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踏青
来与不来,都这个时辰了,答案自显。
郑清见孟宛清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抢过话头道,“不来想必也是有事在身,无妨,他们今次不来,下次罚他俩做东请客,为孟洵赔礼。”
李书等人俱是心明意通,纷纷搭话道,“就是!可不能便宜了那俩!”
说说笑笑中,就像没这回事一般。
孟宛清也跟他们笑到一处,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有多失望,多失望……
*
热闹闹庆祝完高中杏榜之事后,眨眼间到了三月初十。
众所周知,殿试是在三月十五举行,离那日也不过只有五日时间了。
孟宛清正准备沉心静气闭关苦读时黎平却笑眯眯的牵了马来到孟府找她,说时下正是天清气朗的好时候,不若一块儿出去踏青。
“出门踏青?”孟宛清愣了,她想都没想过这事。
黎平大喇喇的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道,“阳春三月,正适合出门踏青,你莫不是要将自己锁在屋里辜负了大好春光?”
可是……孟宛清想了想,突然问道,“是四叔叫你来找我的?”
黎平险些没将茶水喷出,用力咳了好几声才道,“咳……不是,是我瞧着天光明媚,反正多几个人也热闹些,便过来邀你一同出门了。”
原来不是赵景行吩咐他的,是他自己过来邀请的。
“可是,我就这么冒昧过去,会不会不大好?”一听到此次踏青纯粹是赵景行私行,孟宛清便开始犹豫了。
她清楚他的脾性,也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他去哪儿她便跟到哪儿的坏印象。
黎平见她来来回回犹犹豫豫登时不乐意了,拍了拍桌,“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作态?还是怕影响你念书考不上好功名了?”
被他这么一激,孟宛清挺起胸膛自信道,“呸!便是少念几日书我也能考上功名!”说完吩咐道,“秋桃,帮我收拾收拾,咱们出门踏青!”
“踏青?”秋桃才洗完头,一头长发乌黑柔润,皙白的手将它紧紧攥着,半歪着脑袋走进来,“怎么好生生的要出去踏青了?哥儿不是说要在府上念书么?”
她才说完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个人,正是此次前过的黎都使。
黎平乍然见她,愣上一愣,过后黝黑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大笑几声,“我去外头等你。”说着大踏步走过她身边,未再相看。
秋桃望着等不及她收包袱自己动起手来的孟宛清,急的直拧眉,“嗳,哥儿,衣裳不是这样叠的……亵裤万万不可放在上面,得放在最下面……还有你那些布条千万缠紧了别叫人看见。”
孟宛清被她叨的都不知该怎么下手了,最后只能两手帮她攥着发,看她是如何帮自己收拾的。
同样是手,怎的秋桃的手就比她麻利多了?三两下便将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
“唉,我琢磨着我这手能干啥?”孟宛清汗颜道。
秋桃“噗嗤”一笑,“能文能武,哥儿你还想咋的?”
也是。
孟宛清想着冲她咧嘴一笑,“走,咱们踏青去。”
*
阳春三月,天池山满山翠柏浓郁,如青螺伏水,似碧玉浮湖,风光无限好,堪称人间仙境。
云雾山上的寺内至今还有保存完好的前朝石屋,是天池山镇山之宝,其工艺堪称精品,距今已有几百多年历史。
石屋内供有石佛庇佑吉祥平安、三星高照。
山下桃花溪、桃花潭中百亩桃花绽放,远远望去但见霞光丽影,落英缤纷,更有百亩碧螺春开采,碧绿无垠,香风阵阵。
京中不少贵族年年来此赏花、采茶、炒茶、品茶。
孟宛清一路跟黎平骑马,秋桃则跟马三乘坐马车在身后紧紧跟随着。
“黎都使说的对,如此明媚风光,不骑马可惜了。”她一面骑着,一面环顾四周,从京中出来约莫过了几柱香的功夫差不多也来到天池山脚下了,隐约能见周遭山高林密,植被茂盛,山溪蜿蜒贯穿整个天池山,听闻此处常年山泉流淌不绝。
黎平听了她却是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脚下,“凡出来踏青之人,谁人不是脚蹬木屐,倒是你,都到此处了还舍不得脱鞋。”
孟宛清瞅了一眼他脚下的木屐,黝黑粗矿的脚趾头就这么露在外头,叫她,她可不敢。
女子的脚是不能外露的。
两人说笑间来到山脚的一处湖畔边,但见满目葱茏,梨花如雪纷纷纭纭,不少游人在湖上泛舟或在旁垂钓,再远些的草坪上还有几位放纸鸢的妙龄女子,相互追逐嬉闹,好不热闹。
“象要车相附,卒宜左右攻。”
不远处的石亭下,几位老者拈须对弈,正在下象棋,旁边围了不少人看的甚是有味。
孟宛清见状跟黎平相视一笑,负手悠哉悠哉的往那儿走去。
但见棋局上红棋的行棋方向是炮三平九,直接吃兵。但是走过之后黑棋有炮九平七。红棋右马受攻,虽得一兵,但产生了愚型,得不偿失。
即使红棋不走炮三平九,黑棋也可以炮九平七,暗暗地牵制给红棋一定的压力。
孟宛清看到这不禁微微抬眉,眼下红棋一方若相不连结,容易受攻,属于愚型,要把它连起来。
“都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下棋?”执红色象棋的老者眼见自己处于局面劣势,不免有些焦躁,可他苦思良久都没想出一个好的计策来。
旁边不禁有人提议,“迎面对着炮打,让对方的炮打不着你的闷宫!”
“你得控制马的前进点。”
“……”
老者左一句右一句的听着越发不会下了,手里的棋也不知该落到何处,反之,执黑色象棋的老者明显有胜算多了,笑眯眯的望着他,不催也不多说话。
黎平是个大老粗,除了行军打仗别的一概不知,看了会儿便要走,“下象棋有甚好看的,我们还不如去前处喝酒。”
喝酒?孟宛清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百米外的一处溪流边,许多年轻男子沿溪边坐,不时捧杯喝酒,见状她差点没笑喷,“那不是喝酒,那叫曲水流觞。”
“我管它流什么伤,走,喝酒去。”黎平也是好容易才出来快活一次,还不逮着机会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