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门儿清着
沈念安凝神听着，突然抱紧了双臂。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京中要出大事了，裴寂，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昨日去参加寿宴的时候，我右眼皮就一直跳，你说会不会……”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裴寂温柔地拥住她，两手轻拍她的后背。
沈念安闷着头不说话，她多希望他们所有人都能好好的，可裴寂所处的位置和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像寻常黎民百姓一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如今她只盼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即便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愿也不要有太大的损伤才好……
不同于沈念安的顾虑，此时的皇后娘娘在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虽是一国之母，凡事也本该以大局为重，但除去皇后的身份，她还是汪家的女儿。
如今汪家有难，她岂能袖手旁观？
她也曾去御书房找皇上求过情，但是刚到殿门口就被曹德玉拦下了，皇上不想见她，自然也懒得听她解释。
其实从很久之前，她就有所预感了，皇上对汪家越来越没耐心了，只是父亲多年行事谨慎，皇上并未确凿证据定汪家的罪，但这次却不一定了。
或许，这件事将成为汪家走上下坡路的开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皇后心里更是焦虑，踌躇不安地抓住婢女莲心的手。
“莲心，你说究竟是谁在背后给汪家捅刀子？清荷的胆子就是再大，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云萝郡主毕竟是西凉人，清荷行事之前还是考虑后果的。”
莲心颔首道：“娘娘，奴婢现在怕的还不是这个，清荷小姐有没有杀人暂且不论，但您不要忘了，奉命调查此事的人是定安王，以太傅大人与定安王之间的恩怨，即便这件事与汪家毫无关系，也难保定安王不会刻意制造证据诬陷汪家，更何况……”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突然不敢往下说了。
皇后敛容看她，“更何况什么？”
莲心低声道：“娘娘，云萝郡主是清荷小姐请进府的，您有没有想过，无缘无故的，清荷小姐为何要请云萝郡主去府上做客？”
皇后自然想过这个问题。
皇上当日亲自为云萝郡主和三皇子赐婚，大皇子自然要不痛快，但他不好直接动手，只能请汪家出面，这也就解释清荷为何会给云萝郡主送请帖了。
但谁都没想到云萝郡主会突然死在汪家，如今事态反而麻烦了，若是处理不好，汪家必会引火上身。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放过汪家，单是西凉那边都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沉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隐有“汪小姐”、“杀人”这样的字眼传进皇后耳中。
皇后顿觉不悦，“莲心，出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是。”
莲心颔首应着，出了大殿行至殿外，只见一群宫人伸着脖子聚在角落里议论纷纷。
不知道谁看见她出来，忙捏着嗓子用力咳嗽了一声。
旁人抖一哆嗦，赶紧噤声，转过头来冲莲心嘿嘿直笑。
莲心沉声道：“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还需要我提醒你们？我警告你们，皇后娘娘这会儿心情不好，你们都给我警醒点儿，若是不小心触了皇后娘娘的霉头，到时自有你们的苦头吃，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众人点头哈腰地连声应着，待莲心转身离开后，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这汪家都快倒了，她还在我们面前神气什么呀，若是汪家垮台了，皇后娘娘又岂会好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皇上废了她都有可能！”
“可不是吗，那死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西凉郡主，我看这事儿没那么好解决。”
“你们未免也太小瞧太傅大人的本事了，云萝郡主虽是在汪家死的，但究竟是不是汪家人杀的还真不一定呢，搞不好汪家也是被人陷害了。”
最后说话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小宫女，名叫锦绣，面相长得有些刻薄，在皇后宫里伺候许久了，今早却突然被皇后娘娘派去伺候沈玥了。
毕竟沈玥的贴身婢女秋兰死了，身边不能没个懂事伶俐的丫头。
旁人听见锦绣的话，皆忍不住笑了。
“锦绣，你对皇后娘娘未免也太忠心了，她都这么对你了，你居然还替她说话，别哪天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就是，即便这事儿与汪家没关系，但云萝郡主确实是汪小姐请进府的不假吧？单单这一点，汪家就不可能自证清白。”
锦绣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没好气地跺了一脚。
“懒得跟你们一般计较！”
她说完就走了，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回听雨阁。
听雨阁离皇后的寝宫本就不远，故而那些喧闹声，沈玥也听见了。
只是她从寿宴上回来之后就病了，这会儿还有气无力地在床上躺着，根本走不了路。
见锦绣端着茶进来，她抿唇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锦绣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与玉答应您无关，奴婢劝您还是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免得到时候引火上身，害了您自己不说，奴婢可不想跟着被您拖累。”
沈玥听见这话，心里顿感不悦。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在我面前指三道四，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锦绣见她发火，随手放下手里的茶壶，然后嗤一声笑出来。
“奴婢惜命得很，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心里门儿清着呢！
再说说身份，奴婢虽是宫女，可玉答应您现在的处境同奴婢也差不多了，您在寿宴上闹出那种事惹皇上生气，这辈子的恩宠怕也到头了，想让奴婢对您客客气气的，您自己也得争点儿气啊，不然谁愿意在这儿陪您过苦日子！”
说完她便扭头出去了，临出门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真是晦气，竟然被调来伺候你这个不得宠的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