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陈宝宝和小张你看我我看你,杨芸这是演电影呢?也没见吊钢丝啊!
  杨芸是有几分真本领的,要不艺高人胆大,碰见偷拍第一个念头不是喊人,而是亲自来捉这两个狗仔。
  那两个人本来在篱笆墙上挖了个孔,刚偷拍了一点,就见一道白影扑来,反应过来,抱着摄像机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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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从池子里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还有点想打喷嚏,低头一看,好好的裙子挂了个大口子,都快烂到大腿上了。走了两步,湿哒哒地拖在地上,她索性抓住下面一截,用力撕下去了一圈。
  这样,好是好了,就是更冷了。
  白薇抱着寿礼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现在她得想办法找到李淮,找不到李淮找元震,但不能让保镖发现她,发现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准得把她给丢出去。
  可是,白薇往前看看,往后看看,她都走了很远了,愣是没看到房子,也没看到灯光。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水坑,那些水坑开始还算好看,上面都冒着白色的热气,有点热,有点硫磺味,还能起到掩护她的作用。但转来转去,周围还是这些水坑,白薇就有点慌了。
  白薇不太信邪,可她都能重生了,还能没有邪事吗?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白薇又坚持着走了一段,忽然看见前面地上挂着一团白白的,她心一下提了起来,壮着胆子过去一看,果真是被她撕下去的那截裙子。
  白薇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又一次想起来手机在包里,包跟羽绒服都在小花厅里。
  不能慌,不能慌……
  白薇吸了口气,强打精神去看路,此时她心里想的已经不是李淮和寿宴,先能找到路,哪怕是被丢出去她也认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突然从前面传来。
  有人!
  白薇立即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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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狗仔反应很快,看见杨芸冲出来就抱着摄像机和照相机没命地跑,杨芸紧跟在后头,过了一道木桥,那两个人忽然不见了。
  前面水气弥漫,似有一股硫磺味,看不清楚,杨芸不敢贸然追进去。
  但脚步声还在,杨芸侧耳听着,那脚步声竟是冲自己来的。
  杨芸火冒三丈,这两个狗仔还敢跑回来?
  后面忽然传来了犬吠,杨芸回头一看,见一队保镖带着两头狼犬跑了过来。
  “快来,这里有偷拍的人——”杨芸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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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刚跑出浓雾,乍见一个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出了她的声音,这不是杨芸吗?
  而杨芸后面……
  白薇借着木桥上的灯笼看见两头小牛犊大小、眼冒着绿光的狼犬正从木桥上冲了过来,吓的腿肚子都软了。
  而这时杨芸也认出了白薇:“原来是你,抓住她——”
  有先前的印象,杨芸怎么也不会认为白薇是来做好事的,而且这么冷的天,她竟然穿着一条短裙,杨芸迅速想到了某种可能。
  白薇本来打算向杨芸求救的,一看见狼犬,又听杨芸喊着“抓住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拔腿就跑。
  就算是后面表明身份,她也不想在被认出来之前先被狗咬一口。
  看见白薇跑,范刚自然是指挥着狼犬去追。没想到今天有人混了进来,他这个保镖队长又得挨训了。
  那时,白薇距离杨芸不是很远,有七八丈的距离。而范刚距离杨芸有点距离,约莫有十几丈,他到了杨芸身边,见杨芸穿着浴袍,猜测到是元老爷子的客人,又嘱咐了杨芸一句,才松开了狗绳,所以白薇才得了机会往前狂奔,她已经看到房子了,她要跑到房子里,只要不被狗咬中,什么都好说。
  狗叫声就在后面,越来越近,白薇跑的精疲力竭,最可怕的是她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
  忽然,她脚趾头一痛,跟踢到铁板上似的,顿时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摔了出去。
  完了,被摔的五脏六腑都移位的剧痛中,听觉竟然分外的灵敏起来,狗哈哧哈哧的声音就像到了耳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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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庭正在坐着,忽然听到些响声。还没等他仔细分辨出来是什么,便听门口“砰——”的一声重响。
  裴庭立即站了起来,拉开房门。
  看到趴在门口的白薇,裴庭双眸骤然紧缩,可来不及扶起白薇,两头狼犬已经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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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芸跟着范刚追了过来,老远看见白薇摔倒在地,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想她自己要闯进这里,也怪不得别人。
  这时却见房门一下被人拉开,从里头冲出个人来,灯光下只是看着人影一晃,那人似飞起两脚,原本气势汹汹的两头狼犬同时“嗷呜”一声惨叫,夹着尾巴掉头就跑,到了范刚面前,杨芸才看见两头狼犬嘴角都往下滴着血。
  这年轻人,身手好端了得!
  看见裴庭扶起地上的人,范刚皱眉:“杨小姐,那个人是跟你一块来的吗?”今天晚上,进入清虚园的只有杨芸一行。
  杨芸道:“是,我们过去看看。”也许裴庭只是怕狗咬着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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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怎么也没想到屋里坐的是裴庭,看到裴庭的那一瞬间,白薇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也许用呆若木鸡比较合适。
  但当范刚和杨芸都进来,用那种看犯人的眼神打量她时,她连脚上的汗毛都感觉到了羞耻。
  她好好的来赴宴,走的时候把裴庭给锁在了屋里;现在他好好的坐着,被奉若上宾,而她却被当做一个贼来看待。
  裴庭也不知道白薇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但见她身子在微微发抖,担心说什么她都会爆炸,故而先选择了沉默。
  “这位小姐,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不怕白薇跑掉,范刚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白薇沉默不语,难道这对这些人说她是白家的人?
  她沉默了一分钟,范刚已经等的不耐,一挥手,外面的保镖就要进来把白薇拖走。
  “她是……”裴庭立即上前拦住保镖,同时打算说出白薇的身份。
  “闭嘴!我不认识你!不许说我是谁!”白薇突然大叫吓住了几人,尤其是裴庭。
  灯光下,白薇的脸呈现不正常的红色,在范刚要发飙之前冷冷道:“叫元老爷子出来,就说白家的白薇来给他老人家祝寿。”
  她总算肯说自己是谁了,裴庭松了口气,又觉得难过,原来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只是他跟她的关系。
  “祝寿?”范刚并不相信,穿成这样,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祝寿不走大门,不去前头,鬼鬼祟祟地藏在清虚园里?
  “杨姐,我这个朋友说的是真的。这位先生,你去给老寿星说一声,是不是的,说了不就知道了吗?”裴庭道。
  杨芸不信白薇,但莫名地相信裴庭的话,半信半疑对范刚说:“要不你劳烦您给老爷子说一声?”
  范刚点了点头,出去时却留了两个保镖在门口,明显是防着白薇逃跑。
  杨芸见裴庭有话跟白薇说的样子,先到隔壁房间里去了。
  裴庭把门拉上:“薇薇,怎么回事?”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不停地发抖,浑身上下水淋淋的,裴庭脱下自己的西装想披在她肩上,却被白薇抓住一把扔在了地上。
  她恨恨瞪着他,一句话不说。
  裴庭也不敢问了,先把盒子拿出来:“这是你的寿礼,你忘家里了。”
  寿礼,对了,她的寿礼,白薇看见她带来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松了口气,刚才跌倒时她也没有撒手,应该没事。
  白薇走过去,想打开检查一下。
  裴庭见她不理他,拿着盒子给她看,白薇见他挡路,想也不想抬手推他。裴庭是用手托着盒子,便听“砰”的一声,盒子掉在地上了。
  裴庭怔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碎响,连忙把盒子捡起来,还没有打开,便听见拉门的声音。
  一位看起来七十余岁,穿着暗红色喜庆唐装,须发皆白,看起来道骨仙风的老者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乍见白薇,那老者一怔,又看了两眼,不太确定地叫道:“薇薇?”
  这老者就是元震了,元震本来正在同丁一畅谈长生之术,范刚忽然来说有一位白家的白薇来给他祝寿,人要是在院子外面,自然好打发,可已经进来了,元震就少不得出来见见。但元震一是八十岁了,二是也就在四年前,白薇刚上大学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女孩子变化大,加上白薇从头到脚都狼狈不堪,一时间,元震有些认不出这是不是白薇了。
  看见元震进来,白薇理了理情绪,她虽然狼狈,却不能表现的狼狈。
  挺胸,抬头,白薇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元爷爷,我奶奶记挂着您,特意让我来给您拜寿,送上她的祝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一时间,刨除白薇头上的瘀伤、破烂的衣裙,她展现出来的气度压倒了众人。
  那是真正的名媛才会有的气势。
  所以白薇话音刚落,元震就哈哈笑道:“好好好,好好好。”
  她竟然真是元家的贵客。
  范刚出了一头汗,幸亏狗没咬住白薇;杨芸眼里露出吃惊,得罪一位权贵与得罪一个小演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裴庭则在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元爷爷,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寿礼,希望您喜欢。”白薇从袋子里拿出盒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元震面前。
  众人既然已经相信她是元家的贵客,自然都想看看她会带来什么礼物。
  盒子拿出来的时候,竟然还在往下滴水,滴在浅白色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了一圈痕迹。
  白薇不好意思道:“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水池里了,应该没……”
  她正说着,眼睛忽然睁大了,连忙蹲下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把里面的瓷罐拿了出来,上头还塞着湿哒哒的红布,把红布揪掉,往茶几上一倒,先出来一股水,接着磕出来几颗黏黏的丸状物。
  “薇薇,你送我的是什么东西啊?”
  看见白薇的举动,元震来了兴趣,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去看。元震八十岁了,耳不聋眼不花的,看到几颗丸状物,出于习惯还伸手按了按。
  “你这孩子,知道我炼丹啊?”元震道。
  陈宝宝不知道元震真痴迷炼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杨芸追了出去,陈宝宝和小张就急忙出来,换好了衣裳过来,就听杨芸说白薇在里头了,所以此时陈宝宝也在。
  李淮听说杨芸也在,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他跟杨芸眼界宽,都忍住了笑意,只是默默瞧着。
  白薇一怔,这什么玩意?她的清乾隆青花粉彩松鹤延年罐呢?
  白薇猛地想起裴庭说的话,立即转身对他道:“盒子呢?”
  盒子就在裴庭手上,裴庭却不知道该不该交给她,但白薇一伸手就抢了过去。
  “不好意思,元爷爷,出了点错。这才是寿礼,是件乾隆时期的青花粉彩松鹤延年罐,不能炼丹,却能正好装丹药,您看看……”
  盒子一打开,众人同时看见了里面的碎片。
  白薇彻底呆了,她的罐子呢,她八十万的罐子呢,就成了这么一小捧碎片?
  裴庭忽然第一次有点不忍心看白薇。
  元震的脸已经沉了下去,无论元家跟白家有多深的交情,白薇这么做就等于打元家的脸,打白家的脸,而且今天晚上她着装这么不庄重,这么擅闯到清虚园,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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