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听到这话,魏青澄扑进了季漓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季漓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就好了。
他倒也不是圣父,只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魏青澄抱着季漓一直哭,直到凌晨才哭的累了昏昏睡去。
季漓看着这个霸占了自己床的小鬼,脸上稚气未脱,睡得毫无防备,虽然过早的承担了生活的重担,但归根结底都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反倒是自己,别人送到嘴的肥肉没吃不说,还热心肠的给人充当起了人生导师,他可真乃当今柳下惠,时代的好青年。
不光如此,他冲动之下还答应要帮这个小鬼还债,明明连人家欠了多少钱都不知道,万一欠的是一笔连他都还不起的巨款呢?到时候他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管怎么来看,今天的这一行为都很不理智,实在是他草率了。
可话都说出去,他也不能等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再笑呵呵的告诉人家昨天那都是喝多了说的胡话,希望人家不要当真。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小鬼欠的钱不是很多,不至于他把自己卖了还债。
他现在人老珠黄了,估计是卖不上价。
于是,他给魏青澄留了个条,上面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又简单写了两句鼓励的话,便拿着东西出门了。
第五十章 夫唱夫随(6)
下半夜,刘汀早都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什么特殊服务呢,就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不需要。
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喝醉后死沉死沉的张鸿煊弄上床乖乖睡觉,累的都要散架子了,他此时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只想好好休息。
可门外那位十分的执着,锲而不舍的敲着门,声音也比刚才大了很多。
刘汀睁开眼睛,看着隔壁床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听到敲门声的张鸿煊,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连拖鞋都懒得穿,摸到门口,打算对这位执着的特殊行业工作者进行社会主义思想教育,以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劝他改邪归正。
年轻人,干什么不好呢?非得恰这种烂钱,我们做人要自食其力,任劳任怨,用自己的双手开创美好的未来......
他那副做派,犹如高中时的政治老师,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听得季漓脸越来越黑了。
刘汀,快开门。
隔着一道房门,刘汀也能感受到门外散发进来的滔天寒意,屋里空调开着暖风,可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季总?
这么晚了季总不在自己屋好好睡觉,跑他这来干啥?总不会是视察工作来了吧?
刘汀脑袋里开着小剧场,手却没闲着,动作麻利的给季漓开了门。
他们季总站在门外,果然就是,脸挺黑的。
毕竟他刚才把季总当成特殊行业工作者,还喋喋不休的批评了季总,他有罪,他该死。
他好后悔。
季总,您怎么来了?
刘汀眨巴眨巴眼,很有眼力见的接过了季漓手里拿着的外套,满脸好奇的问他。
酒店没空房了,我来你这凑合一晚。
季漓迈着长腿走进了屋,里面是两张单人床。张鸿煊只脱了外套和鞋子,正躺在左手边那张床上呼呼大睡,白色的被子快要被他踢到地上,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
真是辛苦这个孩子了。
季总,您那个房间......
您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为什么要跑我这来啊?您那个房间可比我这个好多了啊?
刘汀不解,但也不敢问,不敢问他又好奇,便换了一个自认为委婉的询问方法。
我那个房间,
季漓眼睛眯缝起来,刚才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涌现,最后定格在了魏青澄毫无防备的睡颜上。他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自己,嗯,屋里藏了个小伙儿,自己不想动他才跑出来的吧?不好听,不好听。
季漓顿了顿,轻描淡写:
有东西。
有东西?!
刘汀一惊,他胆子小,这三个字让他一下子浮想联翩了起来,季总说的,应该是那种东西吧?阿飘啊这类的,脏东西?
这么大的酒店,居然......
刘汀的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番,生怕自己屋里也会有。
季漓没管他,看了看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睡觉的张鸿煊,指了指刘汀刚才睡过的床:
我就睡这了。
诶?!刘汀眨眨眼,心道,你睡这我睡哪啊?!
他这时候也没工夫管什么阿飘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那我......
季漓指了指张鸿煊睡的那个床,
你睡那里。
可这是个单人床!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不下吧?刘汀想要哭泣。
可以的,相信你俩的身材。
他办公室的那张床比这的还窄一些呢,他跟赵郢一起躺着都睡下了,刘汀和张鸿煊都不胖,一定也可以的。
不等刘汀说话,季漓已经脱了鞋,和衣躺在了床上。
刘汀的脸扭的好像刚吃过苦瓜,他在两张床的中间站了大半天,跟一根棍儿似的杵在那里。
过了好半天,季漓都要睡着了,他才幽幽的开口,带着哭腔:
季总,不瞒你说,我跟张鸿煊不适合睡在一张床上......
季漓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低着头扯着衣襟,就像一只垂耳朵的小兔子:
嗯?为什么?。
我俩......
刘汀咬了咬下唇,艰难的说道:
我俩是大学同学。
我知道啊,
季漓不以为然:
大学同学不正好比一般同事更加亲密的吗?
不我和他不一样。
刘汀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终于像倒豆子一样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他是我前男友。
原来是这样?
前任总是各类人际关系中最为神奇的存在,人们对于前男友这一生物的态度也各有不同。有季漓这样的,祝福前男友一切安好的,当然也有那些视对方为仇敌,恨不得对方快点去死的。
很显然,刘汀属于第二种,要不是看在季总的面子上,他早就把喝醉的张鸿煊扔在大街上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怪不得总觉得你俩有矛盾。
季漓看着刘汀摆着一张苦瓜脸,可怜巴巴的从被张鸿煊占据的床上找寻一丝的空间,缩在床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刘汀,便良心发现的拍了拍自己的床:
要不,你跟我挤一挤?
不用!季总,刘汀连忙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您是有主的人了,我俩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要是让赵总知道了,又该多想了。他多想倒是不敢对您怎么样,光拿眼睛瞪我了。
刘汀垂着头,别提多委屈了。
他确实是一个喜欢胡闹的人。
听到这话,季漓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微闪隐匿在夜色之中,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赵郢嘴唇的柔软触感仿佛还留在上面,明明那痕迹已经淡了。
有的人胡闹是可爱,
刘汀被那喝醉的家伙搂住了腰,吓得赶紧把张鸿煊的手拿起来扔到一边去:
有的人胡闹是招人烦。
刘汀脸蛋圆圆的,有着褪不去的婴儿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高中生。他此时正苦恼的看着身侧这个喝醉了便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喜欢粘人的家伙,恨得牙根痒痒。
他刚把张鸿煊弄到一边去,这人就又扑过来抱住了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阿汀~这是俩人在一起时的爱称,刘汀听到后身子顿了顿。
死酒鬼!快起开!
刘汀一脚把张鸿煊踹到了地上去,满脸嫌弃。
只听咚的一声,张鸿煊掉到地上去,彻底没了声音。
刘汀小脸红扑扑的,既是累的,也是气的,他指了指地上的人,对季漓说:
季总,您不知道吧?这个家伙是富二代!家里可有钱了!他犯错误时你可以尽情的扣他工资,不用顾虑!
季漓眨眨眼,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着实非常有趣:
可他倒是没犯过什么值得扣工资的错误,反倒是你这样的错误没少犯。
季总刘汀顿时蔫了,嚣张气焰烟消云散:
我都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吧。
哈哈,我开玩笑的。
季漓好心情的转过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五点多,季漓才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急切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喂?
季漓摸起手机,强忍住困意将眼睛开出一道缝来,也没看是谁,就接听起电话,等对方把话说完,他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困意全无: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随手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刘汀被他惊醒,坐起身子看着季漓的背影一脸的迷茫。
张鸿煊也醒了,揉了揉快要炸开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竟睡在地上,而刘汀则是大大咧咧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事情好像有些糟糕。
刘汀,你自己有床不睡睡我这里干什么?他冷着脸问道,不带一丝感情。
哈?!你这是什么态度?就这么对待整夜照顾你的恩人吗?刘汀不甘示弱。
哦,
张鸿煊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刘汀身边:
所以你就给我照顾到地上去了?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
第五十一章 我是笨蛋吗(1)
此时,赵郢正坐在病床上,顶着乌青的眼圈,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医院的天花板。
他整夜未眠,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滚。
失忆猝不及防,恢复记忆也莫名其妙,他只感受到命运的大手对他无情的捉弄。
卧槽!
这一词汇今晚出现的频率着实有些高,大多都来自赵郢口中,并且表达的含义各有不同。
作为一个博大精深雅俗共赏的感叹词,它时而代表着对于身体疼痛的难以忍受,时而代表着对于造化弄人的些许无奈,更多的,则是代表着赵郢对过去日子里无数愚蠢举动的羞愧。
看人家长得好看就非说人家是自己老婆,抱着条蠢狗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恐怖片吓得不敢上厕所,没事儿乱吃飞醋不说,居然大半夜不睡觉打算开车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就为了给季漓过个生日哄他开心?!
最重要的是,他撒娇卖萌打滚这么久,居然一点肉都没吃到?
这哪里还称得上是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他赵郢什么时候变身纯爱战神了?
卧槽!!!
此等劣迹实在是有损他的英名,传出去必定被人笑掉大牙。
干脆死了算了,世界毁灭算了。
陈戈推门进来的时候,赵郢正站在窗台上,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他耸了耸肩,丝毫没有去拦赵郢的意思。
赵郢不知道是不是在季漓面前总装哭装久了,现在的演技更加精湛,一抬头就已是眼泪汪汪。
呜呜呜,你都不来救我一下的吗?好狠的心啊!亏你还是白衣天使呢!
你又不会真跳。
赵郢这招在陈戈面前是真的没啥用,白衣天使面无表情的在查房记录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换上了他的招牌职业微笑:
恢复了是好事啊,叔叔前两天还问我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快点恢复呢,他很担心你的。
屁!他是巴不得把工作都推给我,然后自己跑去跟媳妇满世界乱窜吧。
赵郢撇了撇嘴,见陈戈不理自己,便颇没有趣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若是季漓的话,此时一定会温柔的哄他,或是紧张的朝他发脾气,不论季漓是哪种反应,都十分的有趣。哪像面前这个穿白大褂的家伙,一点生活的情趣都不懂,没意思透了,估计只有席简安那个没眼光的小兔崽子才会喜欢。
赵郢虽然面上满是不悦,但还是给自己的助理发了消息,让她把近期的工作都整理好发到自己的邮箱里来。
对了,
陈戈突然想起来:
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季漓,他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此话一出,赵郢犹如受到雷击,他把手机扔到床上,来到陈戈身边,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你告诉他干什么?!
诶?
陈戈眨眨眼:
你不想见他的吗?我以为你睁开眼第一个最想看到的就是他呢。
别给我擅自以为啊!
赵郢松开他,又坐回自己的床上,手正好碰到了临出门前带在身上的藏蓝色丝绒盒子。
听陈戈说,他被送来的时候,哪怕是昏迷不醒,手也死死的抓着这个盒子,守护着盒子里的东西。
他倒也不是不想见季漓,只是没想好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所以干脆不见的好,他俩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复杂,赵郢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不是说恢复记忆以后,会忘记自己失忆的这段时光吗?为什么没有啊!
赵郢对此很是懊恼。
你听谁说的?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影视文学作品吗?都跟你说少看那个了
唉你可别絮叨了,
赵郢蹙着眉打断了陈戈的话:
你怎么比我老婆还能絮叨啊,光袜子不要乱扔这句话我就听了不下五百遍了,烦不烦啊。
他嘴上虽然说着烦,但面上却挂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幸福微笑,纯粹就是以抱怨之名行秀恩爱之实。