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

  这留着碍眼作甚?走走走,都干正事去!
  不过这要说不寂寞,倒也不可能。
  老四倒不是没提过也移到这边来,不过被他给阻了,这又和在宫里住着有什么区别呢。别碍眼,不然枉费了他老人家给他腾地方了不是?
  只有许太监知道他的心思,这是想老二呢。
  “这都一整年了,这不孝东西就跟朕传音了一声,居然连煦儿都不管了,就直接陪着那小兔崽子去了,这也跟朕多说几句话啊!”
  太上皇跟许太监抱怨着,已然是一副司徒曌要是在他的眼前,立刻就要抽他一顿的模样。
  这许太监倒是不信他老人家这一套,对他道:“您这再念叨,这二爷不也听不到吗?二爷这是闭关,指不定这再一出关,又和以前一样能修为大进呢,您想想这什么缘法?”
  这太上皇却是冷声道:“缘法?朕信这个?朕琢磨着这倒不像是自己闭关,是给那小子守着去了吧?不对,有这说道吗?朕好像听人说过有这样的事儿?”
  许太监如今也在看道家经典,不然这不是也没办法跟太上皇深入交流啊,如今太上皇也喜欢他跟自己抬杠,俨然是在张老爷子和关老爷子不在的时候,先拿自己练练手了。
  “这您也不知道,陛下不也没说什么?您还是别担忧了,这昨儿个不是世子来见您吗?这世子最近都要留在京里,今儿个还来跟您请安,您也不说留留他,如今倒是惦记着二爷了。”
  太上皇顿时瞪他一眼。
  这是说他惦记着儿子不惦记孙子呢?
  他才不要惦记呢!
  谁的儿子谁疼!
  那个不孝子都不担心他儿子,他担心个什么?再说了,小的那个被老张一并给接去了,竟是三五天才能来见他一次,这大的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忙的跟什么一样。
  他是来孝敬他老人家来了,不过那又如何?小小一人整天忙成了那样,好容易能在京城里待上几天,不放他去看弟弟,他还如何?
  见太上皇不说话,这许太监也没法子了,瞧着他老人家苦闷的样子,只能帮着出主意:“要不,您也去张家那学堂看看?不是都搬到这边来了吗?听说每天外头都有不少人站着,想蹭一蹭这□□呢,您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太上皇原本想说朕不去!朕要是去了岂不是要被那张老头给撵出来?可随即想到如今那张家学堂变成了张家老大说了算,那老头子就算是在,也不是名副其实的学堂之长,凭什么将他老人家撵出去啊?再说了,他亲孙子还在里面进学呢,还一堆,不只一个!
  这就立刻起了身,道:“走走走,衣裳也不用换了,走吧。”
  这自从到了行宫之后,太上皇就再也没穿过龙袍,身上的衣服都是二儿子孝敬的法衣,十几件儿呢,春夏秋冬都有,更不用说这些衣服其实本身就是冬暖夏凉,能四季都适合穿着。
  他说走就走,倒也不是真的靠着两条腿,而是骑着脚踏车。
  太上皇虽有一辆独一无二的鎏金的,不过后来还是觉得高调的太过,让老九又给弄了一辆白色擦了金边的,看上去也很是不同。
  这许太监倒是得换衣裳,不过他速度快,骑的倒是一辆黑色的脚踏车。
  说起来这骑车对于许太监来说还真不是说什么美好的体验,不过这自从学成了之后,他倒是乐意骑着车子在行宫中穿梭。
  这为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或别的太监心里才清楚。
  这跟在太上皇后面的当然不只他一个,还有几辆骑着黑色车的,腰间带着短刀,短剑,这也是便于行动。
  不过太上皇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京畿大营中精锐中的精锐,专门负责他老人家的安全,倒是让他的影卫都成了打酱油的。
  这出行宫也比以前出宫要省心许多,四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也觉得没人能让太上皇吃亏,他老人家如今要出去转转,多是如此,说走就走。
  到了那静成学堂,学堂外头站着蹭□□的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学子对于他们这样的小车队还是注视了几眼,眼中都带着羡慕地看着那白色的车。
  以前这白色虽然是限量的但是还能买到,如今就不同了,这白色的已经彻底停产了!听说只维护,不发售了!
  这就是油漆的配方听说都只有少数人才能知晓。
  如今这也有不少铁匠铺也在卖车架,整个车身弄出来倒是容易,但是车轮等,还是要买官方的。
  不过这也方便了许多改装党——
  这要什么颜色,想法子自己弄不就得了?不过倒是白色没有铺子敢做,这边是做出来,也得让人嗤笑!
  这谁不知道谁啊,你要是能从这龙凤车铺里买到车子还不得大张旗鼓地叫着全部亲朋好友见证你这体面时刻啊,这还有锦车夜行的道理?
  所以便是改装的,也没几个会用这白色,故而愈发珍贵了。
  太上皇到了京城学堂前,就有守卫让登记,并问找谁。
  这许太监亲自递过去了一个牌子,那守卫看到了倒也见怪不怪,只低声又问了下是来见谁的,便放了行。
  倒也不怪守卫如此,实在是这学堂里的皇亲国戚都要比隔壁的国子监还多了,俨然变成了半个国子监!
  许太监道:“咱们来见睿世子,他可在?”
  守卫立刻肃然道:“在,怎么会不在?这今儿个是送了小殿下过来的,来了之后就没走。”
  这倒是不错所料,这司徒睿每次能得点空闲,想着和弟弟多点相处时间,又不愿意耽误弟弟功课,就在这学堂里呆着,倒是时不时的还要被抓抓壮丁,讲一讲道经。
  这今日想来也是如此。
  许太监给又低声跟太上皇说了一声,太上皇他老人家点了点头,径自从专门留给骑车党的斜坡门槛上了去,接着噔噔进去找人去了。
  那守卫瞧着他那模样,心说这中年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想着皇亲国戚里没这一号人?
  不过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瞧着刚刚许太监在登记表上留下来的印鉴,有这玩意儿就足够了。
  许太监等人赶紧跟上,那太上皇虽然是头次来这里,不过这里的地图倒是看了许多次,轻车熟路地就到了少年堂,然后在甲班外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转身看来。
  这少年正是司徒睿,本站在树荫下听着课堂内的朗读声,清晰无比地捕捉到弟弟的声音,心中随他一起背诵着,正背的欢快着呢,就看到了自己的皇爷爷蹬着小白车过来,穿了一身时髦的白色衣裳,倒要是再年轻一点,倒是和城内那些飞车党的装扮都没甚区别。
  他连忙上前见礼,倒是没问老爷子这是来干嘛。
  这不是明知故问且不孝么?
  自从老子给他传音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没了人影之后,他就一下子又从只用听从父亲吩咐,听贾赦这个后爹指使的少年郎一下变成了义忠亲王府的主心骨。
  既要忙着贾赦以前留下来的差事,要管着府里的事,当然少不得还要照看弟弟,顺带还要孝敬太上皇这个祖父。
  “您这过来,我要是远远地看见肯定以为是谁家少年呢,倒是没想到是您,倒是让我连祖父这两个字都不想喊出口了。”
  太上皇骑在车上佯装不快道:“说什么呢,我都什么年纪了?”
  “这孙儿说的哪里不对了?您说说,这谁能看到您这副模样还能知道您有我这么大的孙子啊?可不是连这称呼都不想称您了?”
  这太上皇一下就笑了,一脸的我拿你没办法的模样,这眼里都能带着光。
  许太监不远处瞧见了这眼神,看着都觉得这一幕暖的太过,心里还琢磨着,这还说不管呢,那亲切的样儿换了别的皇孙瞧见了试试,保准心里不知道羡慕成什么样呢。
  太上皇这还是下了车,毕竟有些不成体统,这下车之后才道:“在上课呢?听说煦儿的功课一直都是最好的,都是让张家老大教的,这是不是张老大?”
  司徒睿解释道:“倒是张先生教导国文,不过其他科目的老师也许多。这少年堂并不专注国文课,国文课程只占了半日,每日都是上午,下午有别的课程,这每日傍晚的时候,还要进行弓马等训练科目,昨儿个我还听他说今天青年堂的人会仿照唐朝时一样搞个马球比赛,乃是校队的高手和京畿大营的高手比试。”
  太上皇顿时来了兴趣!来的对了!居然有热闹看!
  他那双眼睛如今已不是看着孙子时的柔光,而是亮光了!
  这倒是新奇有趣!
  瞧着他这模样,司徒睿又介绍道:“这每天上课早,下课其实也早,中午除了让他们用餐外,还要留出来时间让他们打拳,这再接着才是去洗漱,待洗漱完了就是午睡。不过这今儿个因为孙儿过来,下午要讲道经,讲完了之后就能提前放学了,倒也能让煦儿陪您一起观赛。”
  太上皇听了立刻就笑了:“原来你过来还有这等好处,挺好的嘛。”
  司徒睿又轻车熟路地带他在校园之中参观,某堂弟在这处,另某堂弟在这里。
  以往这些黄子龙孙都是在御书房,如今倒是因为兴趣爱好不同,都被分在了不同的大学堂,倒是可以让他们专修某一科。
  太上皇也觉得这挺好,要知道这些龙子龙孙有的时候可是不好处理,譬如说吧,若是这些皇子龙孙太有才能,或者醉心于权术,这都是不安定因素。
  他这一朝的时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太上皇心中叹息了一声,倒是听着司徒睿讲的时候多了几分心。他如今对于儿孙的事情甚少过问,是以这些便是儿子们也很少会在他面前提及,现在听的到是津津有味,心中所感,甚是微妙。
  若是他当年,也能让老九专门学商,不是嫌弃而是鼓动,会如何?
  如果让老三醉心于文,是不是今日他也能成就大儒,又或者能在这里教书育人,亦是一番事业?
  这太上皇在司徒睿的带领下,倒是用上午的时间,将整个学堂看了一遍,最后倒是跟着学生们一起在学生食堂用了午膳。
  当然了,太上皇当然是吃的教职工小灶,并不是学生们的大锅饭。
  太上皇在这里逛游了一上午,别说张老爷子,就是张老大都没看到,这其中缘由,他老人家也懒得去想,更不愿去猜测。
  这不见也有不见的好处,这不有孙子伴游解说,也挺有意思的?待见了那老儿,指不定又要掐一掐。
  待他们中午吃了午膳后,倒是旁观了一下三种等级的学生聚在一起打拳健身锻体,有轮流从京畿大营那边过来的教官教导,时不时地还要抽个某学生一记收板子,或是直接一板子打到屁股上。
  这般举止,当然是震慑当场,不管老少,不论是那个级别,无有敢敷衍者。
  太上皇也终于在人潮之中找到了几个孙子,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贾琏和司徒煦所在的班。他瞧着贾琏比孙子低了半头多的身高,还是没忍住笑道:“贾琏小子倒是像了他老子,瞧瞧这小身高,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追上煦儿了。”
  这别人家的子孙不如自己家的,自是一桩美事,值得庆幸。
  司徒睿倒是笑了起来,那狡黠的笑容虽快,却是难逃太上皇的眼睛,不禁奇道:“怎么了,笑成这样?”
  “您这样说,倒是让孙儿想到了当时听天师几次跟父王抱怨,说身高就没超越过父王过,倒是眼瞅着琏儿从没追上过煦儿,只怕是子肖父,甚是委屈。”
  他寥寥几句,倒是让太上皇脑补出了那场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引得附近的一些学生,在打拳的同时,避开了教官的耳目,对这个老不休怒目而视。
  笑甚!
  爷打的好极了!
  敢笑爷赶上吗?
  这反应不一而足,倒是让太上皇嘴角抽了下,矜持了起来。
  “这倒是像那小子会做的事儿,不过这话朕倒是从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没少听他说,听贾代善说,依稀还听贾代化那老小子也絮叨过几次。”
  想至此,这太上皇眼中不禁泛着水光。
  倒是自己命比那两个老东西要强,自己到现在还生龙活虎地活着,那两个老货倒是自家儿孙的福气都没有享受到。
  这贾赦的神奇之处来的稀奇,要说是家传,他定不信,呵,要是贾源和贾演有这能耐,这俩兄弟还用混什么从龙之功?别跟他说太、祖是真命天子,他们俩就会看气,他不信这个。
  要真是这样,这贾赦这小子当年能跟着老二混什么?跟着老四溜须拍马不是更妥当?
  太上皇倒是絮絮叨叨地主动和孙子说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最后看着打拳的学生们陆续地散了,不过倒也不是三三两两地散,而是一个班一个班地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想来他们洗漱和午睡的地方也都不在一处。
  太上皇也有些乏了,眼见如此,司徒睿就请了他去自己的房子休息。这倒是让他老人家甚是稀罕:“你这还能在这里混处房子?”
  司徒睿笑道:“也不过是给些许脸面,好歹孙儿也被时不时的拉个壮丁,总得有些好处吧?”
  太上皇摇了摇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司徒睿见太上皇没说不去,便带着他穿过成荫的绿柳,走向一处充满绿色生机的五层小楼。
  这种小高楼这一年在京城中甚是流行,乃是用了特殊结构在下面打下地基,倒不用那些砖瓦,仍用传统木结构。
  也因此至多也就五层而已,倒是用砖瓦的,据说已经能有八层。
  不过这些五层小楼,也不过砖瓦楼的四层高许,因为底层其实并无人住,只是有守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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