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节

  “翟兮兮……”韩思乐不轻不重地又开口,声音平静,语速轻缓:“曾经我以为,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是生了阿臻,直到半个月前,我终于明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告诉你阿臻从小对你的心思,如果不是我曾经自作主张,阿臻也不会受这份苦,更不会这么年轻,就丢了命,翟兮兮,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你胡说!”翟兮兮情绪激动,‘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算你是韩臻的母亲,你也不能这样诅咒他,韩臻好好的,前几天我还听孔茜给他打电话,他好好的。”
  对的,她记得很清楚,她昨天放寒假,宫城喊她去时光倾城玩儿的,然后唐甜甜被绑,她去楼顶就唐甜甜,后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好好的,一定是老爸老妈及时赶到,救了她。
  而在她放寒假的前几天,她在宿舍听见孔茜给韩臻打电话,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一句“喂?”,一句“再见”,但是她听得明白,孔茜就是在跟韩臻打电话,就是在跟他说话,怎么可能才几天过去,就需要去墓园找韩臻?
  韩思乐为什么要骗她?这样的谎言,是随便能说的吗?
  翟兮兮刚咆哮完,电话被人毫不客气地挂断。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她的心忽然空了一下,梦境里韩臻在她面前碎成无数亮片的一幕直直闯进她的脑海。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
  那只是一场奇怪的梦。
  翟兮兮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右手举着听筒放在右耳边上,嘴唇颤抖,眼睛憋得通红,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兮兮。”方北凝走过去,将她轻轻搂紧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想哭就哭吧,韩臻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走的时候,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话音嘎然停止,她被翟兮兮用力推得踉跄后退几步,翟兮兮‘嘭’地扔了手中的听筒,砸在柜子上碎成两截,又弹落地上。
  “妈,连你也要骗我吗?”翟兮兮声嘶力竭,“就在我放寒假的前几天,我还听见孔茜跟韩臻打电话,我只不过是昨晚睡了一觉,睡的时间有些长而已,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你们就都要诅咒韩臻呢?为什么呢?妈?韩臻是为了救我,才被臂架砸断了双腿,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瓜一样,站在他的面前却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独自一人承受那么!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断了双腿,你们就要抛弃他了吗?可他是为了救我!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觉得良心不安?”
  翟兮兮情绪激动,韩珩一心里难受,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如果韩臻还在,他可以退出,可是现在韩臻已经不在了,他不能走,就算她恨他,他也不能离开。
  “不要碰我!”翟兮兮一把挥开韩珩一的手,用仇视的目光看向他:“还有你!还有你!你为什么要骗我?曾经跟我在一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说是你,韩珩一,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充满恨意的视线在方北凝与翟墨远身上扫过,愤怒与悲痛冲垮了她的理智,她像一只被愤怒冲昏了头的老虎,看见谁都要咬一口,一口见骨血。
  “我恨你们所有人,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
  老妈明知道她跟韩臻的事,却在她醒来后闭口不提,除了一开始提过一次‘韩臻’是她的救命恩人,后来就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再次说起过。
  还让家里的佣人与宿舍里的人瞒着她。
  他们你所隐瞒的哪里是她和韩珩一之间的事,他们隐瞒的明明就是她和韩臻之间的感情。
  慌不择路冲出屋门,翟兮兮开着自己的车冲出别墅。
  她要去找韩臻。
  她要问一问他,他的腿还痛不痛?
  她要问一问他,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一切呢?是不是怕她会嫌弃他的腿呢?
  她要告诉他,她爱他,爱他的全部,爱他的一切。
  她还要问一问他,他能原谅她这段时间的走失吗?
  车子很快到了韩臻的公寓,公寓紫得发黑的大门安静地闭着,翟兮兮按了门铃,门铃响了一声两声,一直无人开门。
  她记得密码,密码是她的生日呢。
  翟兮兮根据自己的生日按了密码,果然,门‘嗞’响了很短促的一声,然后很轻易就被打开。
  房间里的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客厅里的吊兰郁郁葱葱,每一处都很整洁,茶几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沾染。
  分明,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韩臻是个很严谨的人,他的家里从来都是干净而整洁的。
  翟兮兮松了一口气,就知道,那些人在骗她。
  每个房间都找一圈,韩臻不在。
  难道是去了韩家大宅?
  韩家大宅的座机号码她是知道的,翟兮兮忙不迭给韩家打去电话,那边很快接听,一声带着点岁月沧桑的“喂?”传过来,翟兮兮认得这个声音,是韩家大宅的管家。
  “季爷爷,是我兮兮,韩臻在那边吗?”她直奔主题。
  那边,管家明显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翟、翟小姐……二少爷他……他在半个月前……忽然暴毙,你、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哦!瞧我,都给忘了,那时候你生病了,似乎挺严重的,二少爷的葬礼你也没有出席,不知道也正常。”
  “翟小姐,你、你、你找二少爷有什么事?”
  管家最后一句话说得更加小心翼翼。
  死者为敬,活着的人说起死去的人,不管什么年龄身份,总会不自觉带上一点敬意与谨慎。
  翟兮兮听不见管家后来说了什么,大脑嗡嗡作响。
  暴毙?
  半个月前?
  怎么可能呢?
  “季爷爷,你怎么和韩阿姨一样爱开玩笑呢?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昨天刚放寒假,放寒假回家之前我还听见宿舍的舍友跟韩臻通电话,半个月前暴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我也没有生病。”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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