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若是沈泰容没有及时避开,恐怕他的两只脚都会被穿个大洞。
  但眼下已经不是惊异敌方武力高强的时候。
  尽管乐阳长公主仍然强硬地指挥着北军与墨雪卫交战,但是宫城外传来的拼杀声已经让北军将士意识到,他们现在处于腹背受敌的情势之下。
  李罡已经跳下马来,手持墨雪剑,和沈泰容战到一处。他是亲身上过战场的人,剑势更加凌厉,只把沈泰容逼得连连倒退。
  夏侯昭冷眼旁观,知道此处的情势已经转向了自己,心中稍安。
  她转头朝乐阳长公主,道:“姑母,我劝你还是收手吧。父皇素来仁慈,你与表哥应能保下性命。”
  乐阳长公主面沉似水,她当然也能看出自己在这里是失了手了。但若是连这点儿意外都估算不到,她也不敢贸然发动政变。
  只听她“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收手?我的侄女儿,你不会以为这就能够赢了我吧。”
  夏侯昭愕然。风中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众人向着来处望去,只见璇玑宫的方向冒起了浓烟。
  “你没有想到吧,就算你此刻杀光了在场的人,初怀公主嫉妒皇长子,担心自己失去储君之位,所以愤而发起政变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大燕国各地。你——”
  乐阳长公主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夏侯昭。她的眼中满是愤恨,在这一刻,那个高贵的,永远保持着风雅的帝国长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仇恨埋没了十几年的女子。
  她狂笑着吐出恶毒的字眼:
  “你,夏侯昭就是大燕的叛逆者!永世不得翻身!”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掩面而走
  第140章 怀恋
  此时的城中,早已经乱作一团。
  王晋带着虎贲军去支援天枢宫, 陈睿则将手下的神策军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随同虎贲军'作战, 另一部分由各部族的子弟组成, 按照陈睿的指示,逐次拜访帝京之中的著姓大族。
  第一家去的自然是丘敦律的府上。
  丘敦律自从成为夏侯昭的老师, 自然也被列入了沈明和乐阳长公主的进攻范畴。
  幸而丘敦儒挪也是武艺出众之辈,又将府内的兵士组织起来,抵挡北军的进攻。
  沈明和乐阳长公主筹划此事已有三个月之久,但是随着夏侯昭洛水集遇刺事发,王晋收紧了对帝京出入的管辖, 想要暗中再调人入京,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有限的兵力既要替换下守卫帝京城门的虎贲军, 又要在天枢宫内布下陷阱, 以待夏侯昭入毂。
  如此一来,剩余的兵力就不多了,派往丘敦律府上的人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这还是看在丘敦律地位尊崇的缘故上特意加多了人手。其余七姓府上, 沈明都只派了一个什, 言明只要他们不出府, 北军就不会侵扰他们。
  此计为刘正坤所出, 以期分化这些大姓。
  需知夏侯氏历代的争斗都十分残酷,若非牵涉到极大的利益,各部族及大姓都不会在局势明了前下赌注。
  刘正坤的思路正是针对他们的这种想法, 果然除了丘敦律府上起了争斗外,仆兰和莫纳律等大姓都龟缩在府内,任凭北军的士兵站在自己门前。
  陈睿先是带着兵解开了丘敦府的困境,然后沿着城中的道路,依次巡视了其他大姓的府邸。
  仆兰与莫纳律这些人家先前还在纠结,是否派人出去探一探,万一初怀公主占据了上风,他们这样的行径岂不是会引来祸事?
  然而沈明和乐阳长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又有秦王夏侯明夹在期间,更是让人难以抉择。
  思来想去,这几家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
  但是当神策军的兵马抵达时,他们就不能装死了。上三军自来就有诛杀叛军乱臣的权利,神策军若视他们为沈明同党,立时就能将他们格杀,根本不需要等天枢宫内的较量分出胜负。
  城内的局势很快稳定了下来,丘敦律和丘敦儒挪都赶到了天枢宫门前。此时王晋已经带着人攻破了北军的防守,打开了天枢宫的大门。
  于是,每个人都看到了璇玑宫方向的浓烟。
  夏侯昭哪里还顾得上乐阳长公主,提起剑朝璇玑宫跑去。
  严瑜提气直追,刚刚迈出几步,就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却是牵动了之前在飞霜野上受到的伤。他脚步微微一顿,便看到夏侯昭如同一道霞影般,向前闪去。
  他皱了皱眉头,咬牙跟了上去。
  这里的一片狼藉就留给了李罡和王晋。
  王晋的脸上闪过一片阴霾。丘敦律则默默摇了摇头,眼睛却望着状若癫狂的乐阳长公主。
  虎贲军和神策军的到来,意味着天枢宫的局势已经发生了转变。在场的北军都失去了斗志,心中安安盘算着,若是被下了大狱,能否活着出来。
  沈泰容的脸上也甚是难看。李罡已经收手,不再和他对剑——到了这个时候,他两人的输赢早没了意义。
  只有乐阳长公主依旧笑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恋:“十六年了,当年大燕国的储君就是倒在这里。”
  她仿佛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人和物,怔怔地望着自己身前的那一方青砖,喃喃道:“夏侯昭,你凭什么当大燕国的储君!夏侯贤,你凭什么坐上御座!”
  这样悖逆的话惊呆了所有人,李罡喝道:“谋逆之人,竟敢胡言乱语,藐视圣上与殿下!”他提着宝剑就想上前拿下乐阳长公主,却被沈泰容拦了下来。两人又“乒乒乓乓”缠斗在了一处。
  乐阳长公主毫不理会李罡的质问,也不看已经逼上来的王晋,呆呆望着眼前那块青砖,眸中温情万千,竟似那里真站着一个人一样,直把旁观众人看得心里发慌。
  丘敦律叹息一声,道:“原来她竟然是为了这个。”
  丘敦儒挪不知其故,问道:“父亲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都是些陈年往事,”丘敦律道,“我只是未曾想到,乐阳长公主的谋逆之举原来是早在神焘年间就埋下了祸根。”
  正因为没有人能料到乐阳长公主这一举动,所以她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丘敦儒挪还待再问,丘敦律已经道:“此刻哪有时间讲古,我们还是赶快跟着初怀公主去看看璇玑宫的情况。”
  他们刚才在天枢宫外听到了乐阳长公主的威胁之语。其中自然有夸张的部分,即便帝后与皇长子真的罹难,只要初怀公主能够登上帝位,照旧可是将乐阳长公主散布的谣言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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