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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大人是首辅(穿书) 第57节

  李缜道,“府内有府兵,尤其书房是重地,防范严密,你可以放心说了,究竟是何事?”
  严羡之面色慎重,低声道,“安顺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一个潼关旧人。”
  话落,留意到李缜翛然眯起的眼色,严羡之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此人,原是李安将军与周觉的部下,三年前突然潜回安顺府乔源县,之后便一直隐姓埋名生活,我们的人无意中看到他藏在身上的军牌才探明他的身份,但此人极为谨慎,也不肯提及当年在潼关的军旅生活,而且似乎极怕听到李安将军的名讳,我们的人觉得此人极有可能与当年李安将军之死有关,也不敢太过惊扰那人,以防那人偷跑,便传信回来问该如何处理?”
  说罢,严羡之打量了一眼李缜的面色,低声问,“缜兄,此事就看您如何定夺了?”
  李缜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一时并未回话。
  半晌,他突然抬眸看向严羡之,“严兄,你心中是何想法?”
  严羡之斟酌片刻,道,“说实话,此人若当真是潼关旧人,又是三年前从潼关潜回的,就必然与李安将军之死有关,那么此人就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必须将此人掌握在手,从他口中问出当年情况,或许,此人有可能将成为我们的人证。可是,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此人如此小心谨慎,非一般人不得近身,只怕其中有原因,或许需要侯爷亲自走一趟才行。”
  李缜眉梢沉了沉,面上一片郑重。
  他离开京城也不难,为难的是此时的时机,他至爱至亲皆在京城,即便有太子坐镇京城,就怕歹人心思细密,一旦趁他离京而背后下手,实在是让他防不胜防。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位突然冒出被他们找到的潼关旧人。
  按照段崇南与周觉之手段,在三年前设法害了他的父亲之后,又怎会让人逃出活口成为他们日后的罪证?即便此人当真是潼关旧人,当年历经艰险从潼关逃脱,辛辛苦苦隐姓埋名数年,又怎会将那军牌藏于其身,并被他们的人发觉?
  此事实在有些蹊跷,可是这个人极有可能成为他查出当年父亲之死的证据,那么李缜便又不能轻易错过。
  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半晌,李缜忽然道,“从京城到山东安顺快马来回,需要多久?”
  严羡之道,“多则十日,少则八日。但是,就怕路途中发生变故,所以缜兄若要去,时间上必定要做好安排。”
  李缜颔首,“我知道了,此事我想仔细考虑,严兄,你先回罢。”
  严羡之便立即从案前起身。“缜兄若有吩咐差人来寻,我即刻便来。”话落便转身出了书房。
  就在李缜一人在书房内静坐时,封懿从方才离开的严羡之口中得知李缜在书房,便一路直奔而来,直到停在书房面前,看到这会儿坐在书房内木案的李缜前正蹙眉沉思,面上的神色难以言说,似犹疑,似为难,这还是封懿头一次看到李缜露出这般神情。
  因为在她心里,她的表哥李缜一直以来都是运筹帷幄,聪明而机警的。所以此刻见李缜露出这般神情,封懿一时也驻足了,因为她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如今身份已不同寻常的她的表哥李缜还能这般为难?而此刻她也不愿惊扰了他。
  就在封懿踌躇着要不要踏进书房时,李缜抬头了,一眼瞧见此刻立于门檐之下正微垂着眸,被一身苍蓝色薄袄而衬得肤色雪白的封懿正一脸犹疑不定的神情,不知怎的,沉郁的心情一下便好了。
  他轻声开口,“表妹。”
  封懿骤然一惊,抬眸看来,见李缜正望着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面上讪讪一笑,低声道,“表哥,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
  “我知道。”李缜唇边的笑意加深,抬手向封懿招了招,“过来。”
  封懿便乖巧的抬脚进门,脚步极轻的走向李缜,直到越过檀香木案,走到李缜身边时,被李缜牵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封懿想起方才进门时李缜的面色,便道,“表哥,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缜侧头望着封懿,沉默一瞬道,“我可能过段时日要出京一趟,只是,我不放心留你在此,表妹,你……可能照顾好自己?”
  封懿却是微微一怔,“表哥你要出京?为何要出京?”
  “因为有一件紧要的事,必须要出京一趟。”李缜道,“只是我不放心你与姑母他们,毕竟这京城之中危险也不小。”
  封懿明白李缜口中的危险,毕竟如今就连封府也不甚安全,于是便道,“既然表哥你不放心我,不妨带我一同出京?”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李缜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
  封懿面色一顿,李缜又道,“表妹,不是我不带你出城,只是我出京所为之事事关重大,来去皆是快马加鞭,的确不能带你。”
  封懿沉默一瞬,道,“那表哥你这次出去要多久?”
  “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李缜望着封懿铜铃般的瞳眸,低声道,“至多半月,半月必归。”
  听着李缜承诺般的语气,封懿即便心里不愿,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李缜的大事,她垂眸想了片刻,抬眸道,“这样吧,表哥你若是不放心我,我就在侯府居住,我想这侯府应该是安全的罢。至于母亲那里,就说表哥要外出半月,我无人作伴,请母亲过来陪我半月,表哥觉得如何?”
  李缜见封懿这般善解人意,当即点头,“好,稍后我便随你回封府向姑母说及此事。”话落便牵着封懿起身,一同回了封府。
  回到封府之后,李缜前去见过了封老太爷,之后便直奔封宅西院。封敬坤因今日当值而并不在府内,李缜便向李氏说出自己即将外出离京一事,请李氏去侯府与封懿同住。
  谁知李氏不肯答应,只说要照顾封敬坤与二房上下。
  最后为了不让封懿一人在侯府太过于寂寞,李氏提议让封婵前往侯府与封懿作伴,封懿也欣然同意,李缜自然不好反对,于是李缜与封懿返回侯府时,也带上了封婵与其丫鬟。
  三日后的凌辰,武安侯府前院,一身深色劲装的李缜领二十名精兵府卫立于院内,其中有两人是东宫太子明晟听闻李缜要离京前往山东安顺而调拨两人保护与他,实为东宫暗卫。
  此刻,李缜招来李儒等人,郑重吩咐在他离京这段时日,侯府内守卫绝不可有丝毫疏漏,一切以保护封懿为重,不相关之人一律不得进侯府,另外除非极为重要之事,也不必让封懿出府。
  李儒及府中守卫尽皆领命。
  片刻后,李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东方已露出一抹鱼肚白,便从怀中逃出一封书信交给领头的一名府卫,郑重吩咐道,“此行或有危险,你等必须小心谨慎,一定尽快将这封信安全送到。”
  府卫接过信,颔首领命,“是,定不负侯爷重托!”
  李缜抱拳回礼,随即又看了一眼天色,见卯时已至,当即道,“出发。”
  须臾,侯府后门,一行二十骑快马而出,在秋末的凛寒之中直奔西城门,在逐渐大开的城门之中消失了身影。
  就在李缜一行人消失不久,城楼之上翛然现出几道身影,为首一人望着李缜一行快马消失于远方天际尽头的身影,菱角分明而凌厉的面上闪过一丝狠戾的锋芒。
  直到彻底看不清丝毫痕迹,段崇南翛然侧头,朝身后之人吩咐道,“立即前往晋王府,告诉晋王殿下,就说武安侯离京了。”
  那人拱手领命,“是!”
  第98章
  “三日后的清晨,朝堂之上,左佥都御史封敬坤被同僚右佥都御史苏福一纸谏书奉上御前,谏书之上罗列了封敬坤自上任以来所犯的诸多过错,每一件摊开来皆算小事,可罗列在一起,一时也颇为注目。
  就在当今皇上成泰帝正欲审批时,却突发急症,晕倒于御案之上,满朝文武皆惊,太子明晟以储君的身份命大理寺将封敬坤暂且收压,待皇帝好转之后再行审理此事,之后便散了朝,速传太医进宫。
  成泰帝骤然病倒,与朝堂而言是一个打击,而封府,则还有另一个打击,那便是封敬坤突然被囚大理寺,而且还不知究竟犯了何罪,更重要的是,因为成泰帝病重,封敬坤一案暂时还不能审理。
  至于何时审理,还得等皇上醒转,可是按今日成泰帝突发晕厥,加上如今日渐衰老的龙体,明眼人皆看出成泰帝只怕命不久矣,那么封敬坤此案,只怕就要一直拖延下去,那么离封敬坤出狱之日,也是遥遥无期了。
  散朝之后,身为兄长又是朝廷三品大员吏部侍郎的封敬山自然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封老太爷,毕竟封敬坤被关入大理寺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出来的,即便瞒也瞒不了太久,于是封敬山便直言相告,封府上下便迅速知悉了此事。
  封老太爷自是让身为兄长的封敬山尽快设法将封敬坤救出,可封敬山也直言,因为龙体有恙,皇上也未曾下令关于封敬坤一案何人审理,那么封敬坤便只能被囚于大理寺。不过也正因如此,封敬坤被囚大理寺中,却也无人会为难他,只是这段时日必须住在那里罢了。
  而且封敬山身为吏部侍郎,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官员与官场之中沉浮,封敬坤虽说被弹劾,但案件说不上有多严重,更何况封敬坤的背后还有他们封府。
  大理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怎么着也不会为难封敬坤。
  而且眼下比起封敬坤,另有一事让封敬山更为担心,那便是成泰帝病重。按照今晨朝堂之上的情形,成泰帝这病情只怕有些严重。
  皇帝病重,身为臣子最为担心的便是储君之位。
  可如今东宫太子明晟正好端端的杵在那里,与段崇南早已结成一党,暗中支持晋王明岑的封敬山便担心如若皇帝陛下当真病重而归天,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任新君之位,届时,太子只会扶持他的人,那么身为晋王一党的封敬山,镇国公府等便会受到冷落,地位自然也岌岌可危。
  想及此,封敬山忧心忡忡,又哪里来的心思为封敬坤去排忧解难。
  封敬山的这些心思,旁人不晓,早已历经官海沉浮的封老太爷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封敬山如今才是封家之主,封老太爷心有顾虑,不好当面点破。只期盼陛下尽早清醒,以便让封敬坤的案子尽快审理。
  心里同时,也生出了另一个早早便已滋生的想法。
  二房这边,却是不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尤其是李氏,身为一介妇人,得知自己的夫君遭人弹劾入狱,一时还没有办法救他出来,心中急得直慌。
  去找过封敬山,从他口中得知封敬坤暂时无碍的话后,李氏心中的焦急却无丝毫缓解,尤其是在得知封敬山没有任何动作时,心里更是寒了心。
  想到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并仰仗的侄子李缜偏巧在这时离了京,李氏哀叹的同时,也赶到些许疑惑。
  怎么偏偏这么巧?就在她侄子李缜离京之后,她的夫君便遭人弹劾,而且弹劾他的不是旁人,而是与封敬坤有着数年同僚之谊的苏福。
  若是以前,小小的右佥都御史在遍地王勋权贵的京城里毫不起眼,也不会有人在意,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有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位小小佥都御史的女儿竟然嫁进了晋王府成为晋王明岑的侧妃。
  而且根据王府里近日传出的消息,晋王明岑似乎很是宠爱这位侧妃,在王府之中,这位侧妃的地位与正妃不相上下,甚至因为有晋王的宠幸,侧妃的地位在王府之中更高于正妃。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众人唏嘘,对于能教出这般厉害的女儿的苏福,自然也高看了几分。
  虽不知苏福为何突然弹劾同僚为官的封敬坤,但苏福因为女儿的恩宠,如今的地位也今非昔比,而封家也非寻常官宦之流,这两家的矛盾,旁人自然不会,也不敢轻易干涉。
  对于苏家女儿苏菀在王府极为得宠的消息,李氏也是听过只字片语的,虽吃惊与苏菀的手段,却也未置片语,心中只是闪过幸好当初李缜没有看上苏菀的念头。
  然而也只一闪而过,李氏却不明白她们封府并未得罪过苏府,为何苏福要弹劾她的夫君?想着,李氏只觉得脑壳疼。
  如今儿子女儿皆不在身边,侄子更是离了京,大房对他们不闻不问,封老太爷更是年事已高,李氏实在不敢惊扰了二老,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是如今,身边竟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到最后,李氏无奈只得叫来了蓝氏。
  朝晖堂内,两位妇人相邻而坐,愁容满面。商量一番后,李氏决定先去一趟大理寺亲眼见一见封敬坤,见过之后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蓝氏看了一眼李氏焦急而无措的面色,将准备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咽了回去。她本是想这件事也该让封懿与封婵知晓,毕竟为人子女,如今父亲有难,她们也应该帮忙分担。可见李氏丝毫没有提及封懿与封婵二人,便决定闭口不言。
  她们大人都无法解决之事,何必让两个小辈徒增烦扰。
  只是,世事的变化,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料到的。
  三日后的清晨,出府为侯府的两位姑娘添置新衣的玉影与封婵的丫鬟玉琴回到侯府之后,斟酌了一番,决定将听到的这个消息告知封懿与封婵。
  彼时,封懿与封婵正在后院嬉笑着,听闻这个消息时面色骤变,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立即回封府,并想方设法也要救出她们的父亲。
  封懿与封婵立即收拾了一番,却在踏出侯府大门时被李儒拦住了,“表小姐,侯爷临走前说了,不能让表小姐你随意出府,还请表小姐恕罪。”
  若是平日里,封懿当然不会为难李儒,毕竟不让她出府的这个条件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可如今事情紧急,事关她的父亲,封懿怎能坐得住,便拽着李儒道,“我知道,不过李儒,我父亲有难如今入了狱,我必须尽快回府了解事情的经过,尽早救出我父亲。”818小说李儒闻言却是吃了一惊,因为李缜的嘱咐,这段时日他也未曾出过府,自然不知封敬坤落难入狱的消息。
  封敬坤不仅是封懿的父亲,也是李缜的姑父,为情为理,救出封敬坤一事李缜都责无旁贷,只是偏巧这个时候李缜离了京,鞭长莫及,一时半会儿,李缜都不一定得知京城中的消息。
  思量片刻,李儒忙道,“表小姐莫慌,我这便派人送您回府。”说罢便及其有效率的派了几名身手极好的府卫随行保护封懿,并嘱咐一定要时刻保护,不得让封懿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便自行去调查封敬坤入狱一事,并打算尽快将这件事传送至李缜手中。
  李缜临走前给了李儒特殊的联系方式,也只有李儒知道该如何能够尽快的联系上李缜。
  还未到午时,在沿路可见的满目秋黄之中,封懿与封婵的车驾便停在了封府门前。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封懿心急如焚,还未来得及站定便急急忙忙进了府,封婵跟在其后,步履略有焦急,却在即将踏进大门时被身边的玉琴牵住了衣角。
  封婵侧头,就见玉琴向她使了个眼神,随即看向了身后的角落,封婵跟着望去,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时,面色微怔,随即向玉琴点头示意。
  玉琴会意,连忙转身前往角落,从那名小厮手中接过一封书信藏入衣袖之中便辞别那人退了回来。
  进府之后,玉琴摸出衣袖中的那封书信交给封婵,低声道,“姑娘,是苏公子的书信。”
  封婵点点头,那名小厮她见过,之前便为苏覃送过几封书信,所以也认得,方才见到那人时,便知是苏覃又派人送信过来了,那一瞬间还有些许欣喜。
  此刻接过书信,封婵走到角落将其展开,看清信上寥寥数语时,封婵微微一怔,立即将书信收起,朝玉琴道,“我们先去朝晖堂。”
  在封婵赶到朝晖堂外时,屋内已传来了封懿与李氏的对话。封婵驻足,凝神静听,就听封懿略显焦虑的声音传了出来,“母亲,父亲进了大理寺一事你怎的也不派人告诉我?有女儿陪着您,大家一起想法子,也总比您一人在这担惊受怕来得好啊。”
  李氏的声音倒还算平稳,“懿姐儿你怎的突然回来了?是谁告诉你此事的?”
  “母亲,你不告诉我,不代表旁人不会告诉我。”封懿语气之中隐有一丝责备,只是想到她母亲的好意,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咱们可有什么法子让父亲尽快出来吗?”81812.
  李氏道,“懿姐儿莫急,你父亲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会想法子救出你父亲。我已向大理寺的人打过招呼,明日一早我便去大理寺见你父亲一面,见过之后,询问清楚情况,在想法子救他。”
  封懿点点头,焦急的心绪也渐渐缓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便问,“母亲,是谁弹劾了父亲?为何要弹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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