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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 第17节

  唤月眼见自己越帮越忙,再要补救时,窗户被推开,桑萝披着衣服站在窗后,半挽着头发,胭脂洗净,水灵灵的一张脸没有什么攻击力,倒是那双望着岑妄的目光,漂亮得一如既往。
  岑妄顿住了,这次无论唤月怎么唤,他都没止住脚步,径直往房门走去。
  桑萝道:“你回去睡吧,有事再叫你。”
  唤月忧心忡忡地退下。
  那厢岑妄已经把门推开了,月光把他的影子照了进来,像个站立不稳的巨人。
  桑萝淡淡的:“我手边有个极为衬手的花瓶,你若再进一步,我便用它砸烂你的头。”
  岑妄不甚在意,把门阖上,道:“对我这么凶,怎么还被叶唐欺负得那么惨?”
  桑萝面上不动,心里却大骇不已。
  为了名声考虑,这辈子桑至把叶唐的事瞒得死死的,岑妄应该没处知道才是。而且什么叫被叶唐欺负得那么惨,这辈子,叶唐属实是一点便宜都没沾上。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桑萝又听岑妄道:“我不介意你砸砸看,让我瞧瞧你究竟有多少的本事。”
  桑萝略有些无语:“你吃醉酒了。箱笼里有被褥,你自己开箱笼拿,我先去睡了。”
  然后她又听岑妄问她:“为什么要与我分床睡?你与叶唐也是分床睡的?”
  桑萝觉得岑妄已经不是简单地喝醉了酒,她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道:“你究竟要说什么?整件事,我都是清白的,父亲也已经调查清楚,还我清白了,世子爷若是不信,可以明日找父亲来问一问,或者自己去调查,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是被冤枉的。”
  岑妄一愣,道:“什么?还真有叶唐?”
  桑萝觉得自己与对牛弹琴无异了,她懒得再和岑妄扯皮,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岑妄一把扯住了袖子,他目光还有呆愣,像是没缓过劲来。
  只是不知道没缓过来的究竟是酒劲,还是其他什么劲,就见他呆呆愣愣地问道:“可是,你不该嫁给叶唐吗?”
  然后等着两个月后,他去巷子里救她。
  桑萝笑里藏刀:“我把你打包了,让你嫁给叶唐怎么样?松手,再不松手,我咬你了啊。”
  第二十二章
  岑妄下意识抬眼看着桑萝,桑萝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手,似乎确实在思考若岑妄胆敢再有半分的造次,她就预备要从何处下嘴了。
  岑妄不喜欢被桑萝这样当敌人一样看待着,他松了下手,桑萝就很迅速地从他手里像尾光滑的游鱼般滑走,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足够警惕的距离。
  她道:“夜深人静了,世子爷也早些安寝吧,别发酒疯了。”
  桑萝说完这话,便平静地往里间走去,不愿把任何的精力放置在岑妄今晚奇怪的反应上。
  岑妄不是没有想过起身追上的,毕竟那个梦太过于离奇了,而更让他觉得离奇的是,这个世界上果真有这样一个叶唐,甚至于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差点搅弄了这桩婚事。
  他今日已经是桑萝的新郎,也很难说,叶唐的失败究竟是幸事还是不幸。从理智上来说,应当不是的,因为叶唐的失败意味着他失去了自由,可是那种从梦里带出来的怅惘又让他奇异地生出了几分侥幸来。
  岑妄捋不清楚这样复杂的感受,他随意在外间的榻上和衣度过了这个冷清的夜晚。
  次日唤月推门来叫桑萝起床洗漱时,倒被他吓了一跳。
  就在她还没有闹明白新郎如何独卧寒衾过了新婚夜时,桑萝另一个陪嫁丫鬟,名唤柳月的已经极为机灵地迎了上去:“世子爷,奴婢给你去拿新衣。”
  岑妄酒量不算差,但也是一场宿醉,早起被闹醒,头正痛时,也没什么心情管七管八,有丫鬟伺候他,那便伺候就是了,原本买了丫鬟就是这个用途的,不是吗?
  他坐了起来,半支着胳膊揉着太阳穴,道:“解酒药去拿丸来。”
  柳月立刻应了声,出了去。
  唤月还站在那没动,岑妄微微抬眼:“怎么还不进去伺候你家姑娘?”
  唤月这才只能歇了先给岑妄找衣的心思,往里间进去了,桑萝是已经醒了,正自己绞了巾帕洗脸,唤月忙上去帮忙打理,桑萝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进来伺候了,能在外面耽误那些时候。”
  唤月道:“哪里是奴婢不想进来的,是柳月那小蹄子,未免有些过于不老实了,姑娘这还等着伺候呢,她就巴巴地转向要去伺候世子爷了,究竟献得什么殷勤,安得什么心?”
  桑萝道:“平素伺候世子爷的丫鬟呢?她献这个殷勤,也不怕惹得她们不快?”
  唤月道:“说起这个也是一肚子的气,昨日奴婢跟着姑娘一道进门,想着日后都是要伺候世子爷的,便先去拜会了她们,结果她们借口夜深闭门,倒是让奴婢讨了个没趣。今早姑娘要敬茶,论理该一道早起伺候主子起床的,也没见着她们的踪影,这才让柳月那小蹄子钻了空子。”
  桑萝正要劝解唤月一二,就见柳月撩了帘子进来,主仆二人目光相撞,柳月先低下头去,道:“姑娘,奴婢来给世子爷找衣服了。”
  桑萝道:“知道衣服放在哪里吗?”
  柳月道:“世子爷说,左不过那几个箱子罢了。”
  桑萝道:“去吧,只是仔细翻错了,弄乱了别人收的好好的东西的位置,反而好心没好报。”
  柳月低着头走了进来。
  桑萝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柳月还这般不知好歹,唤月正要喝骂她两句,却被桑萝一把拦住了:“替我更衣。”
  柳月寻了衣服很快就又走出去了,唤月小声嘀咕:“奴婢都说了,她不老实,姑娘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还往世子爷面前钻算什么?不知道自己是陪嫁丫鬟,该规矩些?”
  陪嫁丫鬟的地位其实很尴尬的,说起来是姑娘的心腹,可又因为是姨娘预备役,因此又很容易招来是非。若是柳月当真无心,就该如唤月般心向桑萝,想着法子把自个儿撇干净,而不是头一天就扔下桑萝去给岑妄献殷勤。
  况且说来说去,手底下有这样的一个丫鬟,丢的还是桑萝的脸。
  桑萝道:“唤月,你以后记得,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若不是岑妄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算削尖了脑袋也献不了这个殷勤。因此罢了,千防万防,都说家贼难防,若这家贼有心偷吃一口,你能怎么办?”
  “什么家贼?你们主仆两人凑在一起,说什么?”岑妄耳朵倒是尖,边说话边打着帘子进来了,他已换了身簇新的红衣,除却头发,差不多装扮齐整了。
  桑萝眼睁睁地瞧着他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了自己的梳子篦发,桑萝道:“我的丫鬟都是不会梳男人的发型,世子爷要不要把自己的丫鬟叫进来伺候?”
  岑妄道:“上战场难道还要带着七八个丫鬟?我自己便可以梳头,不用丫鬟伺候。”
  唤月与桑萝对视了一眼,她悄悄挨到门边,撩起帘子往外快速扫了眼,就见柳月没精打采地站着,瞧着不像是讨了好处的,她一喜,叫了声:“柳月。”
  岑妄为着这声抬眼从镜子里看桑萝,桑萝脸上还未着胭脂痕迹,肌肤水嫩白净,尤其是那身红衣衬得她更是白的欺霜赛雪,但无论多么热闹的颜色,到了她身上,都有几分沉静。
  与巷子里的她几乎判若二人。
  正在晃神之际,柳月已经被唤月叫了进来,被指示着去把桑萝洗脸剩下的脏水去倒了,柳月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针对,颇为楚楚可怜地看了眼岑妄。
  唤月道:“还站在那做什么?叫你干个活儿也推三阻四的,是把自己当姑娘了不成。”
  柳月忙端起水盆出去了。
  岑妄方道:“唤月是吧?你这丫鬟脾气倒是很暴躁,你家主子还没说什么,自己倒先吆五喝六起来了。”
  他本意其实想说的是,两个主子都还在这儿,尚且来不及说什么,唤月这个丫鬟先跳出来管教起别人来了,其实是相当没有规矩的,何况如果他没记错,唤月和柳月都是陪嫁丫鬟,谁不比谁高贵,是以柳月做错了什么,就该由桑萝去打骂乃至发卖,是万万轮不到唤月的。
  但桑萝很快接口过去道:“若是事事都要主子照应,主子也未免太累了,主子总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如此,唤月替我照应一二也未为不可。何况她照应的是我的丫鬟,不是世子爷的丫鬟,论理,也不该算逾矩。同时,也万望世子爷记得分寸,柳月无论如何都还是我的丫鬟,如何处置她,还是得我这个主子点头了才是,希望世子爷不要越过我,先私自安排了她的去处。”
  桑萝这话说得堪称阴阳怪气,岑妄道:“这可奇了怪了,我何故要来安排你的丫鬟的去处?”
  桑萝道:“谁知道世子爷何时会起兴致呢?我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罢了。好商好量的来还是桩喜事,若是先斩后奏,世子爷怎样不让我没脸,我便怎样让世子爷没脸。”
  至此,岑妄才彻底明白了桑萝的意思,他被气笑了:“我做了什么,能让你误会我对你的丫鬟有意?就因为早起让她拿了解酒药和衣服?她是丫鬟,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买她做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饥不择食的人?”
  桑萝道:“无论是论迹还是论心,抱歉,在我眼里,世子爷便是如此的……”
  她顿住了,目光故意般打量了圈岑妄,即使她很快就用‘风流’二字把下剩的话语给补足了,但岑妄仍旧能从她的目光扫视时神情中流露出的戏谑与不屑中回品过来,她真正说的就是‘饥不择食’四个字。
  这顿时气住了岑妄,可是他也实在反驳不了,因为他与桑萝几次有史可循的见面就不够清白,再加上他自己也在有意引导,也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于是这个苦头,岑妄只能自己吞咽下。
  但为了掰回一局,以表他的大度,岑妄道:“既然已经成婚了,我的丫鬟便是你的丫鬟,这院子里所有的仆从都听从你的调遣,你愿意先斩后奏或者与我商议都好,全凭你高兴。”
  桑萝挑眉:“所有的丫鬟吗?”
  岑妄道:“所有的仆从。”
  桑萝道:“也包括你的通房和妾室?还有那位从红袖阁赎回来的妹妹?”
  岑妄太阳穴的青筋都要绽出来了:“我没有通房,也没有妾室,我的房里人只有你,很干净。宝珠现在是母亲身边的丫鬟,与我没有干系,你现在听明白了?”
  桑萝道:“听明白了,我也不过多问一句,依着世子爷这处处留情的性子,难保那些丫鬟里没有世子爷的老情人,若我不小心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她们之一,反而让我们夫妻之间生出了嫌隙,倒是不美了,对吧,世子爷?”
  岑妄这才发现,若桑萝有意气死一个人,她是真的有这个本事的。
  岑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去敬茶前,要把所有的仆从集结在院子里,当着桑萝的面,再把一样的话吩咐一遍。
  毕竟是没有的事,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若不然,那些丫鬟因为莫须有的罪而遭了桑萝的难,也算是他的罪过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
  下本开《妾情》,求预收,文案如下:
  沈不言第一次见到祁纵,是在嫡亲姐姐的婚礼上。
  他冷肃着脸,便是一身的喜色也挡不住满身煞气。
  她再一次见到祁纵,却是在一年后,她跪在地上替他脱靴,他沉着眸色捏起她的下巴。
  事后,沈不言被灌下一碗避子汤。
  *
  沈不言自来清楚身份,她是沈府最不值钱的庶女,是替姐姐固宠的卑微妾室,是替祁纵生儿育女的工具。
  她的身份便如她的名字,不言不语,只需尽好她作为工具的本份。
  没人知道每一次她匍匐在地上,被践踏尊严的时候,她都想要一了百了,因为那似乎是她解脱的唯一途径。
  *
  祁纵驰骋沙场多年,靠着磊磊白骨,积起赫赫战功,可于情之一字上,实属是个木头呆子。
  起初,他只是觉得沈不言长得顺眼,所以愿意与她亲近。
  后来觉得她可怜,想要保护她。
  再后来是觉得她可爱,想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是他不知道缘何他的小姑娘要跪在地上,求他放过她。
  倾盆雨下,他沉默地看着跪在雨中,明明单薄的身子被寒意侵入地瑟瑟发抖,却还要惨白着脸色,把头磕出血的沈不言,走了过去。
  他的手递过去,沈不言躲开,却被他握住手腕,整个人拽到怀中抱了起来。
  娇软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他凑到她白嫩的耳边,告诉她:“你休想。”
  注:双c/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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