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痛如

  “她在干嘛?”
  “谁知道。”
  那些世家子还在焦头烂额的想着怎么爬上去的法子,有的些气馁的坐在地上干脆放空自己。
  陈昭跟康靖俩也站在一处商量着什么。
  在他们商量时孟宛清直接一手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拿匕首用力扎进雪地里,待它坚固不动,她奋力往上爬又用右力交换着扎向更前面的地方。
  如此左右交换,利用匕首扎进雪地泥土中的坚固力量向上,固然容易,可也极费气力。
  因为交换时,须得一只手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
  “你看。”康靖向陈昭挑了挑下颚,示意他看。
  陈昭也看见了。
  眼见她这么吃力,陈昭想都不想便几步上前然后用手托住了她的脚,孟宛清正吃力受不住时被人顶住重量,蓦然回首便看见陈昭以极其难的姿势顶住她。
  “快往上。”
  她听了他的话,将心里的感动压下,“快叫他们找些粗木桩子过来。”
  粗木桩子?陈昭瞬间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马上对康靖道,“快去找些木桩子来,最好是坚固些的,结实些的。”
  “还有石头。”
  说话间康靖已经将找来的东西递上,通过陈昭向上,孟宛清接过后对陈昭说了些抱歉,然后将脚踩在他肩膀上。
  只见她将匕首收回怀里,一手拿石头,一手拿跟胳膊这么粗的木桩子,一下一下的往里钉进去。
  钉完一个又一个。
  就这样,原本光滑无路可走的坡道被她沿途钉出了可以用木桩来支撑力道的路来。
  “你们就踩着这个上来,脚下别太用力了。”孟宛清是第一个上去的,可她却没有一人先走,而是留下来在最上面趴伏下,伸手向下,“来,我拉住你们。”
  她怕自己被拽下去,用匕首在旁深扎握在手中,有个力道稳固。
  见有路可走,所有人都一拥而上。
  “慢!”孟宛清喝住他们,神色俱厉,“先从轻的开始上,不然木桩受不了力断了前功尽弃。”
  “凭什么要听你说的?”有几个偏不听她的话要上来。
  这时,康靖站出来了,拦住他们,“我看,你们今日谁敢上去。”
  “就按她说的来。”陈昭也支持。
  武进在旁冷笑,看着所有人面服心不服的按着孟宛清所说的那样,先从个子轻的人,一个一个的往上。
  还算顺利。
  陆陆续续上了差不多十几个,陈昭跟康靖也上去了,武进也上来了,剩下的几个体形有些胖都在心里埋怨孟宛清多嘴多舌,害他们上不来。
  “来,我们手牵着手。”孟宛清找不到藤蔓又担心他们体重过重,木桩子受不了力。
  陈昭等会意,每个人手拉着手组成力道。
  孟宛清身体向下倾,努力伸手去够他们,“你们上来时也一个拉着一个的手。”
  “为什么。”那人微胖些的心怀不满。
  可一切如他所料,才走不到第三个木桩子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向下滑去,仰首摔了满身的雪。
  看的上头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一开始让他们先走,只怕他们现在还困在下面。
  现在朝阳已经慢慢从云雾间探出头来,烈烈的灼将雪融了些,经融后的雪更坚硬如冰。
  再不上,就更难上了。
  “你们将我放下放。”孟宛清顾不了这么多,不是她有多伟大,她不想因这些人浪费时间。
  弃之不管?更不可能!
  兽类尚知遇敌一同抵御,遑论她是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她做不出来。
  没有绳子,只有以人为绳,陈昭他们手牵着手连成一线,孟宛清便是绳子的顶端,将她慢慢从坡道上往下放,用她的手去拉那些站在下面的人。
  一个接连一个。
  孟宛清的胳膊都快被拉断了,她强忍疼痛,沉声喝,“快拉!”
  陈昭跟康靖他们不敢放松咬牙用力,往上用力拉拽。
  队伍最后,武进冷眼旁观,没有伸手,也没有帮忙,他原是想先走,可若不是没看见黎平他们的踪迹不知为何走,他也不会留下来。
  “加把劲!再加把劲!”
  “加油!”
  “……”
  十几个人拉拽两三个人,力道却甚是缓慢,中途那个拽着孟宛清的人似是怕身后的人又将他拽回去,两只手都死死拽着孟宛清的胳膊。
  孟宛清疼痛难忍,一连说了好几句,“你可以拽住我身上的衣服。”
  可对方不听。
  就是死命拼命拽着她那只手。
  “咔嚓”一声,在众人的拉拽下这声响是如此微不足道,只有孟宛清知道那一刻她忍受了脱臼错骨的痛齿之意。
  经过一番拉拽,人,好歹都上来了。
  除了走掉的那个。
  “好了,我们接着出发吧。”刚被她拉上的人,连声谢意都没,个个俱欢喜满面的携手并肩。
  连声,谢谢都无。
  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在他眼中,旁边人的伸手跟援助都是应该。
  只有陈昭蹲下身子问她,“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看见,她脸色惨白的吓人。
  孟宛清只是沉默摇头,“别管我,你们走吧。”
  不能因为她耽误下来。
  康靖在旁看了一会儿,临走前终是过来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多谢。”
  至于武进,早跟着所有人走不见了。
  陈昭跟上前的时候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
  更没人去管落在身后的孟宛清。
  孟宛清一个人费劲的站起身来,脱臼的那只手跟随前行的动作晃荡着,她强忍疼骇,用完好的那只手循循摸上去,每动一下,痛如针扎。
  脸跟雪色无异。
  她随手捡了根木柴放进口中,紧紧含咬住,脸色骤然发狠。
  分筋错骨何其痛焉?
  她脸都涨红了,眼睛都疼的血丝崩裂,硬是忍下了涌上的气血跟切齿疼意,将错了的骨位扶正,脱臼的手接了回去。
  接回的那一刻整个人痛仰在地,气喘如牛。
  “呵……呵……”她一口接一口的深呼吸着,接回的手颤抖不停。
  烈日不知何时又被乌云遮蔽,旷野上的风声酷寒萧冷,刮过脸就跟刀子在一小片一小片的割肤般疼痛。
  孟宛清最后深吸了口气,用虚弱脱力的手慢慢撑在地上,扶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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