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事情安排好了吗?”
  宫女垂首:“娘娘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皇后叹了口气,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那就好,那就好……叫下面的人仔细些,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昭王殿下到宫里了吗?”
  “一盏茶前到的。”
  皇后点了一下头,道:“昭王喜欢长缨却讨厌那个贱种,事发后势必会帮我们……”
  宫女道:“真的不跟昭王殿下提前联系一下吗?万一……”
  皇后冷笑一声:“不联系他才会尽心办长缨。当年本宫没照料好长荣,他对本宫也就一个面子情而已,不过没关系,他喜欢长缨、肯帮长缨就好。至于那霍乱宫闱的贱种……”
  她脸色一沉:“本宫就让陛下亲眼瞧瞧,他看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腌臜模样!”
  第54章 霸道王爷靳小尧19
  靳尫近一年总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他从前虽然也是体弱,却从来不会像最近这样力不从心,半夜经常惊醒不说,处理政事也越发容易疲惫,常常在勤政殿里突然昏睡过去,叫太医来看,太医也是大惊,直言他思虑过多伤了根本,若再不静养休整,恐怕有碍寿数。
  可身为一国之君,他又怎么才能静养休整?
  靳尫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旁边伺候的王德顺见状忙躬身问他:“陛下,承天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过去吗?”
  “昭王威王和太子都到了吗?”
  “都到了。”王德顺笑道:“早等着您去呢,老奴还听说太子殿下早前在南边儿得了一块奇石,正趁着您寿诞给献上来,说是在夜里还会发出紫光呢!哎老奴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石头,心里也是真真的好奇……”他略抬眼看了看靳尫带着笑意的嘴角,便继续道:“待会儿老奴沾陛下的光,也能一见啦。”
  靳尫点头道:“上次江南水患成灾,是长安亲自带人去查看治理的,而后又休整了水坝以绝后患,那石头大抵就是那时候得的吧?”他说着从座椅上站起来,王德顺忙上前扶着他,嘴里道:“陛下小心。”
  “嗯。”靳尫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挣开了王德顺的手自己出了勤政殿往承天殿去,王德顺见此也不坚持要扶他,片刻后等出了殿门,却听靳尫问他:“昭王和太子的位置,你安排好了吗?”
  王德顺“哎”了一声:“安排好了,两个位置远着呢,保管谁也碰不到谁。”
  靳尫这才点头,心事重重的继续往前走。
  王德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看靳尫愁眉不展,估摸着他是在为昭王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而忧心,思虑了片刻后劝慰道:“陛下您放心,昭王殿下自小是和您一起长大的,您还不知道他吗?殿下就是嘴硬心软,若他真的对太子殿下有什么意见,早眼不见为净的自请回长城线上了,之所以还留在京城,可不就是心里还念着您跟他说的那些话吗?我听说上次太子殿下在兵部遇到难题解决不了,求到昭王殿下府上,殿下虽然当时将太子殿下赶了出去,不过几天后那些为难太子殿下的官员就都软化了,仔细想来,其中该是殿下在使劲儿吧?”
  靳尫摇了摇头:“不过上次兵部的事情朕也知道,但昭王肯帮长安,那是因为长安提出的改革政策确实利于我大韩军队,至于其他……”靳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现在朕还在,还能看着他们俩,等有朝一日朕去了,却害怕他们反目成仇……”
  王德顺慌忙道:“陛下可千万别这么想!陛下千秋万岁,只要养护得当……”
  他说的真诚,靳尫却听的好笑,嗤笑一声道:“谁还能真的千秋万岁吗?你也不必宽慰朕,这些朕都清楚的很,朕就只盼着他们有朝一日能和平共处,不要再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罢。”
  这一边靳尫正担忧靳尧和谢盏的关系日后该怎么缓和,那一边他们两人却已经狭路相逢了---虽然王德顺有意将两人的位置安排开,但人有三急,他再是大内总管,也管不了王爷和太子正巧都想更衣出恭去。
  靳尧从茅厕里出来后往前走了几步,正要走出院门时便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一转头,便看到穿着淡黄色太子服的谢盏。他本来还好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转身就要走,身后谢盏却几步走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笑盈盈看着他道:“王叔,好久不见,你怎么看到侄儿就要走啊?”
  靳尧冷笑一声,讽刺道:“不走难道还要扑到你身上去?”
  谢盏眨眼:“若真是如此,自然最好了,侄儿求之不得呢。”
  “你!”他这般厚脸皮,直气得靳尧往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别人,等确认这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后方压低声音对谢盏咬牙切齿道:“你真是越发放浪了!”
  谢盏笑,丝毫不以为耻:“是吗?侄儿只对王叔一人放浪,王叔喜欢么?”
  靳尧闻言冷笑:“本王不喜欢!刚好陛下最近正为你选太子妃,你的放浪,还是留着去跟太子妃倾露吧!”
  谢盏“咦”了一声,更往前一步离靳尧更近了一些:“王叔这是吃醋了吗?王叔且放心,你若不喜欢,侄儿便不会娶太子妃,侄儿心里只喜欢王叔一个……”
  他笑,看着靳尧的脸被气红,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冲上来揍他一顿,心中因为皇后被放出来而产生的烦闷终于一点点消失殆尽……这样就挺好的,逗弄他惹他生气,也比他一年前对自己不理不睬来的要好。
  谢盏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看见靳尧脸颊上的红慢慢褪去,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谢盏心里突然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靳尧果然说:“你要娶太子妃,我会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些很快都与我无关了----自上次我从北边回来,已经过去一年多将近两年了,这一年多呆在太后膝下尽孝也算全了她老人家的心愿,所以等陛下寿诞之后我会自请离开长安,重新回到长城线上。”
  谢盏脸上的笑容一滞:“你要走?!”
  靳尧漠然点头。
  谢盏怒极,猛然上前几步就抓住了靳尧宽大的袖子,冷冷质问道:“你要走,就将长荣留在京城?!”
  “长荣我会带走。”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了,靳尧没有刻意去挣脱谢盏手上的束缚:“我会请陛下封我为镇北亲王,日后我这一脉的靳家后人将会世代居住在北方重州以威慑外族,除非陛下召见,否则永不回京。”
  ……什么?
  谢盏茫然,被从靳尧嘴里吐出来的“永不回京”这四个字给砸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问:“你疯了?你以为靳尫会答应你!”
  “皇兄为什么不答应?你手段高超,日后势必会继承皇位,我却与你不和,见面必要吵架冷脸。”靳尧冷笑,伸出一只手一点点抽开了被握在谢盏手中的袖子:“这一点皇兄也非常清楚,所以为了我的安危,我自请去北方拥兵镇守,他不会不答应。”
  “这不可能!”
  “不可能?”靳尧笑的古怪:“靳长安,你动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吧,就算我自己不这么请求,皇兄也会这么做的!”
  作为靳尫最宠爱的弟弟,靳尧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有多荒唐奇怪,也从来没有受到过太大的阻碍,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你现在是太子,等皇兄百年之后就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而等你坐上那至高之位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皇兄自己都不敢保证!但我不同,我永远都是皇兄的弟弟,皇兄也非常清楚,就算我拥兵北边也不可能背叛大韩,所以镇北亲王就只是他送给我的一个护身符而已。”
  哥哥送给弟弟一个保命的护身符,很不可能吗?
  靳尧退后一步,看着谢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很不显眼的悲戚:“靳长安,谢阿盏,以后山水虽有相逢,我们却不必再见了。”
  他说完便不再看向谢盏,越过他直接出了院门。
  谢盏留在原地显得有些呆呆的,直到他身边的伺候的小太监找到他他才恍然回神往四周看去,靳尧却早已经走的不见了。
  要走?
  走去哪里?
  这不可能!
  谢盏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眼眶赤红如血,翻腾在其中的是能惊痛人的执念----
  他绝对不能走!
  .
  谢盏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周身气场明显不对。
  平日里的彬彬有礼和谦谦君子通通都不见了,整个人好像刚从冰里出来,看谁都好似带着杀气,甚至之后为靳尫献礼时也只是勉强露出笑容……
  “太子殿下怎么了?看起来……”
  “嘘,你看昭王……”
  “昭王?昭王看起来没什么啊,跟武将喝的还很开心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每次昭王殿下一开心,就意味着太子殿下要不开心了,每次太子殿下一笑,你去看昭王,保管黑着脸!不过太子殿下这回看起来像是被气的很了……”
  宴席上的官员小声讨论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混合着丝竹歌舞之声,使谢盏烦躁的又喝了一杯酒,酒杯空了后他身边的小太监又给他满上,递过来时却看见谢盏盯着昭王殿下眉头狠狠一皱,小太监吓的手一抖,酒杯里的酒瞬间撒在了谢盏身上。
  小太监一惊,吓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忙跪下跟谢盏请罪,谢盏烦躁的一脚踢开他,摇晃晃的一个人离开了承天主殿。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便跟着一个宫女到了一间暖阁,那宫女将门关上请他在这里休息片刻,她为他备好茶后躬身行礼,说要去为他拿干净的换洗衣物,请他稍候。
  谢盏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暖手,示意那宫女快去拿衣服。
  一盏茶后暖阁的门被悄然推开,一个穿着蓝衣的小宫女悄悄接近谢盏,跪在了他的脚下,她低声道:“是皇后的人。”她看了一眼谢盏手上动都没有动过一口的茶,松了口气道:“这茶里放了春药,过不了片刻林才人也会来暖阁这边换衣服……”
  保险起见,皇后在林才人的酒里也下了药,如此一来,可想而知随后在这暖阁之中会发生什么。
  谢盏没有睁开眼,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道:“她想我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皇后被靳尫禁足了将近一年,还不知道现在的后宫早不是当初她把持过的那个后宫了吗?
  简直是愚蠢。
  小宫女接着道:“属下已经将林才人控制起来了。宴席上昭王殿下好像发现了些什么,正往暖阁这边走过来。”
  谢盏眉头一动,一下睁开了眼:“谁?”
  小宫女头低的更深了:“昭王殿下。”
  “靳尧……”谢盏一笑,醉眼蒙眬的朝暖阁外看了过去。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端起手上的茶就一饮而尽,小宫女心中一惊,强行忍住了没有说话,却听谢盏吩咐她道:“去……把昭王引过来,皇后那边你去解决,不要让她过来打扰。”
  “属下遵命。”
  第55章 霸道王爷靳小尧20
  暖阁里很安静,谢盏偏着头,竭力想听清楚门外的动静。
  这对他来说很困难,之前喝过的酒溶解在血液里,身体又因为药物的原因泛起一阵阵的情潮,这些东西阻碍了他的听觉,甚至视觉,耳边只有缥缈的风声,眼前一阵阵模糊……
  呼……
  很热啊……
  靳尧呢,他为什么还不来?
  谢盏伸手抓开胸前的衣襟,却咬牙不让自己倾泻出难堪的呻吟,心底涌起来的除却那怪异的热感之外,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
  太可笑了……他竟然想通过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下那个人?这样和那些可怜的后宫女人有什么两样……
  什么时候,他竟然卑微到这种地步了?
  谢盏想到这里不禁哈哈笑出了声,弓着身抓着自己的前襟开始激烈的喘息起来,眼眶红着像是随时会落下眼泪。
  错了错了,这根本就不是卑微,而是他的卑鄙才对。
  靳尧想走,他就该砍掉他的臂膀,将他捆起来关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不许任何人接触他,什么靳长荣靳尫通通都该在他眼前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留在他的眼中!
  这杯催情的茶,是他对靳尧最后的忍让,如果这都不能留住他,那……
  谢盏从胸腔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厚重的门在此时突然发出吱呀的一声,谢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蓦然抬头红着眼看了过去——
  推开门后靳尧一眼就看到了宫室内的谢盏,见他呈半跪的姿势趴地上后也是心中一惊,忙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却惊觉谢盏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艹,催情药?”
  “皇后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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