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

  柳玥回来没几天，身上就起了一片疹子，可能是对“猕猴桃”过敏，她决定回家去住几天。蒋志恺本想跟过去，结果被林梓捷足先登了。
  蒋志恺气炸了，自己不仅要带刘骁的刺猬儿子，女朋友还被他女朋友抢走了，逼他请自己吃一家价格很不友好的粤菜。
  脱离单身之后，柳玥和林梓别说住在一起了，见面都很少，林梓说着“想死你了”扑上来的时候，被柳玥一把推开，“别整这些虚的。”
  林梓掏出身后的膨化食品和啤酒，“那这些实的行不？”
  冰啤酒装在玻璃杯里，随着碰撞荡起泡沫，“不能让男人拆散我们！”
  柳玥豪饮了一口，发出嘶哈的声音，“睡前不用洗澡的日子，实在太爽了。”
  “而且还可以睡到自然醒！”
  “没错！”
  不用纠结醒来之后要不要先去刷牙再接吻，不用在洗完澡之后还要洗第二遍，回家的这几天，柳玥有种重归单身的错觉，除了晚上林梓和她男友视频两小时的固定时间，柳玥会去楼下和蒋志恺散步。
  发现她有时会空腹上班之后，他几乎一天不落地给她带那家，他们都很喜欢的面包坊的面包，给她们第二天当早饭。
  牵着手漫无目的地乱转，在隐蔽的街角接吻，柳玥有种初中的时候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直到有天，林梓结束视频之后，神秘兮兮地要和她讲小话。
  “这屋里不就咱俩吗，大胆点，说”，柳玥话音未落，手机铃就响了，是zoey通知她面试通过的消息，希望她尽快确认入职时间。
  柳玥挂了电话一直在发呆，被林梓打断了，“诶，回魂了，我听说某人似乎在策划求婚。”
  “刘骁还不想让我告诉你，说保持什么神秘感。女孩子都希望在这种重要时刻打扮的美美的，万一那天你连脸都没洗，神秘感算个屁。”
  “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惊讶，高兴，生气，总得有点反应吧。”
  柳玥低垂着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我没想到。”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想答应吧。”
  “我以为你知道，之前不是和你讲过我不打算结婚吗？”
  “啊……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对象，我觉得小蒋还挺合适的，人又细心，条件也不错，关键是，你不也挺喜欢的吗？”林梓拉着
  “我刚刚接到的电话，是z城的offer，让我确认入职时间。”
  第二个惊雷于二人之间爆开，炸裂程度远远大于第一个，林梓的眼眶瞬间红了，“你打算跳槽？什么时候准备的？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
  “算是被挖过去吧，我一直没报太大希望，所以定下来之前谁也没告诉。”
  “所以现在算是定下来了？”
  “是。”
  “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想你了该找谁？”
  要离开北京，比起通知蒋志恺，柳玥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林梓，如何开口。从大学以来，她们就保持着高频的联系，一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学习、工作、拿到offer一起庆祝、遇到渣男互相安慰，快十年的交情几乎都交代在这座城市，柳玥的妈妈有时候会说，“还好有林梓陪着你”。
  想到这些，柳玥觉得喉咙干痛，她一把抱住哭成泪人的林梓，任眼泪在她的肩膀横流。
  林梓和柳玥就像是一对双生子，她听柳玥讲完了工作里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柳玥只用陈述事实，她就马上明白每一个选择背后的缘由，林梓接过柳玥递的餐巾纸，抹了把眼泪和鼻涕，“走得好，早就该找下家了，新东家待遇如何？”
  柳玥比了个数字，林梓扶住她的肩膀，“快去，不要想我，想我的话，报销差旅费，我立马去看你。”
  林梓身上一直装满快乐能量，柳玥这次也被她逗乐了，“好，不过我公费回来看你的可能性更大。”
  “岂不妙哉”，林梓拍手称快，忽而又想到，“你也没和他讲吧，要尽快，别让人家白买戒指了。”
  他也会像林梓这样，单纯为自己感到开心吗，柳玥不敢细思，但确实要早点告诉他这件事，拖下去对谁都不公平。
  林梓非常懂事地，提前把“猕猴桃”接回家，每天接受刘骁的视频喂养指导。
  柳玥也得以回蒋志恺家，但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是在他为她准备早饭的时候，还是他牵着她的手去打卡饭店的时候，或是在他们一起洗澡的时候，又或是高潮过后，那么多的好时光中，她总是选不出一个好的时间。
  于是，这场谈话被安排在在一个预料之外的时间。柳玥说晚上有team团建，蒋志恺在下班回家的时候，打开玄关的灯，发现沙发上似乎有人。
  他把快递盒放下，打开客厅的灯，确认是她之后，仍有一丝说不出的慌乱。
  不知道是计划被识破，还是反常事件带来的不安，他的心跳格外地快，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空相框，是他用来装裱契约书的那个，听见她说，“我们的契约，终止吧。”
  所有的声音、图像都被抽走了。
  这天一点都不特别，不是什么纪念日，他也不需要其他的人来见证，对他俩来说最为重要的时刻，他插袋的手握了握方形的丝绒盒子。
  他准备了戒指，而她准备的是撕毁他们之间的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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