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她不欠我的”童素泪流不止,平静的开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可以说,她或许欠了所有人,她做错了,她对不起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我,所以,她跟任何人道歉都可以,唯独不用跟我道歉,我是没有资格的……”
  “……”刘若男无声的握住了童素的手,也心疼的不行“别难过了,她没有怪你,没有怪你!”
  “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童素低头,泪水一滴滴的落在手背上“我昨天吓坏了,我应该告诉她我不怪她,不对,我应该告诉她,我没有资格怪她,所有人都有,唯独我没有,我没有资格怪她的!”
  “过去就过去吧!”刘若男安抚着童素“别难过了!”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童素开口,苦思冥想,一直也想不透这个答案“单单是因为我曾经救过她吗,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可笑了,我是没有资格的,我怎么也想不透,陆迎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刘若男不在说话,只是拍着童素的背安抚着童素,周静跑了过来,对着童素开口“院长请你上去一趟!”
  “……”童素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吐口气忍住情绪站起身,对着刘若男摆手,跟着周静走。
  “什么事儿听说了吗?”童素接过周静手里的纸,擦拭着眼睛。
  “据说是安然全的事儿”周静小声地开口“院长好像要开除安然全,你们22楼的王主任不同意,现在要投票解决!”
  “……”童素微微的站住脚步,还是抬起脚往前走,坐上电梯的时候,童素抬着头看着数字一点点的往上升,心里已经说不清什么滋味。
  会议里很静,各科室的主任都稳襟正坐着,院长跟副院长在主位上坐着,沈嘉辰跟乔明委坐在左右的第一位,大家都不说话,童素拿着笔记本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会议室的门打开,王主任带着安然全走了进来,安然全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头低的不能再低,发型凌乱,衣领松散,大白的大褂都是皱纹。
  无声的,童素生硬的别开了头,直视着远方。
  是啊,没有了方瑜的安然全,落魄的像是一个乞丐,安然全想没想过,那些年方瑜对他的照顾,可是方瑜得到的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童素!”王主任进来的第一句话,第一个人点上了童素,童素听到老师的声音,在位置上站了起来,看过去,但是眼睛看到安然全的时候,眼神是冷的!
  “童素”王主任开口,一个年近六十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眼睛带着血丝,双眼是微肿的,小小的个子,一身白大褂,现在王主任看着童素,眼睛里散发着痛心。
  “老师”冷漠的错开安然全,童素对着王主任点头。
  “你站过来”王主任是命令的,不是商量的,语气不容拒绝。
  “……”童素拿着笔记本跟老师对视,但是身体并没有动,王老师看着童素的神色,眼里的痛心越来越明显。
  “童素,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只有你们三个徒弟!”王老师开口,眼睛里带着失望跟痛苦“我不说你跟安然全师出同门,但是怎么算,也算是一脉相传的吧,怎么在安然全这么困难的时候,你不出来拉一把,童素,你得想想,安然全这些年,为你做的大大小小的事儿,你得记得啊!”
  “老师……”安然全开口,阻止着老师开口“老师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王老师痛心的开口,看着童素“安然全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这个谁也否认不了,但是童素啊,你难道要因为这件事,把安然全赶尽杀绝吗?难道你跟安然全这么多年的同门之谊要一并毁灭吗?童素,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童素站着,看着老师,看着安然全,她突然发现,自从方瑜走了以后,她早已把安然全放在仇人的行列,这个,她到现在才发现,她是恨安然全的,那种恨,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王主任看着童素冷漠的眼神,痛心的开口“你也是我最失败的弟子,因为你是一台机器,只会做手术,只会工作,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机器,童素,方瑜跟安然全都没有医术高技术好,但是他们俩都比你强,因为他们俩人有感情,有灵魂,而你没有!”
  “……”童素无声的扬起头,看着安然全,又看向老师,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是她觉得心口有一抹苦涩中蔓延。
  “我告诉你童素”王主任痛心的开口“今天保不住安然全,我就跟安然全一起离开,你不是永远不见面吗?我跟你从今天开始就永远不见面,我跟你童素,这辈子都不再见面!”
  “老师”童素开口,眼底染上一层泪花,认真的看着王主任“安然全他错了!”
  “是,他错了”王主任开口,同样看着童素“他错了,他也是你的同门,他错了,他也跟你10几年的同事,他错了,他也是你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童素,这个时候,别人都能撒手不管,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他的同门,你是他最亲密的战友,童素你今天必须站出来,你必须得保住他,如果今天是个战场的话,我需要你出来保住他,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沉沦!”
  “……”童素静静的站着,看着安然全,几次镇定之后,平静的对着安然全开口“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曾经在你要犯错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提醒你,为什么,不单单是为了方瑜一个人吧,可是安然全你听了吗?
  你像飞蛾扑火一样向前奔造成了今天的结局,我今天什么都不问你,我就问你,老师今天对我的评价你赞同吗?我是无情无义吗?我是一开始就看着你沉沦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做事儿是需要负责任的,你既然选择了,你既然走了,这路是怎么样,会怎样,你都得自己负责,谁也救不了你,你得感觉自己错了你知道吗?因为你,让老师蒙羞,因为你,让老师站在跟你同样的位置跟你一起承受不该承受的羞辱,安然全,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我失望,让所有人失望!”
  “老师,童素”安然全开口,从身上拿下了胸牌,双手颤抖的放在桌子上,对着院长鞠了一躬,对着副院长鞠了一躬,又转身,对着王主任一躬到底。
  “感谢院长副院长,还有老师这些年对我的培养,这是我一生的财富!”安然全痛哭流涕的开口,恋恋不舍的看着桌子上的胸牌“老师我答应你,就算我不在云山医院了,我也会带着您的教诲,在任何的一个地方,好好的工作,治病救人,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安然全!”王主任痛心的开口,看向院长,看向童素,失措的,痛心的开口“安然全是难得的普外内医生,我们不能因为这些私事让患者失去一位好医生,让医院损失一位好医生,这是我们医院跟患者的双重损失啊,院长,您想想,这件事,它再怎么升级,也升级不到医生的素养问题啊!”
  “……”院长也很为难,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眼睛看着各科室的主任,各科室的主任们都很淡定,都不约而同的低头,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难道就这样吗?”王主任痛心的开口,非常的难过痛心着急“难道就这样对待安然全吗?他可是个好医生!难道非要这样吗?!”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不说话,也没有一点的动静,大家就都这么坐着,没有一个人抬头,更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情况让王主任充满了绝望。
  看着老师的神色,童素痛苦的瞥开眼,站着转头看向一边。
  她不敢看老师绝望的神色,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替安然全求情,因为安然全间接直接的害了两个她生命中最要的人,这个仇,这个恨,她无法纾解。
  “我觉得安医生走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会议室静悄悄的气氛中,沈嘉辰站了起来,一身笔挺的白大褂,温和的笑容,看看童素,又转头看向王主任“安医生是有手艺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离开了,也能到个好的去处!”
  “可是安然全已经评了副高了”王主任痛心的开口“马上就是副教授了,现在因为这个事儿下去,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没有十年也站不起来的!”
  “这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啊!”沈嘉辰的声音依旧温和“童医生说的没错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安医生这次做的事儿确实不地道,我们都知道王主任护徒心切,但是我们也得想想别人啊,安医生这一次行为也让您失去了您另外一个爱徒啊,这都是轻的,他还间接的害死了一个女孩,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这……”王主任急到皱眉,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也只好气的甩手。
  “是,没错,警察跟法律都治不了安医生的责任”沈嘉辰接着开口,平和的笑容依旧“但是这不是,也不能表明安医生是对的,是完全没错的,王主任,我觉得您刚才对童医生的质控是不对的,童医生从始至终没有做错,从哪个方面都没有做错,您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童医生难堪,让童医生做决定,或者是威胁师徒反目,都是不对的,所以,我请您三思,好好的想想安然全今天的一切,也请您好好的想想,安然全是不是得有今天的报应,我的话说完了,哪句说的不对,您担待,但是对于院里的处理意见,我还是头赞同票!”
  “……”王主任听着沈嘉辰说完,看着沈嘉辰坐下,又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一切,痛心的,颤抖的拿下了胸口的牌子,颤抖着声音开口“好,我收回对童素说的话,但是你们都能不管,我不能,我说过,保不住安然全我也跟着走……”
  “老师”安然全哽咽着开口,王主任伸手拉起安然全,在大家的抬头中,颤抖的拉着安然全往外走“你们最看重的徒弟,别人能放弃你们,我不能,我不能替你们遮风挡雨,我还做你们的老师做什么!”
  “老师——”童素看着老师拉着安然全往外走,最终没有能忍住哽咽开口“您……别走……”
  “……”老师拉着安然全在门口站了一下,最终没有回头看童素,只是拉着安然全往外走,屋里所有的主任都站起了身,院长跟副院长也站起了身,看着王主任拉着安然全离去。
  站着原位,童素低头,两行泪水滑落,滴落在笔记本上,老刘跟老李都低声的安慰着童素,沈嘉辰转头看着童素的眼泪,也是很难过,在大家都往外走的时候,走向童素,只是还没有到的时候,乔明委已经抢先一步,递上了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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