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孟云卿入京不到一年。
  京中又没有门路。
  她能打听的地方不外乎定安侯府内。
  齐王如此说,池唤自然能想明白。
  沈万里行事向来谨慎,不露马脚,孟云卿打听陈家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才会有动静,旁人才能顺藤摸瓜。
  齐王是要做实定安侯的把柄。
  父皇疑心重,最忌讳的便是当年的惠王之乱。
  陈阁老是三朝元老,出事之时年事已高,父皇都不留后患。
  他最怕旁人觊觎他的江山。
  若是父皇知道定安侯在惠王之乱后,将妹妹嫁给一个乱臣贼子的遗孤,还能容得下定安侯?
  更何况,还公然将孟云卿接回侯府中?
  齐王继续,“太子和老三之争,顾家和陆家都撕破了脸,朝中至少大半官员牵涉其中,只有定安侯沈万里自始至终置身事外,诸事撇得干干净净。”
  池唤皱眉,“王爷想拉定安侯下水?”
  “定安侯在朝中的势力,太子和老三能不忌讳?只不过看不透沈万里的城府,也不知他的态度,不敢贸然动心思罢了。你说陈家遗孤的事情传了出去,太子和老三还能坐得住?”
  池唤不解,“王爷不是想拉拢定安侯,如此做,不怕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
  齐王就笑。
  他是要借太子和老三的刀,逼定安侯府就范。
  无论太子还是老三介入此事,另一方都势必不会罢手。
  定安侯何等角色?
  哪里会像当年的陈阁老一般坐以待毙。
  沈万里实权在握,父皇即便起了动沈万里的心思,也不会轻易下手,动摇朝中根基。
  他就可以借沈万里之手,除掉太子和老三当中一个。
  父皇疑心又重。
  太子和老三当中剩下的那个,自然和沈万里走得就近,父皇心中不会没有忌惮。
  这招一石二鸟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梅家与太子和老三之争无关,父皇对梅贵妃也少有忌惮。
  梅贵妃在父皇身边替他吹枕边风,他才能顺利娶到沈陶。
  梅贵妃膝下无子,自然要为日后打算。
  即便日后怀了龙裔,她也争不过如今的太子和老三。
  梅家只有同自己联手。
  而沈万里这端,更是聪明人。
  要保全定安侯府百年基业,方法很多种。
  惠王之乱,最忌讳的人是父皇,不是他。
  他娶了沈陶,两家本就是姻亲。
  他若承诺定安侯府,沈万里会帮他,还是帮太子或老三?
  不言而喻。
  事后,他若再娶了孟云卿。
  就等于给沈万里吃下一颗定心丸。
  都在他计量之中。
  孟云卿那头,他已经传过话了。
  太子和老三那头,只需让人传出风声去即可。
  “京中都在传沈卫两家的婚事,卫将军近日就会回京,沈卫两家的婚事应当就会定下来。”池唤提醒。
  齐王就笑,“你想的过于简单了,陈家的事情传出风声去,谁家敢同沈家说亲?”
  孟云卿嫁不到将军府的。
  孟云卿只能嫁他!
  翌日醒来,孟云卿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音歌给她打水来洗脸。
  她还一脸惊魂未定。
  也不知为何,她忽然梦到前一世。
  但前一世她有许多没有见过的人和事,分明又是近来的。
  就似日有所思,就参杂着梦在一起,倒叫人堵得慌。
  “姑娘别怕,今日拜过佛祖,晦气就通通去了。”音歌宽慰。
  今日拜佛要早起,耽误不得。
  等她和沈琳都收拾好,就一同到素斋堂去用早饭。
  到的时候,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了,也问起她们昨日睡得好不好?
  沈琳就道,有人做恶梦了。
  三夫人还奇怪得很,“寺庙的厢房,还能做噩梦?”
  三夫人向来说话不遮拦。
  二夫人就打圆场,“昨日宝之的事情,姑娘们都吓坏了,今日拜过菩萨就好了。”
  孟云卿就点头。
  用过早饭,一行人便往大堂那头去。
  定安侯和侯夫人都在,还有一侧的将军夫人和卫同瑞。
  卫同瑞似是在寻她,目光一直在打量四周。
  忽然见到她,就笑了笑。
  见到卫同瑞笑,将军夫人也转眸过来,便一眼看见了孟云卿。
  “云卿似是……胖了?”将军夫人有些楞住,就仔细看了看她。
  虽然胖了,但眉目间却是张开了不少,比从前出落得好看了许多。
  侯夫人就笑,“她就是冬日里怕冷,管不住嘴。”
  孟云卿上前,“见过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就伸手扶她,“许久不见了,正好一同拜佛,云卿就跟着我和侯夫人吧。”
  侯夫人自然知晓将军夫人的意思,她点头,孟云卿也跟着点头。
  将军夫人满意点头。
  于是将军夫人,侯夫人,孟云卿和卫同瑞就走在一处。
  沈琳等人远远跟在后头。
  沈陶就拉着沈琳笑,“我看将军夫人喜欢云卿得很,早前还瞎担心了一头,怕将军夫人嫌弃我们云卿胖了。”
  沈琳也笑,“她不过近来贪吃,等亲事定下来,忌忌口,就瘦了,不打紧的。”
  沈陶也点头,“听说卫将军明日就搬师回京了,你说,这亲事会不会在正月里就定下来?”
  “这可不好说,云卿还在守孝,亲事定下来了也需要两年才能成亲,就要看卫将军和父亲的意思了。”
  沈陶就笑,“过往总觉得卫同瑞像个木头似的,方才见到云卿便笑了,你说好不好笑?”
  “他俩登对。”
  ……
  将军夫人和侯夫人在一处走。
  孟云卿和卫同瑞就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并排走在一处,就自然在一处说话。
  “宝之昨天从树上摔下来,被人救了,眼下可好些了?”说的是宝之,但字里行间里有关切,“你们有没有被吓到?”
  孟云卿就道,“刚听说时确实吓到了,后来看到宝之醒了,也松了口气。”
  卫同瑞便点了点头。
  正好到了佛像前,就行礼叩拜,随喜功德。
  倒有些像凤城时候。
  他二人去祈福时的场景。
  只是那时候,他还生疏的很,眼下在寒山寺,就似轻车熟路了。
  孟云卿便莞尔。
  年初一拼酒的事,卫同瑞根本只字未提。
  她也不主动问起。
  一路同行时间,他也多是问起她这几月在京中的近况。
  还说她个头忽然间长了不少。
  孟云卿就乐了,“只有你说我个头高了,旁人都说胖了。”
  卫同瑞轻咳两声,“确实胖了不少,可是在寻到京中好吃的去处了?下回也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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