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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10节

  说完就要走,这次是真要走。
  那人往西边看,就看西边有人在跑,他一下子急了,额头青筋都暴起来:“四块,四块,给你,你赶紧给我钱!这佛像归你了!”
  初挽:“不买了。”
  精瘦男人急眼了:“三块!”
  初挽:“……行吧。”
  当下掏出来三块钱,那人抢也似的把三块拿走,揣进兜里就跑。
  初挽一抬头,就见那边文物局的人要来了。
  她心里急,万一被抓,把她当成卖家,那就冤大了!
  她灵机一动,将那包袱扯一边,之后一屁股坐墩子上了!
  文物局的很快就过来了,他们四处查问,整个早市已经鸡飞狗跳。
  其中一个男同志到了初挽跟前,问起来。
  初挽今天穿着自己那件旧翠花棉袄,听到问,便怯生生地道:“等我爷爷呢,我爷爷进去和人下棋,让我在这里等着。”
  她虽然十九岁了,个子也不算太矮,但是她瘦弱,又穿着棉袄,巴掌大的小脸,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让人一看就可怜兮兮的。
  那同志只以为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便警告了几句,说没事别往这里来,就走了。
  初挽见他们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屁股底下这石墩子可是三块钱买的,这么丢了太可惜了,只是这个太沉了,她搬起来实在困难,没办法,只好四处寻觅着找板爷,也是运气好,总算找到一个,直接让对方拉着自己过去美术学院了。
  到了美术学院门口,她也不着急,就那么寻了一个过往人多的地儿,将那线雕佛像露出来,淡定地坐在一旁等着。
  这时候也有点饿了,就在旁边买了两个包子吃。
  因为是美术学院,这边识货的到底是多,陆续有学生老师过来看看,实在是那唐朝线雕够美,也有人问价,不过最后都没成。
  初挽其实也有点无奈,她知道这个线雕在识货的美术学院教授那里,应该是能卖上钱的,但也得等那个有缘人来,等不到有缘的人,她就得再找板车搬过去胡慧云家。
  没准最后这个石墩子的下场就是当剁菜板了。
  三块钱呢!
  她叹了口气,裹紧了棉袄,告诉自己下次不能贪这个便宜了,一定要找简单易携带的,自己这小身板实在折腾不起。
  好在,等到了下午时候,有两个年轻人陪着一个老人过来了,那老人约莫六十多岁,两鬓花白,穿着西装,颇为讲究的样子,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了问价格。
  初挽看了他一眼,认出来了。
  这是一位旅美华人,夏大师,曾经追随南怀瑾学习佛法,在九十年代落叶归根,回国创办了书画院来弘扬佛教绘画艺术,他的绘画艺术在佛教界和艺术节都很有盛名,曾经绘过一套《佛像珍藏》,被誉为“画像版的大藏经”。
  看到这一位,她顿时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
  什么叫漏,这就叫漏。
  其实她买这么一石墩子,也不过是想着赚十块八块的辛苦钱。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有点时运的。
  同样的佛雕,在不同的人手中,那就是不同的价值。
  初挽顿时放松了,稳坐钓鱼台,等着人上钩。
  夏大师这次过来中国,显然还没定居,只是回来旅游的,顺便过来参观美术学院,身边陪着的应该是美术学院的老师。
  夏大师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五面佛,显然很有兴趣,试探着要价。
  初挽直接要了二百块的高价,且明言一分不让。
  旁边那两个年轻的一听,吓了一跳:“这不是宰人吗?你当这是什么?”
  初挽听着,淡声道:“我需要这二百块,这位同志需要佛雕,这是大家各取所得。”
  那年轻人显然怕夏大师吃亏,也觉得夏大师在这里被宰自己没面子,便好生贬损了一番这石墩子。
  初挽笑了:“这位同志,我瞧着这位老同志对我的佛雕很感兴趣,我相信这佛雕在他手中,必将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所产生的艺术价值,远远超过二百块的十倍甚至百倍,你贬损这佛雕的价值,就是贬损这位老同志的眼光和实力了。”
  最后,她缓慢地道:“你看到的是一块石头,老同志看到的却是大唐艺术瑰宝。”
  那年轻人嗤笑:“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初挽理所当然地道:“我看到的当然是二百块钱。”
  两个年轻人并围观的全都哈哈笑起来,旁观者也都笑着窃窃私语,有人说这小姑娘想钱想疯了,二百块钱卖一块石头,可真敢想!
  但是夏大师却没笑,他认真地看着初挽:“小姑娘,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佛雕的价值,全由各人心中自定,你要卖二百块,我觉得值,这钱我愿意出,出得心甘情愿。”
  周围人一听,大惊,没想到这么一块石头,竟然真有人愿意出二百块,旁边陪着的两位年轻人也都意外,甚至有些脸红。
  他们刚才那样贬损佛雕,但是夏大师说值,他们顿时就有点丢人现眼了。
  当下,夏大师直接交割,但是他没那么多人民币,初挽表示外汇券也可以,于是最后给了一百五十块外汇券和五十块人民币。
  初挽拿到钱后,不敢久留,转头就要跑。
  夏大师却叫住她,诚恳郑重地道:“小姑娘,我今天应该谢谢你,让我和这唐朝线雕结缘,你能不能留下名字?”
  初挽笑道:“老同志不要客气,我应该谢你,二百块钱对我来说顶大用了。至于姓名就算了,乡下姑娘,贱名唯恐渎阁下之耳。”
  说完也就赶紧走了。
  将来有一日,她兴许还能和这位夏大师打交道,不过估计是很久后了。
  第10章
  初挽骤然发了这一笔大财,心里总算放松了。
  没钱的话,做什么都没得劲儿,只能抠抠搜搜破衣烂衫的。
  现在有钱了,手头就可以大方一些了。
  她先跑到黑市,把这外汇券换成了人民币,其实这年头外汇券还是吃香,能买一些人民币不能买的,比如现在官方认可的古玩店,那都是要外汇券交易的,要卖给外国人的。
  外汇券兑换成人民币,在黑市上一般是1:1.1或者1.2的,她因为急于脱手,一百五十块的外汇券兑了一百七十块的人民币,也觉得够本了。
  这样她这次凭着佛雕一下子挣了二百二十块,也算是一笔大买卖,加上之前那块玉雕挣的,她手头大概有二百九十块,这也不是小数目了。
  要知道这年头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三四十块钱,能顶城里工人大半年工资了。
  初挽揣着这么多钱,想去买点布料做衣裳,可等她到了商店才发现,这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人们在疯狂地抢购,大爷大妈往里面挤,年轻媳妇也拼命地要结账,还有小伙子吆喝着我买了我都买了。
  初挽问了问才知道,改革开放后,布票什么的开始失效了,但是市场供应还是短缺,老百姓买东西动辄缺货。
  再说不用票证了,大家也怕价格放开,贵起来,怕以后再也买不到布了,于是大家都把手里的积蓄拿出来疯狂买布囤着,有人甚至把儿子孙子结婚用的布面被面都要置办了。
  这事乍听很好笑,毕竟以后这些只要有钱就不愁买到,但大家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有那样的前瞻性,面对历史的变革,大家心里太多不确定性,恐慌情绪蔓延,于是便拼命抢购囤积。
  初挽自然是抢不到什么的,看来有钱也别想买布,只好算了,想着回头在农村看看谁家有手织的布买点吧。
  当下她又去买了雪花膏,买了两瓶酒,一条烟,以及一些肉和菜,这些都提着过去胡慧云家了。
  胡慧云妈看到,吓了一跳:“挽挽你这是干嘛,突然买这么多!”
  初挽:“今天突然得的,阿姨你别问怎么来的,反正正经路子!”
  胡慧云妈不要,不过初挽坚持给,胡慧云妈这才勉强收下,不过还是絮叨初挽半天,说她太客气了。
  初挽笑笑没说话。
  她喜欢住在胡慧云家,不过住人家家里也不好意思,给这些东西自己心里也舒坦。
  晚上胡慧云妈炖了鱼,那鱼汤真是鲜美,初挽就着芝麻馅烧饼喝了一大碗,喝得鼻尖冒汗,吃完饭又围着炉子吃了点红薯,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睡觉。
  临睡前,心里却想着,手头现在有那么二百多,根本留不住,手痒,明天得再转转,转一圈后,看看买点东西,就过去陆家了。
  第二天初挽一大早又去了玉渊潭早市,谁知道不巧,今天文物局来得早,一下子把一伙卖文玩的都给抓了,大家路过这块都躲着走,也有人在那里瞧稀奇。
  初挽看到文物局的,自然也赶紧躲着,她昨天才露面,万一被人家看到惦记着呢。
  她也不太想去潘家园了,就怕有些卖家对她脸熟了。脸熟了,砍价都不好砍,人家不把你棒槌了。
  一时想着找个别处,最后琢磨了一番,去了白桥市场。
  北京的古玩市场无非那几个地儿,潘家园是早些年就有的,玉渊潭早市到底就那十几个摊位,早上八点就散,初挽想着换个新鲜地儿,去了白桥市场,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年代的白桥市场估计还没成规模,可谁知道去了后,却是喜出望外,竟然有大几十个摊位。
  这白桥市场比玉渊潭早市规模略大一些,摆摊的一看就是郊区农民,一个个把尿素袋子往地上一铺,就这么摆着东西卖。
  初挽不动声色,就听别人在那里讨价还价,大概听出来了,一般都是北京郊区的农民,大多是河北来的,雄县的,文安的,还有大城的,至于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粉彩大瓶,砚台玉器,也有铜器。
  这边的东西也便宜,便宜得人掉眼珠子。
  看起来那些农民都是把自个人家里藏着的东西偷偷拿出来卖,这都是躲过了破四旧的,也不敢声张,想着趁世道好了赶紧换点钱。当然也有一些是知道这个能卖钱,得了甜头,就把亲戚朋友周围村的顺便收了。
  初挽看了一圈,好东西真不少,清末的粉彩大瓶,超不过十五块钱,明朝的也就勉强几十块,周围前来淘东西的,已经不少陆续下手了,不过初挽一直没下手。
  她有了这石墩子的教训,再也不敢给自己找麻烦,那康熙青花山水将军罐再好,也不好带,一时半会卖不出去,砸手里,还得带回去永陵村,说不得回头落到谁家里,自己根本保不住。
  所以要收藏,就得收藏小件,收藏玉器,以小博大。
  这么溜达着,就见那边有个卖家,正从尿素袋子里往外面掏东西,那尿素袋子脏兮兮的,卖家一手的化肥末子。
  他正往外掏两个陶猴,还有几个大银元叮叮当当往外掉,尿素袋子里哗啦啦响。
  初挽听着那声响,觉得带着一点点脆,这种声音她耳熟。
  她便很不经意地问:“老乡,你这袋子里还有什么?”
  那农民一听,随口说:“线轴子!”
  初挽:“线轴子,就纺车上用的那个?”
  农民见她感兴趣,就掏出来了,随手放那儿给初挽看。
  这时候天也就是刚擦亮,初挽拿在了手里仔细对着光看,却见是一个玉壁,上面还残留着农村自己纺出的棉线,她将棉线拨拉到一边,摸了摸,玉壁上带着雕纹,有面容奇异的凤首,羽翅飘逸,玉质坚硬致密。
  凭感觉,她知道这是汉代的白玉,应该是瑞玉,汉代贵族佩戴在腰际来象征身份的。
  她便问:“这线轴子多钱?”
  农民随便看了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头。
  初挽挑眉,心想这什么意思,二十块还是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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