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萧然还在等电话,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不是云溪,而是陈昊。
“为什么突然放手?”云溪要离开去美国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不信萧然会被蒙在鼓里。选择这个时候放祁湛一马,也就是默许云溪的离开。他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相信,萧然会是这么心怀温和的人。
“只要是她希望的,我都会做。”既然她不希望他对祁湛动手,他就顺她的意,一切随她。她已经对他厌恶到了极点,这辈子,他都不希望看到她那双眼睛里露出类似的神情。
他话音刚落,陈昊手边的酒瓶瞬间碎成了残渣。
多年前,在那个傍晚,他曾站在树下,满脸微笑,对着自己最好的兄弟说,“只要是她希望的,我都帮她达成。”
那时,他求他,求他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
只因为,她爱的太痛苦,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求而不得……
如今,时隔多年,萧然,竟然也说了这句话。这个从来无情无欲,将爱情看做是最低劣的把戏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放下身段到泥土里的一天。
是他也开始懂得了爱情,还是老天在和自己开一个偌大的玩笑?
是不是,冥冥之中,一切都变了……
阴暗密闭的房间内,无人看见,此刻,他脸上一片悲凉……
☆、第九十九章 留学
日子快的有些不可思议,云溪觉得自己来到哈佛之后的一周,时间就像是从眨眼就溜走一样。核对入学资格,申领相关书籍……除了办理各种入学手续,在学区附近找一间各方面都还过得去的房子才是真正的麻烦事。能被人看中的房子不是被别人提前预定好了,就是早有人住在里面了。好在,詹温蓝当初的老熟人,在香港时曾经碰到的那个混血男人rule在这边混得如鱼得水,通过熟人介绍,帮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两层的复式小楼。价格虽然有些不菲,但胜在清静、环境也不错。
这人其实是有一面之缘的,当初只觉得是个理想主义者,一年四季似乎全球都走了一遍,现在竟是越发的八面玲珑、巧舌如簧起来。当她推开窗户,看到正对面的二楼起居室同样开窗透气的詹温蓝,“性格温婉”地挑起眉梢:“好巧。”
对方回她春风拂面的一笑,眉目间一片懒洋洋的温柔,刹那间就听到身边的室友一片惊叫。
周边房源实在比较紧,想要单独弄到一套条件这么好的公寓,实在不怎么现实。不过,说句实在的,总共这套小楼不过就她们三个人一起合租,到底是怎么惊艳才能造成这样喧嚣的局面?
她回头,果然看另两位室友依旧在痴痴地打量着詹温蓝,眼中的“凶猛”简直连含蓄的遮掩都没有。一个是乌克兰人,一个是美国人,都是学士毕业,如今来攻读硕士,算起来,其实她还是其中“最小”的。
两个人格外感兴趣地盯着对面的房子约有一分钟,才收回视线。朝着她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性格自然,但,到底和国内的不太一样,没人会和你来那套“远亲不如近邻”,基本上是表面上过得去也就得了。
说句实话,这两人都是美人,看样子,家庭背景也挺不一般,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缘故,早上打了招呼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交际了,明明是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倒好像是三条平行线。
饮食也挺让云溪无语,以前偶尔出差倒还能忍受得了那披萨、炸鸡,可天天吃实在没什么喜感。中国城的外卖几乎都快成了她的定时闹钟。可惜酒店里做出来的东西总归就是那个样子,吃久了简直是在虐待自己的胃。只得想法子学着做菜。
这期间,她参加了期货系统培训,看到了传说中在金融世界最“牛掰”的大师,目睹同桌同学因压力过大,渐渐染上毒瘾,当然,也经历了这两位室友对詹温蓝奋起直追到被那位兜头浇熄满腔热情,打击得毫无反击之力的颓废。
总归是玲琅满目,没有一会是消停的。
这日子,简直就像是真正回到了学生时代,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只管看着身边各色新闻,都能络绎不绝得像是在唱一场大戏。
学业的确如外界传闻的一样,日以继夜,没有什么刻苦不刻苦的说法,在这里,即便是天才,也要老老实实地趴在图书馆直到深夜。更可况,全球最
转眼到了除夕,可惜这边不放假,詹温蓝拎着一包饺子来到云溪的公寓的时候,恰好在门口碰到一人。
“啧啧,啧啧,没想到,是在是没想到。”窈窕丽人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詹温蓝,就像是在看世界第八大奇迹一样。
与对学校那群恨不得贴上来的异性不一样,詹温蓝对她格外温和的勾了个笑,极其给面子的顺着她的话说:“没想到什么?”
丽人双手一摊,两眼望天:“没想到我们鼎鼎有名的詹院草竟然会是个居家好男人啊。”说罢,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水饺,表情及其耐人寻味:“来给我们家云溪喂食?”
又不是小猫小狗,喂食?詹温蓝无奈的想,云溪寝室的室友为什么总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见他这样,鎏金耸肩,按了下门铃,等着里面那位给自己开门,顺带给她来个意外惊喜。
可惜,门一打开,不是冷云溪惊到了,而是她震惊了。
“靠!”她上上下下看着云溪的穿着,良久,就蹦出这么一个字。实在是令人发指啊:“你穿的这么嫩,是想装中学生吗?”望着自己穿的羊毛大衣,对方竟然穿了一身宽松毛线针织,最可耻的是那外面还罩着一件粉领毛衫,简直一下子就小了好多,感觉自己完全是她姐的节奏啊。
“你怎么突然来了?”刚赶完一篇文章,有点昏昏欲睡,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这个应该在大洋彼岸的女人,今天可是除夕,她都不用回家陪人过年的?
“你还好意思说!”鎏金翻了个白眼,从她身侧窜进屋子:“现在买年货也就算了,也不知道都怎么了,个个过年都非要穿金戴玉,人挤人,古玉轩都快被挤爆了!我实在抗不住,所以就跑过来找真正的东家了。”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是店主的boss,其实,也就是个掌柜的,没必要为了赚点分红,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吧。反正这两个人的脑子都很灵,找他们取点经也是应该的。
詹温蓝很自然的将手里的水饺放到厨房的冰箱里,然后烧了壶水,拿出冰箱里冰镇的水果,洗净去皮,装上果盘。鎏金发现他做这些的时候,云溪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刚下楼,正好水饺已经煮好。
面前摆好了碗筷,连酱汁都准备齐全,恰好云溪坐下,水果盘也摆上了桌。
这两人明明没有一点亲密的动作,可无意间露出的默契还是让鎏金楞了一下。就好像已经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一样,只要一个伸手,对方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最近太忙,店里人手不足?”按理来说与缅甸那边的合作没有问题,货源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云溪转了一下筷子,想了一遍,估计也只有这个可能。
“是啊,想招新,但问题是不敢招。”鎏金回她一个无力的表情:“现在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一个个学当间谍。我上周才找了三个,就发现他们背后分别有三个同行老板。你说,这要是我真的把人都招进来了,内鬼都能直接把古玉轩给黑了。”
树大招风,从来如此。但古玉轩在北京说起来加上老店也就一共五个店铺,说到底,市场占有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竟然会引了这么多有心人士的窥探,实在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你要是担心人员有问题,我倒是有个办法。”一直没说话的詹温蓝看了鎏金一眼,“你招的人应该都要求有相关工作经验,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有幕后老板的可能比较大,你要是招个没有相关背景的,相对来说要简单点。不过事有利弊,那种人业务肯定不熟,要培训的时间比较长。”
鎏金无语,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连这个都没想到,不过就是懒得从新训练新人罢了。万一辛辛苦苦把人培养出来了,结果她被别家店挖角,她不是亏本了?
“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有时候你觉得你现在的付出和获得不能成等比,但最后事实最终如何还是要等以后才能知道。”鎏金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肚子憋着什么。
“说的就像是你也是做生意的一样。”鎏金撇嘴,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詹温蓝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云溪却抬眉扫她一眼。
估计这世上真没几个人会相信闻名世界的x先生竟然会是眼前这个还没有毕业的在校学生,就连他身边最近的人都不知道,这保密工作实在做得太到位。
以防老金就这个问题和詹温蓝纠结下去,没玩没了,她慢条斯理地咬了一颗水饺,平静道:“就听他的吧。”
鎏金刚要脱口的话一卡,古怪第望着云溪,“什么时候你这么听话了?”
她过来是讨要便宜方法的,这么个答案还不是要她自己去解决麻烦,找没背景的人,什么人没背景,怎么开始培训?店里人手都不足了,谁来培训啊?
回头,却对上一片灼华目光,璀璨风华,竟让她不知不觉的忘了该怎么说话。
哎呦喂,小心脏,原来,咱们的詹大院草风“骚”起来的时候,实在太荡漾了,这眼神看得让人都忍不住想要犯罪。
话题继续不下去,鎏金又舍不得立马就走,吃完饺子,干脆拉着云溪商量起古玉轩的工作。
詹温蓝收拾了碗筷,神情平静地带上门,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个。
房间里突然一片安静,良久,鎏金静静地靠在云溪身边,轻轻一叹:“看到你们这样,我终于放心了。”
声音平静,却带着股淡淡的忧伤。
云溪知道,她是又想起司徒白了。自她从那场婚宴上突然消失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整个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想起往日她们三个人一起胡闹的日子,心里也渐渐多了一丝烦躁。
可是,她和詹温蓝到底怎么了,让老金发出这样的感慨?
云溪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按捺出问出口的冲动……
☆、第一百章 脉脉
鎏金呆了没几天,就走了,毕竟大过年的不回家这种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般国人都不愿为之。
在后来的一段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考试、报告陆续结束之后,云溪入学后最繁忙的时间也随之正式告一段落。
寝室的那两位已经商量着去哪里度假休闲,云溪却被詹温蓝拉到了个同学的生日派对上。
主人是位“香蕉”,也就是传说中的“abc”,从小在美国出身、长大的那种,压根不知道含蓄是何物,整个派对完全open到让人毫无节制的地步。云溪在里面看了几眼就觉得没什么兴趣,又不想这么早回公寓对着电脑发呆,索性开派对的地方就在沙滩边,推开门直走几步就能欣赏到不错的夜景。
几个眼熟的人在外面架上烤架,自顾自的玩起了bbq,显然也不愿意参合别墅内那群疯狂的人,看到云溪出来,也就随意和她点个头打了个招呼,便转头和身边的同伴开始烤肉吃东西喝啤酒。
云溪还没走几步,只觉得这风虽然吹得脑子清醒了几分,可到底天气比较凉,身上有了些冷意,还没回身,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暖意。回头,见他双眼微垂,正望着自己,眸子里被月色染上一层温雅,轻轻地将她背上的那件外套紧了紧,“去火堆那边,暖和些。”
有几个人已经在一边生起了火,披着薄外套正在那聊天,偶尔还有阵阵吉他声传来,气氛颇好。
云溪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过去。
近了,才发现,竟然有两个黑发的女孩在火堆旁,笑声肆意,眼神坦然,再一听她们交谈的声音,竟然都是中国人。
忍不住生出一丝好奇,莫过头,看看她们在聊什么。却听到这两人正指着本杂志,笑得旁若无人:“要我说,这个x绝对是个绝世美人,各大杂志报纸在报出她满意的价格之前,绝对不会曝光长相。”
另一个摇头,对好友嗤笑:“你读商把脑子都给读坏了,真正有钱的人你看哪个那么张扬?名气这么大,如果连长相都弄得家喻户晓,那晚上也不用睡觉了,雇佣专业保镖,天天守着家里的金库,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却引来了不少人注目的眼光,她们也不怕,乐呵呵地指着手中的杂志给大家传阅:“最近这位x动作越来越频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真让人好奇啊。”
报道是一篇图文并茂的跨页报道,说的是近期向来神秘低调的x动作频繁,不仅突然收购了英国顶级珠宝品牌入驻中国市场,还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整合市场,从金融到地产都渐渐开始涉及,最让人耐人寻味的是,一直以欧洲市场为主的x,最近却频频传来光顾美国的消息,让人怀疑是不是打算转移战略中心。
云溪似笑非笑地看了身边人一眼,算了算时间,从x声名鹊起算起,这人应该是十六岁左右就已经一鸣惊人。无论再怎么低调,能将自己的身份保护到滴水不漏,实在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更不用说还是在最年少轻狂的时代取得那样的成就。正所谓“功成名就”,国人往往都有种扬名立万的情节。倒并不是贪图名利,而是从祖辈就已经传承下来的一种骨子里的习惯。她想象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才能一直按捺到如今,一如今晚这般,浅笑着听着身边人热烈地讨论着自己,不参与、不排斥,仅是游离在外,像是个身外客一般。
“说说以前的事吧。”她突然生出点好奇,不多,却第一次打破以往的习惯,问起别人的往事。
詹温蓝看她一眼,撩起一个懒懒的笑,四周的热烈讨论声似乎一刹那都离他们很远,只印着他眉梢那抹静静的温柔:“想知道什么?”声音低沉,略带磁性,旖旎的情绪一下子渲染开来。
“随便说说,想到哪说哪。”云溪歪着头,火光落在她眼底,倒像是给她的瞳孔镀上了一层金色。
“以前不怎么喜欢和人相处,一个人无聊,你知道,想我这样出生在大院的人,很少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他便顺她的意,说起了当初。
云溪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从出生起就没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别人再想要的东西,他们只需看上一眼,只要不过分,第二天便会送到手边。
这样想想的话,的确,如果没几个拉帮结派的损友,日子是过的有些无聊。想起那位跳芭蕾的“小公主”,以及他以前的那群青梅竹马,云溪颇有点诧异,这人如今这般温文尔雅,小时候竟然是个不合群的人。
似乎看出她的情绪,他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们‘怕’我。”
自从当年那次绑架事件之后,大院里的那群太子党几乎看到他都快成绕道走,他没有骗她,的确是“无聊”的很啊。
“怕”?到底他当年干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竟然惹得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们对他敬而远之?
云溪抿嘴轻笑,想不到,这人当真年少时候会轻狂,怪不得后来把自己的身份藏得这么深。
詹温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形象”真的要在今晚消失殆尽了。
“后来为什么会决定在英国?”十六岁的少年,再有本事在帝都凭着身份或许还有些资源可以利用,在英国,一个没名没姓没有背景的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总觉得靠着家里就和大院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既然做了,肯定是想试试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我外祖母曾经接我到英国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正好在设计了个软件,想要注册公司却没有资格,只能四处搜集一些资料。rule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朋友,他父亲正好是做风险投资,没有因为我年龄小而拒之门外,申请的流程走完之后,我拿到了伍佰万的投资,算是挖到了第一盆金。”
那个时候还太年轻,什么都不没有摸清楚,也敢往上爬。后来才发现一个中国人在英国这样的地界去做与it相关的事物,实在不是一项明智的选择。
无论是人才储备还是技术攻坚来说,他成立的公司,那一个软件的确获得了不少目光,可后力不足,又招不到真正的“电脑高手”,仅三个月,注册的公司便昙花一现,再没有了下文。好在公司有人愿意高价收购,只一条,必须将那软件作为公司资产转让,也幸亏如此,他当初才保留下来第一桶金,风投也不算完全失败。
云溪点了点头,“后来呢?”
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来听故事了?望着眼前星辰都无法比拟的眼眸,詹温蓝叹息一样,将她身后的外套理了理,动作小心而仔细:“十七岁的时候看上了酒庄,对酿酒感兴趣,开始学着品酒。外祖母帮我找了一位很好的品酒师,我跟着他去乡下看别人怎么酿红酒,暑假几乎都耗在那,后来就用卖公司赚的钱一下子全投资了进去。”
云溪摇头,这后面基本上也就不用问了。肯定是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也不会有现在传得风生水起的x先生了。
拿着树枝挑起火堆,火焰一下子大了起来,映着云溪那张空灵的脸火红温暖,让人觉得比以前多了一点什么。
他慢慢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着痕迹地避开风向,以防火焰伤到她。
云溪瞟了一眼落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抿了抿唇,良久,确实移开目光,什么也没说。
那一刻,繁花尽放,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底汹涌喷薄。
那样子实在太过英俊,以至于坐在他们对面的几个女生都看呆了去,一个个傻傻地望着他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