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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终于等到了他的金手指 第85节

  是愤怒?还是惶然?
  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达到了那个该死的要求——它要他松弛下来,要他放松,要他他妈的“不用力”!要他做一切与他本能相反的事!
  而他做到了!
  他做到了这一切,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认可,然后正式拜入胡长老门下,但他却得来了这么一句话——“去游历吧。”
  说的难听点,他加入天下第一宗,拜入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客门下,不是为了被扔到一旁让他自己去“悟”的。
  他不是那些愚蠢的年轻的修士们,会听信“加入xx宗是你的荣幸”这一套蠢话,宗门就跟公司一样,员工是公司的新鲜血液,公司需要员工就和员工需要公司一样,他拿了多少的年薪,肯定就意味着他已经或是未来将会给公司创造出更多的价值——除非这个公司单纯只是空壳烧投资玩的。
  所以他进入天下第一宗时,并不曾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激动,如果他有激动的话,更多的也是因为他找到了最快地提升自己的渠道。
  天下第一宗意味着全大陆最集中的资源,最好的师资(如果可以这么叫的话),最高纯度的灵气,甚至最好的竞争者,一切一切都是最好的,他进入天下第一宗,就是为了在这里一步一步超越所有人。
  而不是为了他妈的玄之又玄的……武侠小说一般的训练!
  沈青飞一路朝山下奔去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他其实不是不赞成狐狸师父的教育理念(?),也不是不相信对方,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认真地做了这些无聊事快整整一个月,他知道对方的意思,也能理解,但他还是愤怒,他不理解的是,有什么是一定要他下山历练才能做到的?他参加华清宴是参加了个寂寞吗?毕竟他才享受了一个月的天下第一宗的灵气浓度就要离开,甚至还没用到任何其他这个巨型宗门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盘旋深藏在他的愤怒之下的,是一股惶然与深深的恐惧。
  “等你悟到了,就可以回来了。”
  那如果他永远都悟不到呢?
  如果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离对方的要求究竟缺了哪一块拼图呢?
  这意味着他才进入这个师门一个月,就被无限期地放逐了吗?
  沈青飞捏紧了拳头。
  他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或许胡长老原本对他有绝佳的安排,但再绝妙的安排在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时候,沈青飞绝不会将自己的未来全部赌在上面。
  而且,他有系统不是吗?
  虽然他现在卡在电力段位和信息段位中间上上下下,而且量子力学难学得要死,但至少它有明确的前进方向,直白得不能更直白地将向前都道路摆在了沈青飞面前。
  或许他要潜心花上一年,两年……数年……甚至数十年在他妈的量子力学上又怎样?那也比一个虚无缥缈的历练要短暂得多——至少数学期望上要短暂得多。
  愤怒与惶然中仍不忘严谨的沈青飞终于踏出了天下第一宗那道高得极具压迫感的大阵。
  走出山门大阵的一瞬间,沈青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灵气浓度瞬间极速降低。
  他没回头,一路朝远处离开。
  .
  天下第一宗在远离所有凡尘俗世的地方,这意味着沈青飞花了好久才走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宗”的范围。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前着恢宏的城墙,这座修仙者城市虽然壮丽非凡,但谁都知道远处看起来再原始不过的深山才是修仙者们真正神往的地方。
  沈青飞走入城内,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开始全力研读系统中的课本。
  其实他已经读了太多遍,但依旧会出错。
  沈青飞身为金丹期修士,虽然不需要身体上的休息,但精神上依旧会疲惫,所以在连轴学了七十多个小时的量子力学后,他终于忍不住决定出去走一走,彻底地醒一醒脑子。
  他不知道这座城市叫什么,但这里的繁华程度比之大陆中心洛州也不差什么,沈青飞打算去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又买得起的东西。
  他低着头,从一个摊位看到另一个摊位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青飞?”
  沈青飞一怔,回头看去,站在街尽头处的,赫然是一月以前与他在华清宴后分别的傅遥。
  傅遥见到沈青飞回头,不禁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踏到他面前:“青飞,你怎么在这?”
  第76章
  面对傅遥的疑问, 沈青飞本应假作无事发生——他本性如此,他受不了别人同情他,更何况那人是傅遥,他对傅遥一直抱有一种过度的竞争意识。
  而且这件事解释起来太过繁杂。
  但不知为何, 他最终还是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和傅遥回到了他住的那间房客栈, 然后布好隔音阵, 他才开始将这一个月的事情慢慢道来——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傅遥听完沈青飞的叙述,并未露出同情和遗憾的神色——谢天谢地——而是也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沈青飞他师父到底是要他下山悟什么……
  沈青飞看他皱着眉思考的样子, 故作轻松地打断了他:“无妨,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如果真有那么个时机的话。”
  这话倒是很符合傅遥的人生准则,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不如和我一起吧,我本来就是要到处跑的, 这样我们也好做个伴……”
  沈青飞刚想拒绝——因为他其实并不打算真的去游历,而是打算专心突破系统段位,他对面的傅遥却突然怔住了。
  沈青飞皱眉:“怎么了?”
  傅遥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青飞……你的修为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次换沈青飞愣住了。
  “你的修为……与华清宴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一丝一毫都没有。”
  “青飞,你的修炼出什么岔子了吗?”
  傅遥脸上是再真切不过的担忧,沈青飞叹了口气。
  “我的功法只有上半册, 下半册要我通过某个考验才能获得,我现在还没通过。”
  “呼——”傅遥突然松了口气, 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傅遥的放松感染了沈青飞——也的确,修仙者的生命以百年计, 普通修士为了一部天阶功法耽误上百年也心甘情愿, 他确实不该将自己逼得太急, 更何况,他原本计划中达到弦段位就不会太早,只是他达到金丹的速度太快,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预计而已。
  傅遥又恢复了原本无忧无虑的笑容,但他脸上又出了另一种犹豫。
  沈青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虽然没有真的变成了一个“放松”的人,但无疑确实心直口快了一些,于是他直接向傅遥问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想说的。”
  傅遥于是犹豫着开口:“青飞……你练的可是风灵子的功法?”
  沈青飞皱眉:“你认得出来?”
  傅遥点了点头:“虽然你没用过任何风灵子标志性的法术,但我听我娘讲过风灵子的功法特性——可自行运转,所以我认得出来。”
  沈青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傅遥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并未听过风灵子有留下任何考验……他应该没有想过要收徒,更没有想过要传授其他人自己的本命功法。”
  沈青飞抿了下嘴,含糊地解释:“我所说的考验,并非是风灵子前辈留下的,你可以理解为,有人拥有一份那功法的复刻,然后自己立了个考验,让通过者可以得到功法。”
  傅遥看上去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考验难吗?”
  沈青飞几乎是苦笑了一下:“难。不能更难了。说实话,我甚至有想过或许等我死都拿不到那下半册功法了。”
  “不过如果我真的确信自己过不了这个考验,也不会死嗑风行总纲不放,你放心,这世上总有别的风系功法可用。”
  傅遥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去找风灵子拿那下半部功法呢?”
  沈青飞一愣:“什么意思?”
  傅遥:“风灵子的确销声匿迹了没错,但我大概知道他在哪。”
  沈青飞猛地站起身来,呼吸几乎变得有些急促。
  他早就将“系统段位升级至弦段位”与“得到风灵子版本的《风行总纲》”死死地绑在了一起,从未想过还有别的路可走——但的确有别的路!
  他猛地抓住傅遥的手臂:“他在哪?”
  傅遥看了眼沈青飞放在他小臂位置的左手,然后抬起头来对他说:“北地。”
  .
  “当年陆巡身死,风灵子不肯接受这个结果,便将他封在了北地地底,保他肉身不朽,灵魂不灭。”
  “他自己则试图找出怎么将陆巡转为鬼修的方法。”
  “当时——或者说,全大陆有史以来唯一的鬼修便是猎者,那个在灵魄出窍状态下服用了凤鸣的人,风灵子花了大力气去寻他,或是寻找他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但是猎者几乎从未真正现世过,他对修仙界的人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甚至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他存在。”
  “风灵子当时的举动在许多人看来,无疑是走投无路之举。”
  “他没找到猎者,于是他开始用其他修士实验鬼修之道,此举惹了修仙界的众怒,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他其实赢了那场三大宗的围剿,但之后依旧销声匿迹……便是来到了北地地底,他藏匿陆巡的地方,从那之后,风灵子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在了修真界。”
  沈青飞看向这茫茫的雪海,耳边回荡着傅遥娓娓道来的当年的故事。
  再一次踏上北地的土地,这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没有经过一丝一毫时光的洗礼。
  “这边。”
  傅遥也不知是怎么在这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致的情况下分出方向的,但他的确胸有成竹地带着沈青飞在雪地里目标明确地朝某处飞去。
  他们俩不知飞了多久,傅遥突然出声:
  “到了。”
  他们脚下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这周围既没有火山,也没有任何灵植,几乎是空白一片,就如同他们刚刚经过的所有地方一样。
  但既然傅遥说到了,那便一定是目的地了。
  “风灵子与陆巡如果这些年没有离开的话,便是在此地往下百米处。”
  沈青飞皱了皱眉:“穿透百米的地层倒不是问题,但这样应该会被风灵子认为是敌袭……”
  傅遥点了点头:“没错,所幸北地最常见的生物便是雪鼠,雪鼠喜好打洞,因此北地的地底几乎是四通八达的地道,我们假装误入就好了。”
  沈青飞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我。此去危险,你不必跟我一起冒险。”
  傅遥笑了起来:“恰巧相反,我不得不去,因为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拥有猎者的鬼修功法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将这场会面变得不那么危险的人。”
  沈青飞愣住了:“你有鬼修功法。”
  傅遥“嗯”了一声:“当初我娘担忧傅家容不下我,便对我说如果实在危险,便只能行金蝉脱壳一招了。”
  沈青飞抿了抿嘴。
  傅遥说得轻松,脸上的笑意甚至没有淡化一分,但他越是如此,这句话背后隐藏的痛苦与残忍便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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