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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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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虞媗放了把火,火势迅猛, 将好这间茅草屋向着北坡,那火烧到顶, 外面的暗卫宫女一时混乱, 都急着去打水, 柳锦衣就趁着这个时机裹着湿衣服冲进来, 催促虞媗脱掉外穿的裘衣盖到尸体上,再将帷帽放到尸体手边,大功告成, 两人便偷偷从北坡溜下去,一路飞跑,为防萧复派人追来,他们换了路道,往左转入深林中。
  一口气跑了老远,离凌虚观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观,只见远山青烟寥寥,才停下来歇息。
  虞媗坐到一块石头上,脑中还在懵愣状态,她这是跑出来了,和上次的感觉不一样,上次她知道萧复不会放过她,那这次呢?这次她在所有人眼里是个“死人”,萧复纵有万般手段,也不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他最多伤心一段时间。
  就会将她忘记,反正他是皇帝,会有新的、更合他心意的美人出现,她不用太担心他会忘不掉自己。
  “媗儿,这野外不安全,先随我入城,我在城南租了一间小宅,你暂且去那儿住着,等风头过了,我再接你回我府上,”美人到手,柳锦衣对她不再像先前那般恭敬,目中柔情蜜意,只恨在荒郊野外,不然早成好事。
  他伸出手来要揽虞媗,虞媗装作害羞模样,轻轻打掉他的手,往旁边避了避,细绵绵道,“我这样不好入城,只怕去了就被认出来。”
  她的脸太夺目,出现在人前,立刻就会被注意到。
  柳锦衣皱眉点头,忙从兜里扯了块黑布,给她道,“你快把脸遮上。”
  虞媗便照着做,挡住脸后接着不安分拽了拽身上衣服,“我的衣服都是他亲手挑的,每件他都认得,这衣服还是要换下来。”
  柳锦衣嫌她麻烦,“进宅子就看不见其他人了,你这身衣裳自然没人能瞧见。”
  虞媗委委屈屈的望着他,眼眸润水,“我不想穿他给的衣裳。”
  柳锦衣当即一阵心火躁动,他怎么就没明白她的心,她拼了命往外跑,不就是恨萧复锁着她?这好不容易出来了,那头一个就是要将所有属于萧复的东西全部扒下来扔掉。
  “那我带你去铺子挑衣裳,”这点小要求他还是能满足的。
  虞媗欢快道,“我知道有家铺子,正好就在城南,地方还偏,甚少有人去,咱们去那里买衣服,不会被人注意到。”
  柳锦衣抬着下巴嗯一声,他是把自己当做了虞媗的夫主,所以自台身份。
  虞媗压住心内讽刺,随着他一起往城南的莲花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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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后,两人进了源泉巷,没走多远就看见莲花坊的招牌,的确客人不多,就是些小娘子,还有夫君陪同的贵妇人。
  柳锦衣带着虞媗进内,便有小厮上前请他们上二楼看衣物,二楼有好几间厢房,虞媗怕引人注目,随意拿了件灰扑扑的裙子,选了左边最角落的一间,进门里,她将黑布摘掉,娇媚面容一现,柳锦衣微迷眼,不过还算镇定,她拿着裙子腼腆的对他笑,“我到屏风后换衣物。”
  柳锦衣喉间紧了紧,直勾勾看她绕到那架琉璃屏风后,那屏风上映着她的剪影,她伸手穿衣,身姿窈窕,忽然她小声叫道,“柳大夫,我够不着衣带,你能帮帮我吗?”
  柳锦衣这时再装不下道貌岸然,急忙往屏风另一侧走,一转过去,迎头就挨了一棍,,他头一晕,人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荀钊放下棍子,忐忑的踢了踢柳锦衣,觉得不行,还想再打他一棍,虞媗拦住道,“阿钊哥哥,他不能死。”
  荀钊温声说,“这人委实恶心,杀了也不为过。”
  “他是太医院的太医,萧复对他很信任,他要是死了,萧复定会怀疑是你所为,我才逃出,眼下不能再生是非,”虞媗阴沉道,萧复绝顶聪明,她刚死可能会信,但要是柳锦衣也出事,那他必定会怀疑,那尸首是柳锦衣找来的,还不知道瞒不瞒得过他,不能再生事端。
  荀钊用绳子将他绑在屏风上,打了死结,保证他自己逃不出去,才稍微解气。
  虞媗迅速换装,把自己打扮成了小厮,脸上也用碳粉抹黑。
  万事妥帖,虞媗跟在荀钊身后下楼,荀钊买了对玉铛,店铺老板笑道,“小荀大人对您夫人真好,经常过来给她买首饰。”
  荀钊笑笑,便出了铺子。
  源泉巷比较偏,地势低,不太适合住人家,这里很少有人过来,荀钊和虞媗一前一后往巷子口走,走到半中央,那边墙有一道拱门,穿过去就到了临安巷,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三三两两的邻居,不会吵闹。
  荀钊领着虞媗到巷深处,那里有间小宅院,他打开锁,两人入内。
  荀钊反手将门关上,脸色凝重道,“殿下不能在镐京久留,这里也不是长久之地。”
  这间小宅院是他府中一个下人住的地方,那下人被他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去了,暂时能供虞媗栖身,可是萧复若反应过来,第一个就会查他。
  虞媗弯腰坐到地上,抱着膝盖道,“阿钊哥哥,你有办法找到我皇兄吗?”
  荀钊说,“目前京中还没发现他的踪迹,他应该去了褚大人那里,我想办法送殿下过去。”
  虞媗很感激他,“阿钊哥哥多谢你。”
  荀钊艰涩弯唇,“当不得谢的,你在这里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便出了门,整间小院只剩虞媗一人,她放松许多,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她进屋里发现桌上还有热馒头和包子,连忙狼吞虎咽吃了两个大包子,终于填饱了肚子,倒床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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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复入道观,远远就听见哭声,他立在静室前久久不敢进去,还是明涧在院子里看见了他,忙过来开门迎他进来。
  萧复一步步走近,地上全跪着宫女,张嬷嬷和素瓷趴在尸体前哭的几近晕厥,萧复身体僵冷,骤然斥她们,“都给朕闭嘴!”
  张嬷嬷和素瓷双双捂住嘴,默默流泪。
  萧复俯身下来,揭开白布一角,在看清那被烧的血肉模糊的脸时,手不停颤抖,拿不住那布,它掉回去重新盖住了尸体,这一瞬,萧复突然感觉无边悲凉,不顾地上脏,躬身坐到尸体旁边,两手捂住了脸。
  院子里没人敢说话,只能偶尔听到那只白猫的喵叫,它似乎感受不到人的伤心,也不知道死的是它的主人,它还在树上抓鸟,只有它的心情愉悦。
  时间缓慢流逝,白天变成了黑夜,所有人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怎么会有火?”萧复哑着嗓子问。
  无人敢接话。
  萧复的心很疼,疼的让他无力再冲这些人发脾气,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人,前一刻还和他甜甜笑着,为什么转头就死了,他只不过放她出去玩了会,只是一小会,她就葬身火海。
  他不应该答应她出去玩的,都是他的错,他害了他们的孩子,也害死了她,他是天煞孤星,父亲说他是杂种,不配有父母亲人,他从不信命,到这时却不得不信。
  她那么怕死,最后却死的这般痛苦,她得有多绝望!
  萧复突然抬起头望向那些跪着的暗卫,“朕让你们看着她,火烧起来你们是死的!不会冲进去救人吗!”
  那些暗卫呐呐说不出话。
  明涧急忙道,“陛下,夫人进去茅草房没多久,那火自内猛地窜出来,小的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茅草房已经烧塌了……”
  萧复一怔,“烧的这么快?”
  明涧道,“非常快,小的们完全是措手不及。”
  萧复蹙紧眉,莫非是她一心求死,预先在那茅草屋上浇了油,可是她一直被关在静室里,谁会帮她做事。
  萧复心一跳,再揭开白布观察尸体,那尸体烧的太狠,实在看不到半点和虞媗相似的特征,除了她身上穿的裘衣依稀能辨认,他缓慢查看着尸首,从头往下到脖颈,倏然盯住,“她脖子上的颈链今日没戴?”
  素瓷一时答不上来,虞媗的颈链一直戴着,甚少取下,今天出门她没在意,倒想不起来有没有戴了。
  萧复道,“去她屋里找颈链。”
  素瓷慌忙带着宫女进屋翻找。
  萧复侧头冲那些暗卫道,“你们去茅草房去找。”
  明涧便也带着暗卫飞跑去茅草房。
  过了一个多时辰,素瓷和明涧到院子里,汇报查找情况,都没发现到颈链。
  萧复问明涧,“茅草房附近有人去过吗?”
  明涧道,“出事后,小的一直派人围着那块,没人能靠近。”
  萧复垂视着那具焦尸,良晌觑着眼呵笑,“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帮着她骗朕。”
  第三十九章 怀孕是假的,被火烧死也是……
  道观内所有人都被带回皇宫, 素瓷和张嬷嬷依然回了瑶华殿。
  含凉殿内安寂,跪了一地千牛卫,萧复在思考, 那具尸体有很大可能不是虞媗,她为了不嫁给自己,制造出自己已死的假象, 这样才能说的通。
  只是她被看的这么严, 几乎接触不到外面的人。
  接触不到外界, 但她可以利用身边人。
  素瓷、张嬷嬷、杨连娇、柳锦衣、荀钊。
  萧复呼一口浊气, 淡淡的问,“荀府有异动吗?”
  郭虎道, “回陛下, 荀大人早出晚归, 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南莲花坊,给公主殿下买首饰,其余时间都在府里, 薛大人倒是去拜访了一次,不过没多久就走了, 荀府其他人也正常。”
  萧复摁着眉心,“继续盯着他。”
  郭虎应一声是。
  萧复一下下敲着桌面, “着人搜查, 城内城外都不准放过, 不要放出风声, 一切暗中进行。”
  郭虎踌躇道,“不知陛下抓谁?”
  萧复站起来,走到书桌前, 提笔作画,须臾一幅画落成,赫然是虞媗,他拿起画专注看着,看久了又觉得不像她,似乎她已经变得让他无法再看清。
  他将画递给郭虎,“这画像不一定具有参考性,她可能扮成男人,但她个子不高。”
  萧复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这个头在女人中也不低了,只是萧复自己个高,看虞媗才觉得矮。
  郭虎默默在心里有了计较。
  萧复继续道,“她身体不好,应该不会跑很远。”
  凌虚观在镐京东城的云峰山,离皇宫近,但是在镐京城外,云峰山是座天然的屏障,镐京城背靠着它,易守难攻,虞媗一旦出了镐京,势必要去找虞朝曦,她才落胎,身子还没养好,孤身在外,她再聪慧,遇到歹人也没法跑。
  “给朕一遍一遍的找,山野乡村、城内住户,一家都不准放过。”
  郭虎立即抱拳,遂带着千牛卫退走。
  萧复靠到罗汉床,闭眼沉思,琢磨明天的封后大典,她跑了,这封后大典便不能再办,大臣们本就不同意他娶她,现在倒好,人不见了。
  暖阁内的灯火昏暗,靠墙站的宫女怕他冷,拿了毯子盖到他身上。
  他骤时一睁眼,那宫女害怕的趴到地上,“奴……奴婢只是担心陛下会冷。”
  萧复以手支颈,睥睨她道,“滚。”
  那宫女身子一抖,火速爬起往外跑。
  “等等,”身后男人叫住她。
  宫女一身冷汗,忍住惊恐转身。
  萧复勾唇一笑,“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李玉真,”李玉真颤着嗓子道,面前的是个凶残君王,谁惹他不高兴,就是非死即伤,她遵照父亲的嘱咐进宫,原本是冲着皇后的位置去的,可是入宫后才发现,还是活命要紧。
  “滚吧,”萧复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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