楠碰到迎面而来的人事小张,对方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而又道:“乔老师昨天下午辞职了,辞职信是刘哥过的目。”
裴楠闻言愣了愣,他原本还打算问问乔唯,郑书昀的性取向是不是他故意透露给乔仁和的,但现在想想,又觉得没必要逞这种一时之快,郑书昀心里未必会没数,他无需再接触这个明显对郑书昀抱有敌意的人了。
他点点头道:“行,后续的事就交给你和刘珩处理吧。”
午后下了场雷阵雨,稍稍压制住了七月中旬的闷热。
临近下班,雨停了,裴楠收到郑书昀发来的信息,说等下要见客户,要延时大约半小时才能来接他,如果他等不了,可以先打车回去。
执意要给他当司机的人建议他自己打车,裴楠一个字都懒得信,挑眉打字道:「打车对我这种穷鬼来说太贵了,你给报销吗?」
对面发来两个字:「不给。」
完完全全落在裴楠意料之中的回复。
裴楠:「唉,那我只好继续蹭你车了,我直接过来找你吧,反正我画室在你律所附近,就当坐画室一整天锻炼身体。」
暂时先不拉黑:「等下带你去吃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附店名、地址)」
裴楠:「?如果我没记错,这家店一天只供十桌饭菜,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价格贵到离谱……」
暂时先不拉黑:「嗯。」
裴楠:「我可以拒绝吗?我真a不起,我这儿还有一堆人指着我发工资呢。」
暂时先不拉黑:「先欠着。」
裴楠:「我怎么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欠太多还不完怎么办?」
暂时先不拉黑:「越多越好。」
裴楠:「!!」
不到一公里外的律所内,两个助理站在茶水间旁边,观察奇景般,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开放式会客室里正在等客户的郑书昀。
其中一个男人小声问:“小谢,郑律是在笑吗?”
另一个女孩道:“不确定孙哥,我再看看。”
半分钟后,两人确定了最初的想法,郑律就是在笑,而且还笑得很开心,拿着手机一直看同个界面,也不滑动屏幕。
孙哥猜测道:“郑律不是有个对象么,该不会是要结婚了吧?”
小谢惊讶:“原来郑律不是单身呀。”
孙哥道:“你进所时间短还不清楚,他以往经常会在下班的时候离开律所一趟,过一个小时再回来加班。老李问过他是不是接对象,他没否认。再说了,我以同性的身份给你科普,像郑律这样优质的男人,二十七岁还单着的可能性基本为0。”
小谢点点头,略有些失望道:“那真有结婚的可能了。”
“什么结婚?”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只见他们八卦的主角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
还是孙哥比较镇定,打趣道:“这不上周老宋领证了吗,我们就在讨论所里其他有对象的人什么时候结婚,刚好聊到郑律你了。”
郑书昀顿了顿,唇角微动道:“需要他同意才行。”
望着郑书昀离去的背影,孙哥和小谢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是郑律对他们笑了更震撼,还是郑律对象还没答应结婚更不可思议。
对方的人生履历完全可以写上“曾拒绝过郑书昀的求婚”这一项了。
两个脑补能力超强的人突然好奇心爆棚,好想见见这位能拿捏住郑律的姑娘。
一小时后,裴楠来到律所,和大堂的孙哥和小谢打了个照面,相互点头后,说自己被律所门口一块松动的地砖暗算了,溅了满小腿的泥水,要借郑书昀办公室的卫生间一用,接着匆匆忙忙闯进了郑书昀办公室。
他们都知道裴楠和郑书昀关系非常特殊,好像是十几年的邻居和发小,郑律也曾发过话,如果裴楠来了,要前台直接放人进他办公室,便也没制止。
郑书昀办公室里配备的卫生间有淋浴器和全身镜,裴楠检查了一下身上又没有其他地方遭殃,好在他穿的是及膝裤,衣服上基本没沾到脏污。
他脱掉鞋袜,赤脚站在瓷砖上,由于淋浴喷头无法取下,他只能朝出水的方向翘起一条腿。
这样的动作稍有些艰难,低头搓洗沐浴液的时候,裴楠一个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感,因为地面太滑,即使努力想用双脚着地,也还是朝后倒去,但却跌进了一个安稳的怀抱中。
裴楠人生得好看,就连翘着只满是泡沫的腿,乱七八糟摔进人怀里的模样,也让人挪不开眼。
郑书昀就这样垂眸看了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半晌,而后把人扶稳,绕到前方半弯下腰,对裴楠道:“扶着墙,腿翘起来。”
裴楠照做,被郑书昀一手握住脚掌,一手轻轻洗去他腿上的泡沫。
他低头问:“你见完客户了?”
郑书昀示意他换条腿,道:“递个资料而已,很快,你这是怎么了?”
裴楠边说来龙去脉边放下脚,没留神踩进水洼,溅了几滴地上带泡沫的水到郑书昀的眼镜片上。
“多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郑书昀轻声道,不知是说他走路踩泥,还是说他弄脏了自己的眼镜,但从头至尾全无半分指摘的感觉,反倒听起来有些许纵容的意味。
裴楠心弦微动,下意识道:“还不是为了急着见你——”他说完立刻咬住舌尖,连忙补充道,“说好的延迟半小时,我还怕迟到了,结果不准时的人是你。”
郑书昀未语,但以裴楠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弯的唇角。
裴楠顿感脸热,沉默半晌,直到感觉郑书昀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在那块刚被碰过的皮肤上,有一枚紫红色的浅淡痕迹,和他身上其他部位的吻痕一样,两天了都未能消退。
那夜的记忆再度闪回——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床上,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后,他如何承受不住,只得用脚轻轻蹬郑书昀的大腿。郑书昀最后一次缓缓退出,又是怎样松开按住他的力道,抬手捉起他不安分的脚,拉高,然后将吻落到脚踝处,慢慢从轻碰变作吮咬。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那片异色上,使得原本早已无感的皮肤突然激起灼烫。
裴楠下意识缩了下脚,却被郑书昀握得更牢,他望向郑书昀,对方也恰好抬头看他。
那双深邃的眼中此刻映满了他的身影,眸色似翻涌的海潮,拆吃入腹般将他吞没。
裴楠问:“你在想什么?”
郑书昀道:“我在想前天晚上的事。”
草,好巧。
裴楠心说。
却忽然感觉郑书昀摩挲他脚踝的手指向下滑动了一点,而后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脚心,撩起突如其来的痒意。
裴楠忍住了笑,却难以遏制喉间的闷哼,由于条件反射太过强烈,声音被刺激得又细又软,呼吸也随之急促了几分。
郑书昀眼中的翻涌更甚,抬手关了水阀。
水停下来的时候,裴楠报复性勾起湿漉漉的脚趾,在郑书昀掌心挠痒痒似的蹭了蹭,故意压低声音问:“敢问你律所同事知道吗?道貌岸然的郑律,其实是个饱暖思淫丨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