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的好姐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伍雪莹三指死死按住伍菲菲的下巴,直接在她下巴上掐出了一个青色的印记。
  伍菲菲低垂着头,黑如瀑布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有种羸弱的美感。
  不过同为女性的伍雪莹可不欣赏她这种美感。
  伍雪莹站起身,冷嗤一声,扭头对身后做侍者打扮的人说:“把骆桓弄醒!”
  那人立即拎了半桶冷水泼在骆桓脸上。
  骆桓眨了眨眼,逐渐清醒,起初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茫,但没过几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他用力挣了挣,很快手腕上就被勒出了一条红痕,绳子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知道弄不开,他索性放弃了做无用功,抬起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第一眼他就瞧见了站在左前方,脸上带着阴沉沉笑容,眼神阴鸷狠毒的伍雪莹。
  骆桓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若不是这张脸太过熟悉,他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女子跟那个胆小如鼠的伍雪莹联系在一起。
  “伍雪莹?”骆桓试探地喊了一声。
  伍雪莹凌眉一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一脚踢向伍菲菲:“看看,你的头号死忠者醒了,今天就让我们来见识见识,他对你有多情深义重!”
  骆桓这才发现旁边半跪着的伍菲菲,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菲菲是你姐姐!”
  “呵呵,你现在记起她是我姐姐了,欺负我、把我当狗一样使唤的时候怎么忘了?”
  这话好有理,骆桓无从辩驳,半晌才凶巴巴地说:“那也是我的事,跟她无关,伍雪莹,你快放开她!”
  伍雪莹一脸讥嘲地看向他:“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地位!”
  说完,她朝左侧那个侍者努了下嘴,那人立即拿着一根铁棍走到骆桓跟前,面不改色的砸了下去。
  咔擦一声,空气中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下一刻,骆桓发出一道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
  他高亢的叫声吵醒了好几个同学。
  有人懵懵懂懂地醒来,下意识地骂咧了一句:“吼什么吼,叫鬼啊!”
  待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和骆桓的惨状后,无不发出恐惧的尖呼。
  伍雪莹看着这一幕,笑了:“我还愁没用观众呢,正好你们就醒了!”
  萱萱也在这个时候醒来,她吓得瑟缩发抖,身体下意识的往路宁的身上靠拢,牙关打颤,带着哭音问道:“路宁,我……我们没欺负过伍雪莹,她……她应该不会打我们吧?”
  要是不准备对他们动手,那完全没必要对他们下药,还把所有人留下来观察她的“复仇”了。
  不过她真要这么说了,估计萱萱会当场吓晕。
  路宁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当然,你看她不是只盯着骆桓吗?”
  得到了她的保证,萱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开始思考一些问题:“路宁,我们怎么会突然睡过去呢?”
  她这明显是没话找话,路宁侧过脸看着她:“蛋糕里下了药,应该是安眠、药!”
  除了极度想打瞌睡睡觉外,并无其他症状,这药下的分量也不大,不然大家不会这么早就醒来。
  也许是被路宁的镇定所感染,萱萱往路宁这边挤了挤,又问:“路宁,你就不害怕吗?”
  她抬头望去,所有的同学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唯独路宁还是跟往常一样。
  “害怕也没用,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路宁这安慰干瘪瘪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偏偏萱萱就是相信她,竟然跟着点头:“嗯,路宁你这么厉害,你说没事就是没事!”
  路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萱萱毫无所觉,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路宁,你说伍雪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路宁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伍雪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是爆发了!”
  “哦!”萱萱的情绪又变得很低落,不知该说什么好。伍雪莹会走到今天,他们这些同学虽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他们这些旁观者对校园欺凌事件的漠视与不作为,才会造成伍雪莹的悲剧。如果有人拉她一把,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路宁没说话,她不像萱萱,她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伍雪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她也是吃瓜群众一枚,但也没人规定她必须得帮她啊。还是那句老话,人先自救而后人必救之,自己都不反抗,企图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为自己出头,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不过路宁也不准备插手伍雪莹与伍菲菲和骆桓的恩怨。
  有因才有果,说到底,还是伍菲菲与骆桓平时欺压伍雪莹太厉害,她被压抑得太久,想报复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当然,若是失败了,那也是她考虑不周,技不如人的结果,自当承担这种冲动带来的后果。这都是他们三人自行选择的结果。
  只是伍雪莹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刷新了路宁的三观,哪怕路宁觉得她自己已经没有三观了。
  “骆桓,你想英雄救美,可以,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在伍菲菲这张漂亮的脸蛋和你那□□二两肉之间选择留下一个。”伍雪莹手里把玩着雪亮的匕首,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骆桓的小腹下方。
  骆桓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一张脸涨通红,愤恨不已地说:“伍雪莹,你别太过分,以后有你好看的!”
  伍雪莹自嘲一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骆桓:“我这样的人还有以后吗?”
  她明明说得很平静,无端端地却有种让人流泪的冲动。
  萱萱这个感性的小姑娘更是忍不住眼泪花花,扁嘴说:“是我们对不起她!”
  以前伍雪莹被欺负的时候,她虽然同情她,但因为惧怕骆桓,从不敢替她说话,甚至不敢跟她多来往。
  路宁无语地看了萱萱一眼,小姑娘,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偏了?没听她说她没未来了吗?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当然是不怕死的人了。她敢提刀砍你,你敢么?即便你有这个胆子,那你有勇气承担这个后果吗?不说“杀、人犯”这个罪名,光是心理这一关很多人都过不去,杀、人可不是杀鸡,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若说一开始路宁还只是以路人甲的心态看伍雪莹,那么这会儿,她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戒备。这样不要命的人太危险了,不得不防,路宁开始暗中施展小动作。这时候若是有人看到路宁藏在背后的双手就会发现惊人的一幕,绳头打结的地方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绳头处扭动。只是系绳子的人手法很老练,系的又是死扣,路宁还是花了好几分钟才解开绳子。
  手脚获得了自由,路宁并没轻举妄动,而是把目标放到了萱萱身上,不过未免惹起他人的注意,她只是把萱萱手脚上的结弄松了一些,只要她稍微用力挣脱几下就能把绳子解开。
  路宁在这边未雨绸缪,那边同学们也没闲着,都在想自救的办法。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由班长出面劝说道:“伍雪莹,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不过今天骆桓也已经受到了该受的惩罚,到此为止吧,我向你保证,大家都不会追究今天这事,若是你不信,我们可以写下保证书,让每个人签名!”
  “你真当我那么好骗?”伍雪莹撇嘴一笑,“你们知道我的委屈?呵呵,你们知道伍家的女儿是什么吗?”
  她指了指伍菲菲:“妓而已,高级妓、女而已,你们的女神伍菲菲,也不过是一个待价而沽的高级货而已,找到合适的买主,老不死的就会把她卖了。骆桓,你自诩聪明,可惜啊,就没看清楚吗?老不死的压根儿看不上你,因为你出不起这个价!”
  真相被她这么红果果地揭穿出来,伍菲菲难堪地垂下了头,骆桓涨红了脸,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他不是真傻,察觉不到伍菲菲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只是真的很喜欢伍菲菲而已,所以一直拒绝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能打击到两人,伍雪莹很高兴,拿起匕首在伍菲菲脸颊边晃了晃,再次问道:“想好了吗?是保她的脸呢还是保你的命根子?”
  骆桓痛苦的咬住唇,说不出话来,他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对他来说都太艰难了。
  他这边久久没有动静,伍菲菲忍不住了,抬起头,用一双翦水秋瞳,泪盈盈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被心中佳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就是圣人也会动摇,骆桓也不例外,他咬咬牙,很想说保脸算了,但话到嘴边,他又怎么都开不了口。对他来说,割掉小**这样的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见状,一旁看好戏的伍雪莹忽然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呵呵,骆大少,你可想清楚了,毁容了还可以治好,小**割掉可就接不回去了!”
  “闭嘴!”骆桓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恶狠狠地瞪了伍雪莹一眼,“你有种,算老子看走了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倒是硬气!”伍雪莹拍了拍手,“好,既然你不选,那就都割了吧,美人鼻跟英雄的小**摆在一块儿说不定会有别样的美感,你们生不能同寝。死也能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也算是我对你们俩的成全了!”
  闻言,在场的同学脸色都变了好几变,个别胆子小的女生干脆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低低的哭了出来。
  “路宁,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伍雪莹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萱萱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伍雪莹,生怕她一刀下去了。
  路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已经变态了!”
  旁观者再恐惧都比不上当事人来得深刻。
  伍菲菲听到要割她的鼻子,吓得连滚带爬,扑到骆桓身边,用被绳子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死死扣紧骆桓的袖子,苦苦哀求:“骆桓,救救我吧,我不能毁容,你帮帮我……”
  骆桓诧异地看着她,眼中的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他的声音空灵缥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你要我怎么帮?”
  见他似乎松动了,伍菲菲立即讨好的笑着说:“你选,你选好吗?你选一个,你不选咱们俩都要遭殃,选一个总是比什么都不选强,你说是不是!你选了,我以后一定……我嫁给你好不好……”
  骆桓没有说话,他太失望了,既失望于伍菲菲的自私,又失望于她的愚蠢。她难道看不出来吗?伍雪莹纯粹就是在故意折辱他们,不管选哪一个伍雪莹都不会放过他们,反倒会给伍雪莹更多打击羞辱他们的机会。
  伍菲菲哪会不懂,只是人在极度的恐惧下,总会忍不住抱着侥幸的念头,期许自己就是例外的那一个。
  见骆桓不吭声,伍菲菲失望又愤怒,握紧拳头使劲捶在骆桓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都是你,若不是你天天在学校里欺负她,她怎么会报复我,是你害我这样的,是你连累了我……”
  骆桓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若不是知道伍菲菲很不喜欢伍雪莹,他吃饱了撑着天天跟个女生过不去?而且,伍菲菲每次看到他压榨、羞辱伍雪莹都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事后还偶尔会答应他的约会。受到这种变相的激励,他自然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伍雪莹了。
  结果,现在一出事,她就把这个锅全甩给他了。
  失望到极点,骆桓反倒恢复了平静,他昂起头,闭上眼,完全不搭理伍菲菲,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伍雪莹满意地看着二人反目,她提起刀子轻轻戳了戳骆桓的肩,不无得意的说:“这就是你以前奉为女神的女人,怎么样,失望吧?”
  骆桓仍旧闭着眼,不理会她的挑拨离间。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是很没意思。伍雪莹暂时放过了她,屈膝蹲下,平视着慌乱无措的伍菲菲:“美人泣血,肯定会有一番别样的风采吧!”
  “别,雪莹,有话好好说,咱们……你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答应你……”伍菲菲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吓得瑟缩发抖,语无伦次。
  她越是恐惧,越能激起伍雪莹的施虐欲。
  “是吗?可是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每次听别人说你的鼻子好看,我都想把她割下来据为己有,你让给我吗……”说话间,匕首的锋刃已经贴到了伍菲菲的鼻子上。
  伍菲菲吓得闭上了眼睛,牙关打颤,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啊,不,我的脸,我的脸……”
  即便伍菲菲不停地求饶,仍没能逃脱毁容的命运。不过关键时刻,她下意识的别开头,让鼻子有幸逃过一劫。不过她的脸就没那么幸运了,左脸颊被锋利的刀尖划了条手指长的伤口,艳红的血瞬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她白皙如玉的锁骨上,一白一红,两种反差到极致的颜色凑在一块儿,再配上她惊恐狰狞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的阴森恐怖。
  别说女孩子,就是男生们都别过了头,不敢看伍菲菲的惨状。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好欺负又沉默寡言的伍雪莹会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手段还如此残暴血腥。
  现在人人自危,谁还有功夫管伍菲菲。
  有几个男生实在忍不住了,颤声求饶:“伍雪莹,我从没欺负过你,你可以放了我吗?”
  伍雪莹握住还在滴血的匕首,站了起来,笑得得意又猖狂:“你在求我?那我求你们的时候呢?你们这些人,从初中开始就天天看着我被这对狗男女使唤、欺辱,你们谁替我说过一句话?我被关在男厕所一晚上,你们又有谁来救过我?旁观者无罪?错,你们都是帮凶!”
  “那你想怎么样?”听她的口气也知道是不可能善了了,班长硬着头皮替大家问了出来。
  伍雪莹唇角一勾,眼神迷离地看着匕首上的逐渐凝固的血迹,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死了,不然我把你们绑起来做什么?”
  她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听得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舒服。
  班长倒抽了口凉气,试图跟她讲道理:“伍雪莹,我们承认,作为同学,我们大家对的关心不够,但我们也罪不至死,你要真对我们大家动手,伍家就完了!”
  “你不知道我要的就是伍家完蛋吗?”伍雪莹眨了眨眼,笑得俏皮又开心,看得人心里发毛。
  “行了,开胃菜已经上完了,现在咱们上正餐!”伍雪莹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匕首,环视四周一眼,最后问,“下一个谁呢?”
  闻言,大家都移开了视线,缩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好挑啊,要不,你们大家给我推荐一个?”伍雪莹笑得像个恶魔。
  明知她这是故意引诱他们,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刻,人性中的卑劣与自私放大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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